自己公寓的門邊，蘇明舟正靠在那裏。

聽到靜，他抬頭看過來，深藍的眼睛在昏黃的燈下熠熠生輝。

他輕聲說：「昨天騙我呢。」

姬十一才剛出電梯，差點又往後退一步進了裏面，短促地了一聲。

蘇明舟臉一變，兩三步走過去將帶出來，「我有這麼嚇人嗎？電梯出事怎麼辦？」

手腕還握在他手心，覺只有纖細弱。縱然他才剛年，稍微一使勁似乎就可以斷。

他微微垂下目，即使在燈昏黃，也異常白皙。

蘇明舟再回神，手中已經空了，他收回手，聽到溫的聲：「你不是有鑰匙麼，怎麼站在外面？」

姬十一從包里拿出鑰匙，越過他開門。

後面聲音低落，「我昨晚沒來你都不擔心嗎？」

回頭，蘇明舟正垂著頭，眼瞼微斂，青年高已經越過很高，自己也只到他的肩膀。

但看起來卻有種失落，如同被人拋棄的孩子。

不免想起他們在孤兒院分別的那一天，他得知自己不想一起去蘇家時跑出來見的樣子。

委屈，不解，倔強得不肯掉眼淚。

只會小聲地撒。

姬十一心頭髮，手住他的右耳，糯聲說：「我最親的人就是你，不擔心你還能擔心誰？」

背對著燈的蘇明舟忽然抬頭，咧開笑了，眼睛裏倒映出一個人。

他突然開口，低沉的聲音十分好聽，「我想住這裏。」

「住住住，你確定蘇爺爺不會喊你回去？」

蘇明舟猶疑，這個還真不確定，但他已經和爺爺說過了，應該不會有多大問題。

想到這裏，他點點頭。

公寓裏冷冷清清的，《探案緣》的劇本還擺在茶幾上，兩個人倒是有了點生氣。

蘇明舟進門就看到劇本，問：「今天第一天去劇組還習慣嗎？」

「好的。」姬十一輕快答道。

果然是這個答案。

每次問什麼東西都會得到這個答案，以前在寢室住的時候，他問過得怎麼樣，也是答好的。

蘇明舟便想起了當年他回到蘇家，姬十一在孤兒院的日子。

如果不是他去看，他是絕對不知道裏面有人帶頭為難。

想到這裏，他眉間緒不虞。

偏偏這種子，他最沒轍。

蘇明舟沒再問什麼，而是直接給伍菁發了消息。

伍菁原本還在上網，大老闆的消息一來，立馬蹭蹭蹭地關電腦，趕把早就編輯好的一段話發過去。

幸好早有準備。

索今天劇組還比較安全，沒什麼脾氣大的明星在。

提到這個，伍菁又想起張又欣，趕發過去：「蘇總，劇組的主角張又欣可能有點麻煩。」

那邊發過來一個問號。

伍菁拍頭，解釋道：「張又欣以前是凰天的，後來跳槽了，和公司翻臉了。」

「嗯。」

伍菁這下放心了，有蘇總護著，張又欣就翻不了水花了。

張又欣……

蘇明舟覺得自己不記得這人。

他上微博看了一眼，三千萬，最新的一條微博是《錦繡河山》劇組。

「舟舟，你今晚……」姬十一從房間出來，一臉為難。

看這表，蘇明舟快速收回手機，之前的鬱已轉不可置信：「你剛剛不是說留我麼？」

看到他炸的樣子，姬十一抿笑，忍不住他的頭。

說：「可是另外一間房我還沒收拾啊。」

他毫不猶豫答：「我不介意睡沙發。」

若是被蘇家人知道恐怕都要把眼珠子瞪掉了。

「怎麼可能呢。」姬十一掐掐他的臉，「等我去收拾房間。」

另外一間房從醫院回來后就再沒收拾過，雖然不臟不，但總歸是要散散味的。

站在門口看了兩眼，回過頭皺眉說：「要不你過兩天再來吧。」

蘇明舟立刻委屈了，眼淚汪汪地看著。

姬十一嘆口氣，正準備進房間就被他拽住了手，還不鬆開。

「算了，今晚不住了。」他著嗓音說，「早你換公寓了，你非不換。」

真真是委屈極了。

被這麼控訴，姬十一都有點疚了，但現在只能這樣了，還沒說話，手機突兀地響起來。

一眼看過去，是連亦。

「姬小姐麼？」

聽到男人的聲音，一旁的蘇明舟眼睛半瞇，警惕地問：「誰？」

「連警。」姬十一捂住聽筒小聲對他說，而後轉過頭繼續聽。

＊

從姬十一那邊得到關於張雅的線索和私信里並無區別。

連亦兩指了眉心，「好，我知道了，除此之外還有沒有比較特殊的？」

「我當時發完那些話后，張雅的字可見震驚，我覺得自己應該已經想到了，這件事已經發生過了，時間應該在一個月前。」

「多謝。」

掛斷電話后，車子已停在公安局前。

裏面的人見到連亦回來，迎上前，低聲說：「白雲的男友已經帶過來了。」

「帶去審訊室。」

不管怎麼說，白雲和白雲的男友都是張雅牽扯比較深兩個人。

「他張峰，今年29歲，本地人，和白雲同公司，據公司同事說，年初他們兩個關係開始親，半個月後公司聚會就宣佈在一起了，白雲和張雅旅遊的時候，張峰也會同去。」

那人又補充說：「張峰同事說，私下裏張峰不止一次說看上張雅了，他們都調侃過大明星，他們也不知道白雲清不清楚這件事，在公司里兩個人還是經常秀恩的。」

對於張峰看上張雅這件事，大傢伙都不稀奇。

張雅雖然不火，但是長得好看，白雲的辦公桌上擺著兩人的合照，同事都知道有個閨是明星。

張峰呢，皮相不錯，在公司里也有點油舌，人緣還不錯，這裏調侃那裏調侃，據說白雲開始還會介意，後來也習慣了。

連亦並沒有先進審訊室，而是坐在外面翻資料。

張峰的資料簡單，格一目了然。

他沉思片刻，問：「帶他來的時候，他有沒有表現出什麼？」

小警察回想了一下，搖搖頭說：「正常的。」

他們去的時候張峰還沒有下班，警察往那邊一站，普通人都會有點愕然的，張峰也是如此，還問自己是不是犯了什麼錯。

一切表現都和普通人被警察找上一樣。

連亦合好文件夾，走向審訊室，他先是停留在外面，目盯著裏面。

張峰一個人待在審訊室里，不時地頭，這裏看看那裏看看，就沒有老實的時候。

長得的確有點帥，也不怪人緣會好。

連亦忽然來了興趣，他招手對范低語幾句，而後推門而，直主題：「昨天晚上八點到十二點你在什麼地方？」

張峰半天才反應過來，說：「我在家裏睡覺。」

「你在說謊。」連亦跟其後說。

他的語氣很肯定。

「你回答完問題后，右手下意識地——」

張峰怔住，飛快地垂下右手。

連亦暼他一眼，繼續說：「從頭到尾你都不敢與我對視，如果理由不是編造的，為什麼這麼張？」

每個人張時的肢語言都是不同的。

他們在審訊時是必須觀察對方的神態作的，往往語言之類的可以進行串詞偽裝，但要做到□□無是本不可能的。

在警校的時候，他們都是要學習心理學等課程，和小孩子撒謊不同，年人在說謊時，防範姿勢是比較常見的。

張峰神雖然自若，但雙手時常叉在一起，腳下作不停，發出微小的磨蹭聲，眼神猶疑不定。

這也是比較平常的張表現。

如果是什麼都沒做的人，就算害怕警察也會比較坦然。

張峰顯然心裏有鬼。

至於這鬼是什麼，還需要後面詢問。

「警，我真的在家！」張峰揚高了聲音，「大晚上的我出去幹嘛，天這麼熱。」

連亦也不和他多周旋，「你在家裏做什麼，有人和你在一起嗎？」

「我在家睡覺，能有什麼人。」張峰反問，他一直是一個人住的。

聞言，連亦點點頭。

張峰以為他相信了，低頭輕輕鬆口氣。

再抬頭，對面的男人正似笑非笑地盯著他，彷彿看了一切。

「這不算不在場證據，沒人給你作證。」連亦說，銳利的眼神直視他，「我換個問題，你是不是對張雅進行了.侵？」

這句話說的極其犀利，張峰腦中一震。

張雅都已經死了，這件事應該只有他和白雲知道才對，他們是怎麼知道的？

難道是白雲自己說出來的？沒錯，一定是這樣！

張峰眼神瞬間變得鷙，表也不再像之前那樣淡定，再看到連亦已經對此事一清二楚，又變得慌張。

看到他的表，連亦也明白這件事的確是真的，心下嘆氣：「你對張雅覬覦已久，一個月前，你和白雲計謀迷.了張雅，此事在昨天被張雅知曉，所以你和白雲一不做二不休殺了。」

張峰幾乎要跳起來，使勁拍桌子：「我說了我在家睡覺，我沒殺人！」

連亦點點頭，毫不在意，敲了敲桌子。

張峰這才安定地坐下來。

他以為這件事就這樣結束了，只是沒想到對方的下一句話就將他打地獄。

「昨天凌晨有個混混看見你從小區後面民居那堵牆翻過去，順著水管爬上了五樓，對於這個你有什麼話說？」

連亦眼也不眨地誆他，就算否認了也沒事，繼續調查就是。

張峰不可置信地看過去，昨天凌晨，真的有人發現了？

他咬牙說：「你瞎說！我就是在家睡覺！」

連亦努努，朝窗口那邊示意，很快兩人便推門進來。

「警，我可以回家了？」全二小聲問，說了有獎勵，結果被拘留……

范從后拍了他一掌，「先說完昨天看到的，就放你走。」

連亦餘瞥到有些慌張的張峰，角微微勾起，眉目清秀。

全二雖然有點畏畏，但剛才經由范的指點，也知道該說什麼，立刻湊近打量張峰，作出思索的樣子。

「我昨天好像在哪裏見過你……」

張峰在桌下的手使勁地著，額頭也滲出冷汗，微微哆嗦。

昨天凌晨他在民居那裏看到了這個混混在瞎逛，但是對方看沒看到自己還真是沒注意。

「我昨晚看到那個爬樓的人，就是你！」

這個混混的驚呼讓張峰瞬間癱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