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是要買服,不過不是給自己買，而是給妙賢買的。

山腳下就有賣僧僧鞋的店，老闆是個裁,照寺早些年的帽鞋都是找他們定做的。後來僧眾多了,也有更先進的產業模式,就給制工廠去做了。但平時臨時要買點什麼，還是會來照顧小店的生意。

店裡的式樣也不，老闆看見妙賢來了,連忙放下手裡的紫砂小茶壺,迎上來說：「妙賢師父，您今天怎麼有空過來？」

妙賢瞥了旁的三夢一眼：是啊，我們今天怎麼有空過來的？

連忙解釋：「哦,我看他服舊了,天這麼冷，都沒有換的，想給他買幾件新的。」

老闆心想,沒有啊,他上這件海青就前不久在我這兒新做的啊,而且還做了不止一件呢,什麼款式都挑了一遍，都是冬。

三夢看出他的疑，悄悄對他說：「不要較真嘛,他現在就是特別挑剔,服穿了一次就喊沒服穿了,所以要多備著點。」

原來是這樣。小店老闆表示理解，何況他是聰明的生意人，送上門的買賣哪有不做的道理。

照寺的院家，想有多服就買多服！

妙賢瞇起眼問三夢：「你又編排我什麼呢？」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三夢時刻謹記今天出來是要哄他開心的，就算有什麼不滿也千萬不能寫在臉上。

妙賢不打遊戲，沒辦法買裝備給他；這個人格笛子也不會吹，除了佛歌幾乎不接其他音樂，黑膠唱片也買不了。想來想去，就覺得他注重個人形象的，喜歡買新服，嗯，就在這個方面投其所好吧。

妙賢隨便看了幾個樣子，唐老闆給他量了量型，記錄下數據，說給他量訂做了新的就送到寺里去。

三夢一看，這就完了啊？好像沒什麼購拚的快可言啊！

乾脆親自上陣幫他挑，服買夠了還有鞋子，還有帽子啊圍巾啊，都可以買一點。

妙賢看忙進忙出，僧鞋左看右看也不知挑哪種好，明顯是個外行，不由好笑。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走吧。」

「啊，去哪裡？」

本來是要去醫院，不過他臨時改了主意，讓老趙開車，送他們去了主城的購中心。

這地方梁晶晶經常來，一買就停不下來。三夢只會到這邊來約飯，那些購商店的門朝哪邊開都搞不清楚。

反正一年到頭也沒多時間穿著自己的服，乾脆省心點，差不多款式的多來幾套，非黑即白，多簡單啊！

可妙賢卻把那些有著繁複蕾花邊、荷葉邊，綴著流蘇腰帶的服往上堆，那種油、淺、Tiffany藍都是很心的系，喜歡是喜歡，從來沒給自己試過。

「去試試。」他不由分說把推進試間，「我在外面等你。」

等等等等，這種總裁換裝梗怎麼在和他之間上演了？要演也是在外面等著，他進去換好吧！

看站著不，妙賢說：「怎麼了，不是要哄我開心嗎？那就多試幾套服給我看，別傻站著了。」

真的不知道什麼事能讓他開心嗎？

三夢沒辦法，說服自己不能跟一個人格分裂障礙患者較勁，只好進去換了。

幾年沒穿過子了，別彆扭扭的，自覺駕馭不了這種人味。

妙賢卻覺得好看：「要不要加雙高跟鞋試試？」

導購小姐適時地奉上7公分高的高跟鞋。三夢只在模擬訓練的時候穿過這樣的鞋子，為的是必要的形下喬裝改扮用。那會兒還沒覺得有這麼大挑戰啊，穿著還能追逃犯呢，現在在妙賢面前，簡直連步子都邁不開了。

像個機械人偶似的挪了幾步，臉上表要多僵有多僵，妙賢綳不住笑了，憤怒地轉：「你笑什麼笑！」

他笑得更厲害了，簡直要踩著高跟鞋過來打他。

「不笑了。」還是他先妥協，「那換裝試試？」

英姿颯爽的模樣，才是最好看的。

當然在他眼裡，即使素麵朝天，永遠一樸素又凌厲的黑，也是最的。

服試了很多套，妙賢非要都買下來，三夢不要。當然反正也攔不住他，只是從醫院換了葯出來，也顯得不太開心。

「還在生氣？」他問。

其實也不是生氣，就覺得有挫敗的。

妙賢看了看，然後揚手指窗外：「你看那邊。」

趁看外面，他把的圍巾搶走了，繞在自己脖子上：「我正好缺一條圍巾，剛才看了也沒有合適的，你這個就給我吧。」

他果然比原先的陳一更難以捉。

可他卻說：「你的心意我領了，還有沒有其他的？」

難得休假，肯出這樣一天時間來陪他，給他買東西，甚至迎合他的喜好，真的很不容易了。

這樣的日子，在印象中幾乎從來不曾有過。

他很開心，真的，都想象不到他有多開心。

可他還得剋制自己，不能表現得太過，要讓有更多機會來表現。

果然，又學會了燉甜湯。找啞妹學的手藝，就用媽媽帶來的山貨，銀耳紅棗枸杞放一起燉到爛，還考慮到他的喜好，放了很多冰糖。

他對甜食確實沒有抵抗力，當然更無法抵抗的是趴在桌面上一臉張的模樣問他：「味道怎麼樣，好不好吃？」

銀耳太多水太，紅棗又沒去核，都沒煮出味兒來，除了甜就是甜。

他居然還是吃完了，放下碗說：「還不錯。」

大大鬆了口氣的樣子：「那我就每天這麼燉給你吃。」

他看了一眼：「好。」

「那我們現在是不是可以聊聊，你為什麼會知道我……我半夜親你的事了？」

不要怪直白啊，一槍能解決的問題絕對不來第二槍，這是狙擊手的原則。

「說好要討好我的，就這麼兩招，沒有別的了？」

別的當然還有，但冰火兩重天什麼的，回憶了下技要點……實在是下不了口好嗎？

妙賢看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像個驚的小河豚似的，臉頰也鼓鼓的，了個手指在下上一挑：「我就知道你還有后招，要是等不到全套，好像怪憾的。」

三夢火了，猛的一撲把他撲倒在地，住他說：「你是不是真當我不敢對你用強啊！我現在就非要親你，讓你變回去，看你說不說！」

他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變回去也沒用，我做的事『他』不知道的，你問他，他也說不出來。」

三夢愣了：「你做了什麼？」

他終究還是不忍心看這樣，把從上拽下來，然後站起來理了理服：「你跟我來。」

跟著他走到書房，他在面前打開電腦，調出一個界面，一二三四五……那麼多畫面連在一起，一眼就看出那是監控攝像頭拍下的畫面，其中一個場景就是他們的臥室。

變態！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個，對他怒目相向：「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覺得我是什麼意思？」他靠在椅子上，「你以為只是為了窺你，或者惡趣味看看我們自己的春、宮？」

不，不是。在最初發現被窺伺的惱退去之後，三夢迅速冷靜下來，再仔細看這攝像頭的範圍，幾乎是遍布整個家，包括庭院。只不過對啞妹和父母住的房間是沒有安裝的，鏡頭只安在窗外，也對著庭院的方向。

看著妙賢，等他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十六個攝像頭。」他說，「我會觀察我自己的行為，什麼時候是我，什麼時候變他，分別都會做些什麼、怎麼說話，最重要的是彼此監督，避免其中任意一個傷害到你、如意或者家裡其他人。」

他頓了一下：「這是我能做出的最大妥協了。」

三夢反應過來，這不就是王襄平提過的治療人格分裂障礙的第二種療法嗎？用循序漸進的神分析法，記錄所有人格的特質和行為，分析他們，再將所有的人格合到一起，融合有別於過去主人格的新人格。

他願意跟原本的陳一的人格互相融合？

妙賢看出不信，指著屏幕上的圖像說：「當然也不止是為這個，裝這麼多攝像頭，也是為了更好地保障家裡人的安全。萬一再像上回那樣著火呢？誰幹的，有什麼目的，這些攝像頭說不定就能告訴我們。」

還有這一層原因，三夢倒真沒想到。以前的陳一滿是慈悲心腸，從不以最大的惡意去揣度別人，可這個人格不同，他自負、多疑，對於可能有人縱火這件事懷疑的種子撒下去就一發不可收拾。

不能說他錯，敵暗我明，對方有什麼目的，還會做出什麼事來誰也說不準，安裝攝像頭的確可以最大限度保障家人的安全。

可是裝在臥室也太過分了！

他笑笑：「放心，我們夫妻生活的時候，我一定記得把攝像頭蒙上。或者就像之前在浴室那樣也可以，浴室里我沒有安。」

三夢狠狠瞪了他一眼，起往外走。

他拉住的手：「生氣了？這樣不是好的嘛，你又記下一個特點，就是在我無意識的時候親我，是沒法換他回來的。要不要記到你的小本子里去？」

「妙賢！」大喊，「從明天開始沒有甜湯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