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裏陷短暫的沉默。

唐紹棠頭一次被人這樣編排名字，出一點傷的表。

許鹿快完有點後悔，心想為了一顆草莓，不至於，於是改口：“抱歉，開玩笑的，我許鹿。”

唐紹棠麵好一些，：“這名字真襯你。”

許鹿道謝，心想這人看來還行。

陸儉明一手罩住下半張臉，克製地咳了一聲，抬頭瞪許鹿一眼：“出去吧。”

等人走了，唐紹棠轉回頭，難以置信地敲著桌子：“我剛知道，我這名字，跟王中王居然這麽押韻這麽像！”

陸儉明忍了半，終於憋不住，手指上移，扶著腦門罩住臉，低著頭笑得發抖。看來沒人能逃得過這人的荼毒，繼自己之後，兄弟也被編排的明明白白。

笑夠了，他扯扯領口的溫莎結，鬆口氣，扔開ipad問他：“找我幹什麽？”

陸儉明和唐紹棠是發，兩家的企業不是同一個行業的，一般唐紹棠來公司找他，都是為了玩。

果然，唐紹棠：“來看你那車啊！上周末好去試車，怎麽又不去了？”

幾過去，陸儉明已經消化了這件事：“車花了，等著修呢。”

唐紹棠吸口氣，心疼地問：“誰劃的？這麽沒眼力見兒！”

就那頭鹿劃的。

陸儉明心思轉了轉，沒多，隻問：“我記得你舅管通的？你幫我托他查下監控，上周日在雙子大廈門口，究竟是誰撞了我的車。”

唐紹棠應下。

離下班不遠了，兩人正好一起吃個晚飯。

陸儉明理最後一點郵件，唐紹棠葛優癱在沙發上玩手機，想起來問：“你鹿是個實習助理？”

陸儉明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鹿”是誰，無語：“還惦記著呢？”

唐紹棠坐直些問：“實習期什麽時候到？等到了，你把介紹到我那兒唄，我招做正式助理。”

陸儉明：“……”

唐紹棠眼神殷切，等他點頭。

陸儉明別開臉，繼續看郵件：“招進去坑你自己，也不知道什麽學曆，二十五歲還在實習，連個水都不會倒，是不是本科畢業都難。”

“不會吧？”唐紹棠常青藤畢業的，難以想象本科以下是什麽概念。

“十有八九。”

正著，郵箱響一聲，有新郵件進來，褚歆發來的，是許鹿的背調資料。

陸儉明點開附件，唐紹棠湊過來一起看，文檔打開時，他念出聲：“北京大學新聞與傳播專業碩士研究生在讀，本科輔修環境工程專業，績點89……哇哦！”

陸儉明：“……”

唐紹棠接著讀：“將於今年六月份正式畢業，據部消息，許鹿已被選評為本屆北京大學優秀畢業生。”

唐紹棠低頭問陸儉明：“我沒記錯的話，北京大學是一本吧？”

陸儉明沉默著點開附件裏的各種資料複印件，本科畢業證、學位證、北京大學研究生學生證……連食堂飯卡的複印件都在。

唐紹棠跟著他一一瀏覽，慨：“鹿不僅人長得漂亮，還是個學霸。”

陸儉明盯著這一疊資料，還沒吃晚飯，卻已經覺到消化不良。

正經的在讀學生，履曆上還有在其他大型公司的實習經曆，多數在市場部，做營銷或者跟項目，跟的專業都還算契合。

怪不得張就進市場部，是他……先為主了？

唐紹棠越看越嘖聲：“傳播學和環境工程學，一文一理，全部高分拿下，這得多聰明，真是太優秀了！你呢？”

他拿胳膊陸儉明，陸儉明不得不“嗯”了一聲。

北大89的績點，他還能什麽。

郭勝意為了展示KS高效的人事服務能力，一直催許鹿趕把履曆弄好，按照他的尿，應該是收到履曆就會立刻給S的委托方答複。

許鹿尋思，陸儉明這幾個助理也高效，那份讓人驚歎的履曆，應該很快就能送到他眼前。

這幾一直都在暗中觀察，觀察陸儉明看的眼神有沒有暗含讚賞，觀察他一言一行中有沒有對人才的惜，觀察他有沒有把調到市場部的打算——可是憋了半才想出個環境工程專業，用來合市場部的房產項目設計。

然而什麽都沒有。

唯一有的，是在周二下午一點半，他帶著褚歆去跟市場部開第四次項目方案會，經過工位時敲敲桌子：“跟我去開會，學習端茶倒水這麽多，該考試了。”

許鹿：“……”

端茶倒水還要考試？！

許鹿不願意去，梁文謙開會就帶那麽幾個人，也查不出什麽，還沒有賣草莓加微信好使。況且王叔今送草莓有事耽擱了，這會兒剛到樓下，還得下去跟著收錢呢。

“我就不去了吧？”找借口：“萬一去了再盯著梁副總看，惹陸總您生氣。”

陸總已經開始生氣了。

開會帶上，純粹是念及的學曆和專業，諒想去市場部實習的心思，倒好，半點不積極，扶不起的阿鬥，花癡。

他麵無表道：“知道你還盯著他看？”

許鹿抬起手臂拄著一張臉，帶著懷般的歎口氣：“可是他太帥了，我忍不住。”

陸儉明最後是沉著臉下樓的。

會議一開一個多時，開完褚欣留下跟梁文謙底下的項目總監對細節，陸儉明先帶著三上樓——許鹿不去，褚欣就了三，記些會議紀要。

電梯門開，一帶著水汽的清新草莓味兒撲麵而來。

這幾陸儉明出辦公室，一直能聞到這個味兒，往辦公室走的路上，不工位上都放著盒草莓。

陸儉明隨意道：“公司下午茶換草莓了？”

三一直有點怕他，他一句話問出來，瞬間想了很多，公司能接許鹿這種賺外快的行為嗎？要是被陸儉明發現了怎麽辦，要不就點頭胡應一聲？

許久沒反應，陸儉明納悶地瞅一眼，三一哆嗦，下意識地實話：“不是下午茶……”

陸儉明一挑眉，順問：“那是什麽？”

三支吾。

就隨口聊個，沒想到還能聊出什麽不對勁。陸儉明在過道的一株綠植旁停下，審視三：“怎麽回事？”

不等三開口，不遠的電梯門開，許鹿揣著收完錢仿佛沉甸甸的手機，拎著褚欣和三那份草莓回來了。

陸儉明旁的綠植高大蔥鬱，將他擋得嚴實，許鹿見三就站在前麵，拎著袋子衝晃悠：“，您下單的草莓到了，該掏錢啦！”

三原本發抖的軀瞬間僵。

陸儉明長一邁，站進走廊中央。

許鹿：“……”

辦公室裏，陸儉明看看桌上的兩盒草莓，再看看站在桌前的許鹿，服氣極了。

怪不得不去跟他開會，敢是跑去賺外快，虧想的出來！

陸儉明冷聲問：“你是來實習的，還是來給S員工賣草莓的？”

許鹿覷著他的神，撿他聽的答：“來實習的。”

陸儉明問：“實習容裏有賣草莓這個項目？你讀個北大，就是為了以後去賣草莓？”

許鹿不讚同：“賣草莓也沒什麽不好吧，還有讀了北大去賣豬的呢。”

“賣豬的一年賺幾個億，你賺多？你賺的錢，夠給我修車嗎？”

又是修車，許鹿立刻噤聲。這才幾，賺的那點錢，還不夠工人來回的機票。

陸儉明被氣得夠嗆，摘了袖扣扔桌上，邊卷袖子邊嘲道：“你這麽喜歡賣草莓，來S幹什麽，怎麽不去菜市場實習？”

許鹿不出話來。

陸儉明言簡意賅下定論：“不許賣了。”

許鹿下意識反駁：“那不行，那大家就吃不上草莓了。”也賺不了錢了。

想起賣草莓的初衷，給自己金：“我可以解釋，雖然我在中間有，但我主要還是為了咱們公司的同事，你有錢，你不知道，便利店的草莓實在是太貴了！”

陸儉明冷眼看：“所以公司不應該止你，還應該做一麵為人民服務的錦旗，開個表彰大會，當著全員工表揚你？”

許鹿謙虛：“那倒也不必。”

陸儉明：“出去。”

辦公室外，褚歆回來後聽了這件事，等許鹿出來，跟三圍上去，關切地問：“他怎麽？”

許鹿想想陸儉明吐出最後兩個字時，怒氣上湧，幾乎腦溢的模樣，昂首道：“他無話可。”

晚上，許鹿跟許爸許媽視頻。

照例互相詢問晚飯吃的什麽後，許鹿：“我最近賺了點錢，你們想要什麽，買給你們啊。”

許爸貫徹溺方針：“不用！你賺了錢自己花，買點服、鞋子、好吃的，別委屈自己，不夠了找我們要。”

陳珍叮囑：“沒用的東西還是要買些，不要月月，錢又不燙手，存起來丟不了。”

許鹿作為經驗富的月族，吐吐舌頭，跟老許同誌打哈哈。

陳珍問：“在S怎麽樣，跟陸家那個孩子有集嗎？”

那從陸家出來，一直擔心兩個人不對付。

許鹿半實半虛的：“他一個總經理，我一個端茶倒水的實習生，能有啥集？”

陳珍放心了。

殊不知此實習生就是在給總經理端茶倒水。

視頻完，許鹿點開草莓群，準備統計下今的草莓預定。

群裏一片安靜。

許鹿：“？”

私聊三：“怎麽沒人訂草莓了？”

三發一個尷尬的表：“行政部下班前發通知，便利店的草莓降價了，十五一大盒。”

許鹿：“……”

第二上班，許鹿不死心，特意跟三一起去了趟便利店，草莓擺滿了貨架，最上麵還著張醒目的宣傳標語——十五一盒，隨買隨有。

行政部的通知上了，最近草莓上市，了解到大家喜歡吃，公司特地跟草莓供應商談妥價格，以本價放在便利店寄賣，算是一項公司福利。

三喜滋滋地拿了三盒，回頭見許鹿黑著臉，想起生意沒得做了，又心地放回一盒。

兩人沉默地上樓，出電梯時，隔壁電梯正好也到了，來上班的陸儉明拎著電腦包從電梯裏走出來。

掃過三手裏的草莓，陸儉明問：“便利店的草莓貴嗎？”

三搖頭：“不貴，十五一盒。”

“沒有中間商賺差價，當然不貴。”陸儉明瞥許鹿一眼，邁著長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