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明幾乎是用盡了畢生的自製力，在聽到顧梔開出的十倍工資條件的時候，一句“好啊”才沒有口而出。

他在椅子上似乎都有些坐不住了：“這個，呃，那個……”

顧梔用手撐著下：“嗯？”

可是誠心誠意想要挖牆腳的。

陳家明“這個那個”了半，終於才想到了他此行的主要目的。

他在心裏無數遍告訴自己記住你是霍廷琛的書，一個優秀的書是不允許自己隨隨便便就被人挖牆腳的，穩住穩住，你要是連這點都不了，你這麽些年也就白活了。

陳家明長吸了一口氣，才把合同推到顧梔麵前。

他強迫自己恢複原本老巨猾的笑臉：“顧姐，這個是霍先生為您擬定的合同，您看一下，霍先生對您真的是十分用心。”

顧梔一聽就聳聳鼻尖哼了一聲：“那你是不肯來當我的書咯？”

“這個……”陳家明表顯得很為難，“顧姐，我覺得這件事吧它……”

顧梔打斷他：“十倍工資都不幹？”

陳家明在聽到那個十倍工資時心還是狠狠了一下，差點就答應了，不過最後他還是自己鐵心不要上當，一個半路落跑的姨太太，現在開得起十倍工資，一輩子開的起十倍工資嗎？

陳家明又把合同往顧梔麵前推了一點，用哄孩子的語氣：“顧姐，我是霍先生的書，您簽下這份合同以後了霍先生的人，那麽我以後也就是您的書，要是有什麽忙您盡管提，我陳家明一定幫。”

顧梔見他是真不為所，於是翻了個白眼：“算了”，然後拿起手包起準備離開。

“顧姐，顧姐！”陳家明忙起攔住顧梔，“霍先生這次為您開出的條件真的很厚，您要是現在不簽的話以後怕是就沒有這個機會了，我能看出來，霍先生真的還是很在意您的。”

“你看這一條，”陳家明指著合同上的一段文字讓顧梔看，“這是霍先生為了讓您放心，特意加上去的，您進了霍家安心地當姨太太，隻要將來霍太太生下長子之後，您就可以跟霍先生生孩子，男孩孩都可以，霍先生保證對您生的孩子一視同仁。”

顧梔聽著這一條，先是反應了半，最後直接氣笑了。

這是多麽大的賞賜啊，隻要等正夫人生了長子就可以生孩子了呢，生幾個都可以呢，霍廷琛是不是覺得現在應該跪下來，喊幾聲“謝主隆恩”？

顧梔忍住想要把手包砸到陳家明腦門上的衝，吸了一口氣，：“陳書，我也不為難你，但是請你回去後替我轉告一下霍廷琛一句話”。

陳家明：“什麽話？”

顧梔微笑：“我這裏配鑰匙三錢一把，他，配，嗎？”

陳家明舉著合同，被堵得啞口無言。

顧梔氣衝衝地蹬著高跟鞋離開，肩膀跟陳家明狠狠撞了一下。

顧梔走出西餐廳，越想越覺得氣不過，又狠狠在地上跺了幾下腳。

狗霍廷琛狗！顧梔連罵了幾句還不解氣，想那晚上踹的那腳實在是太輕了，應該直接廢了那玩意，還想和生兒子？讓他這輩子都生不出兒子還差不多！

謝餘一直在餐廳外的車裏等，看見顧梔出來，氣得吹胡子瞪眼的。

謝餘跑過來：“老板，您這是怎麽了？”

顧梔著謝餘，然後想到霍廷琛，憤憤咬牙。

霍廷琛到底覺得自己有什麽了不起，不過就是有兩個臭錢，現在不圖他錢了，他那兩個臭錢在麵前有個屁用。

還是霍廷琛覺得自己長得人模狗樣有副好皮囊？所以人都上趕著往他上湊？可是男人要那麽好的皮囊有什麽用呢，關了燈不都是一樣嗎？三條的□□不好找，三條的男人多得是！

不要以為我顧梔就隻能有你一個男人似的，隻要有錢，他可以養這個姨太，現在為什麽不能養夫？

顧梔這麽想了一通後心裏的火氣總算下了些，讓謝餘開車回威斯汀酒店。

之前讓房牙子給找了不在售的大宅子，要麽就是裝修風格不喜歡要麽就是價格太便宜，最後房牙子告訴他靜安區目前有一套大宅在修，設計師是國人，宅子又大又豪華，打的名頭是要建造上海最豪華的住所，等建好了後會拿到拍賣公司拍賣，到時候估計會拍出價。

顧梔一聽這個就來了興趣，對這套價歐式豪華大宅勢在必得，在宅子開拍的之前，還是住在酒店。

威斯汀酒店是上海最豪華的酒店之一，顧梔回到房間以後打開留聲機聽了半的唱片，心總算放鬆下來。

訂了晚餐，服務生推著餐車上來。

不同於和平大飯店整偏中式，威斯汀酒店連服務生的製服都是西式的，白襯衫配馬甲，下麵是西和皮鞋。

服務生把顧梔點的菜一一擺到餐桌上。

顧梔在酒店裏住了好些日子了，常來打掃和送餐的服務生都有些印象，今的服務生看樣子眼生，應該是新來的，作不太利索，給顧梔倒橙時還灑了一點。

“對不起對不起。”服務生忙不迭給顧梔道歉，然後又用手帕灑出來的橙。

“沒事。”顧梔不是那麽不依不饒的人，抬頭看了一眼，發現這新來的服務生隻有十八九歲的樣子，長得很清秀。

顧梔見他忙不迭地道歉，自己心裏都有些過意不去了，一邊沒事，一邊從錢包裏了十塊大洋的鈔票給他。

服務生對著十塊大洋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我……”

顧梔示意他收下：“拿去吧，費。”

服務生猶豫著，最後巍巍地收下了這十塊大洋。

雖然威斯汀酒店不是一般人能夠住的起的，但隨手就是十塊大洋當費的客人，還是不多見。

服務生著錢，悄悄打量了一下顧梔。

看起來隻比他大一點點，長得漂亮不，旗袍包裹下的軀凹凸有致，並且上戴的首飾，穿的服，一看就是值錢貨。

這麽有錢，這些卻總是獨住，唯一一個出現在邊的，好像是的司機。

還有私人司機。

顧梔發現服務生收了費還沒走，忍不住抬頭問：“還有什麽事嗎？”

“沒，沒事。”服務生攥了手裏的錢，衝顧梔鞠了個九十度的躬，“謝，謝謝姐姐。”

顧梔聽到“姐姐”兩個字時噗嗤一聲沒忍住笑。還頭一次被除顧楊以外的人姐姐，覺不出的怪異。

這服務生肯定是新來的，哪有管客人姐姐的。

服務生拿著費推著餐車，若有所思的走了。

接下來的幾，顧梔每次點餐，都是這個長得清秀的服務生來送。

顧梔偶爾給他點費，他上了幾班作也練不，不會在再手腳了。

顧梔有時候有興趣還會跟他聊兩句，他他家裏有好幾個弟弟妹妹要養，日子過得很苦。

這一定程度讓顧梔有些同。想起了以前，顧楊病得要死了，請來的郎中都不肯看，隻有把這孩子送到醫院才活的。然後就去了百樂匯找錢，到了霍廷琛。

顧梔又想到霍廷琛，呸了兩聲。

陳家明自從上次之後再也沒有出現過了，也不知道他把自己的話帶沒帶給霍廷琛。

上次在勝利唱片公司錄的唱片刻好了，唱片公司的人把刻好的唱片直接送到了威斯汀酒店，顧梔在永珠寶行待了一，經理讓選店裏要進的新款，挑了一挑的眼花繚頭都大了，回酒店時已經快黑了。

前臺已經把的唱片給放在房間裏了，顧梔哼著歌，甩著提包，迫不及待地回房間聽自己的唱片，聽自己的歌聲在留聲機裏放出來是什麽樣子。

房間在三樓，顧梔上到三樓時，突然聽到幾聲訓斥聲。

顧梔轉過拐角，看到走廊裏，酒店的領班在訓一個服務生，領班樣子兇神惡煞的，被訓的服務生背對著，趴著頭，一直在用手抹眼睛，像是哭了。

領班訓了兩句後便走了，顧梔對這種場麵搖搖頭，走過去，一手拿唱片，一手拿鑰匙開自己房間的門。

剛才被訓的服務生轉過，剛好跟顧梔對視了一眼。

顧梔開門的手頓了一下。

這不是那個姐姐的清秀服務生嗎？

他皮本來就白，被罵哭後現在襯得眼圈更加的紅了。

沒想到挨訓的人是他，兩人好歹也算認識，顧梔有些尷尬地笑了聲：“怎，怎麽了？”

服務生吸吸鼻子，委屈道：“客人丟了東西，非是我的，可是我本沒有東西，客人跟領班投訴我，我就被罵了。”

顧梔一聽也不知道怎麽安，隻能歎了口氣：“唉，那客人的東西找到了嗎？”

“找到了，在床底下。”服務生，“本不是我的，經理還罵我，客人我東西時我不該跟客人頂。”

沒有地位的人總會氣，跟以前在霍廷琛邊時一樣，顧梔搖搖頭：“沒辦法，忍忍吧，努力工作，以後等你也當上經理就好啦。”或者像我現在這樣有錢就好了。

清秀服務生聽後依舊紅著眼眶，不話。

顧梔用鑰匙旋開門鎖，正準備進門，服務生卻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定一樣，突然上前一步，站到顧梔邊。

“姐，姐姐，我有話想跟你。”

顧梔不知道為什麽渾一僵，總覺得覺有點不對勁，僵得回頭看著他，幹笑了一下：“呃，什麽話啊？”

服務生抓住顧梔的手包一角，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氣，紅著剛哭過的眼睛，眼淚汪汪地看著顧梔。

“姐姐，求你，求你收了我吧。”

“我不想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