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你背著我結紮為什麽不告訴我，你騙得我好苦！你本沒想讓我要孩子對不對，你從一開始就在騙我！”

趙苑晴一邊哭一邊厲聲質問。

路穠穠聽見關鍵詞，一愣。

結紮？

霍清源神淡淡，這般表和霍觀起看起來倒像是十足的親父子。

“我嫁給你之前你就做了手，你這麽多年瞞著我，看我費盡心思不吭一句，霍清源，你還有點良心嗎！”趙苑晴哭得更兇，“你賠我兒子！你賠我兒子——”

嫁給他就……？

路穠穠被驚到了。他們難道不是一直很恩？！

看向霍觀起，他鎮定如常，毫不意外，看樣子分明早就知道。

霍清源被連番質問仍一派從容，聲音聽不出起伏：“兒子？”他瞥了眼霍觀起，“我兒子不是在這嗎。”

趙苑晴眼睛微瞪，看向霍觀起有幾秒滯頓，而後，呼吸起伏，嚷道：“我要回趙家！我要回家！”

“你願意回就回。”霍清源不為所，“就是不知道趙家願不願意讓你回去。”

趙苑晴一怔。

趙家從前就不如霍家，慕霍清源多年，霍倚山會同意嫁給霍清源，一是見等到二十八歲仍然執意要嫁，二則是因文香如。隻要能拆散霍清源和文香如，一切都不挑了。

霍倚山給了趙家不優待，趙家許多生意都要靠霍家照顧。這些年之所以這麽想要孩子，除了想有個和霍清源的結晶，也是希將來有脈的兒子能接下霍氏偌大家業。

霍觀起不寵，霍清源和文香如被生活棱角磨淨了意，一向不待見他，趙苑晴和霍清源結婚後，霍清源就對他多有責罰，有時甚至因為一個不高興，就能令霍觀起罰站。

如果有孩子，一定會是霍家的接班人。

可是……現在的事實是霍倚山倒下，霍家權力易主，當家的了霍觀起。

趙家早就是新一輩當家，誰會願意為一個出嫁的兒，為得罪霍氏？

一時間，趙苑晴如晴天霹靂，恍惚發覺一切在點滴中悄然變了。

天地已非昨日。

“你……你是不是早就準備好，是不是早就這樣打算？”趙苑晴像是想通什麽，指著霍清源。

霍清源眸沉沉，“你糊塗了。”隨後，冷淡又無地吩咐家裏的人，“太太不適，送回房間休息。”

不知藏在何角落的幫傭們紛紛出現，架著激叱罵的趙苑晴往樓上去，聲音漸遠，最後被徹底隔絕。

路穠穠咽了咽，怔愣無言。

霍清源這才看向他們，“來了。”他道，“讓你媳婦坐一會，你到書房來。”

聞言，霍觀起對路穠穠道：“你坐下等我，們馬上下來打掃衛生，無聊就讓們弄點東西給你吃。”

路穠穠哪有胃口，什麽都吃不下。霍觀起頓了頓，說：“別擔心。”

抬眸，見他眼裏約，心慢慢安定。

……

書房裏，父子倆在勝意圖下說話。

“你爺爺怎麽樣？”

霍觀起道：“醫生說不樂觀，恐怕最多隻能撐到年底。”

霍清源聞言，臉上無悲無喜，道：“老爺子時日無多，等徹底塵埃落定，送回趙家。”

這麽些年，也算是過夠了。

霍觀起嗯了聲。

“這些年你做的很好。”霍清源聲音低沉，“跟著我，讓你苦了。以後霍氏到你手裏，我……還有你母親，都會為你驕傲。”

霍觀起看著麵前白發叢生的人，隻覺他比記憶裏蒼老了許多。

霍清源忽地問：“你娶後悔嗎。”

霍觀起微頓，道：“從沒後悔。”

他的執拗，或許是像了自己。霍清源沉默下來，在這個話題上沒多說。

“你把進來。”

見霍觀起表明顯一變，霍清源道：“別張，隻是把你母親的鐲子給。”

如此，霍觀起才依言去路穠穠。

霍觀起不在，單獨和霍清源談話，路穠穠莫名有點張。拘謹地站在桌前，開口了聲：“爸……”

霍清源頷首，從屜裏拿出一個盒子，打開推到麵前。

“這是銀鐲，不值錢。我和相如結婚之後，上沒有多錢，隻買得起這些。”他說的，聽起來似乎猶有憾。

路穠穠被今天的事弄得張兮兮，不敢話。

“你知道觀起為什麽娶你嗎？”霍清源盯著鐲子看了一會，忽然抬眸問。

路穠穠說：“知道。是因為爺爺他希……”

霍清源搖頭，“商業聯姻，你們路家不是最好的。真要為這個犧牲婚事，觀起可以選擇的範圍很大。”

他似是歎了口氣。

“你們曾經好，我都看在眼裏，後來突然不來往，其中緣故我不清楚，年輕人的事我也不好多問。隻是，當初他決定娶你的時候，我是問過他的。”

“兩個人彼此怨懟，這樣的日子過著有什麽意思？我這樣問他，篤定他會後悔，但他卻說永遠不後悔。”

“他說，哪怕做一對不睦夫妻，也希這輩子是和你過。”

訝然間，路穠穠驀地愣住，忘了反應。

“多的我不說，日子是你們的。這話他也不讓我告訴你，別對他提。”霍清源垂下眼，像是累了，“出去吧。讓觀起帶你回去，我這邊不用你們守著。過好你們自己的日子。”

第25章

路穠穠從書房出來以後，整個人有些恍惚。

霍觀起問：“怎麽了？”

愣愣搖頭，忙斂神，“沒事。”拿起手裏的東西給他看，“爸給了我這個。”

霍觀起瞥一眼，眸和幾分，道：“給你就收著。”

隻當是被晚上的事驚到，霍觀起沒有多想。

兩人回喆園。

到家後，路穠穠泡完澡出來，霍觀起難得沒在書房。他坐在窗邊沙發椅上，向窗外，小矮桌上放著酒和杯。

“怎麽喝起酒來了？”路穠穠詫異。

他回頭，反問：“來一杯？”

路穠穠想了想，點頭。去酒櫃取來酒杯，在他對麵坐下。

鮮有這麽寧靜祥和的時候。外頭夜沉，不見星，看樣子近日有雨。

晚上的事值得好好談一談。

霍觀起沒有瞞，一句話，讓路穠穠詫異不已。

“我爸，他知道我們去送我媽的事。”

“他知道？！”

霍觀起點了下頭，沉沉說：“猜到的。”

十歲開始，他恨了霍清源好多年，追溯源頭，要從霍清源和文香如離婚開始。

他們離婚前很長一段時間氣氛就已不同尋常，文香如私下的哭泣，霍清源悶坐一旁的呆怔，他全都看在眼裏。

一開始以為他們吵架，霍觀起時常去安母親，心裏還有點生父親的氣。

等時間長一點就會好，他這樣想，可誰知道等來的卻是他們分開。

那天放學到家，文香如做了熱騰騰的飯菜，有蛋，有豬蹄，有排骨……好多都是往常過節才能吃上的東西。

一家三口圍坐在桌邊。

他吃了兩口，發現文香如眼眶微紅，霍清源垂著頭不說話，飯桌上死氣沉沉。

然後外麵突然開來從未見過的車，下來一些沒見過的陌生人。

再然後，文香如告訴他：“以後媽媽不能和你們一起生活了，你跟著爸爸去新的地方，要乖乖的，要聽他的話。”Θ本Θ作Θ品Θ由Θ思Θ兔Θ網Θ提Θ供Θ線Θ上Θ閱Θ讀Θ

他驚愕加，過後反應激烈，哭著嚷著不肯，撲到文香如邊抱不撒手。

文香如的眼淚撲簌簌掉下來，鼻頭紅紅，連聲說乖，不停叮囑：“要聽爸爸的話，記得，一定要聽爸爸的話，要乖乖的，好好長大。”

他嚷著不走，又哭又鬧，那些來家裏的陌生人上來抱他，強行扯開他和文香如牽在一起的手。

文香如定定看著他掙紮嚎啕，最後轉走回房間，鎖上門。

而霍清源，僵滯著坐在椅子上，一不。

他們就那樣回了霍家。

他的行李一件都沒有帶，霍清源也隻收揀了幾樣東西。

頭一年，他哭鬧不休，霍清源無於衷，大部分時間都把自己關在屋子裏，他甚至趁機逃跑過，每一次都被逮回來。

那些給霍家辦事的人，又高又壯，他們不理會他，不理會霍清源，隻聽從霍倚山一個人。

第二年，他不得不開始接現實，霍清源也開始從屋子裏出來走，沒多久就和趙苑晴結婚了。

他越發地恨起霍清源。

恨霍清源冷無，恨他和新娶的人恩有加如膠似漆，恨他對自己嚴苛，每一次罰，看霍清源的眼神就更冷漠一分。

最恨的是霍清源背叛母親，這麽快就忘了。

那種覺，即使時至今日想起來，還是徹骨切般的痛。

霍觀起閉了閉眼，說：“我也是後來才知道，我爸其實早就猜到我們在撒謊。”

他高中時朋友不多，如果不是遇到路穠穠和段謙語，或許會一直獨善其。從沒參加過活的人，突然說要去表演朗誦，不早不晚偏偏在文香如病重那一陣，他們自以為掩藏得好，其實霍清源一開始就看出來了。

路穠穠怔愣：“那他為什麽……”

為什麽沒有攔下他們？

“我犯過太多自以為是的錯。”霍觀起眸黯淡。

高三畢業前夕，霍清源把他去，和他談誌向一事，希他留在國讀大學。

彼時他們關係差得像仇人。

霍清源說了很多，將他的無於衷看在眼裏，沉默了半分鍾。

他以為霍清源要使什麽雷霆手段，他就範。然而沉默之後，霍清源站在書桌後，毫無征兆地問了一句。

“你母親走得那天，你趕上……見最後一麵了麽？”

他詫異又警惕地看向他。

霍清源隻是說：“我知道，去年你回去見了。”

他抿，終於開口：“你想說什麽？”

霍清源定定看他，半晌，從屜拿出一份圖紙，推到他麵前讓他看。

那是一份雙人墓設計圖。

“百年之後，我想和你母親葬在一塊。”

霍清源說：“等我死了以後，將你母親的墓起開，把我們的骨灰一同葬在這裏。”

他沒想到霍清源竟然有這種想法，一時不知是該怒還是該悲，厲聲質問：“人都死了，這些有什麽意義？”

霍清源稍作沉，緩緩道：“……有些話，我隻對你說一遍。”

“我們離開家已經九年。如果你記得那一天的心，記得這些年是怎麽過來的，還有你母親離世時的，那你就給我好好聽著，聽清楚。”

“霍氏，不會永遠在你爺爺手上。他會老，會倒下，不出十年就將迎來下一位接班人。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