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認識了青燁之後,白秋便像多了個靠山，因他如此厲害，無論遇到什麽難題,總能逢兇化吉,就算遇到危險,也有了幾分底氣。雖然他大多數時候，都是嫌煩的,那些無聊的瑣事，他更是不會搭理。

但白秋也仍舊會每日對他說早安,小姑娘格樂觀,無論前一天如何，第二天總能神采奕奕地對他打招呼，仿佛一夜之後,又是煥然一新的小白。

總是如此興致。

“青燁，我今天看見那些門的師兄們劍過青雲山了！他們好厲害呀！你說我什麽時候才能學會劍呢，你當初學劍的時候難嗎？”

青燁稍稍回憶了一下，想不起來從前的事了，隻是不屑道：“我從不劍，一向是淩空而行。”

“哇！”白秋驚訝道：“我聽說,會不借助劍的長老都屈指可數，沒想到你居然這麽厲害！你難道是天下第一宗門靈雲宗的弟子？或者比這還要厲害？”

青燁用鼻子發出一聲低哼,“靈雲宗算什麽東西。”

白秋：“！”

太強了吧！居然說靈雲宗不是東西！

白秋每日都在被這位大佬的格反複刷新,隻是弱小限製了的想象力，實在是想不出還有什麽來頭比靈雲宗的弟子還要厲害，總不會是靈雲宗的掌門吧？聽說靈雲宗的掌門都是好幾百歲的大能,一把胡子,仙風道骨,才不是的神仙小哥哥呢。

的小哥哥，從聲音到這冷酷傲的格，再加上實力，可謂是上天地頭一份，比那些老頭兒好多了。

越想越神了。

白秋很好奇他是誰，也曾想過悄悄掉他的馬甲，在宋師兄來探時，也試探地問過，但也猜不出青燁到底是誰。

後來還是放棄了，隻是逐漸發現，小哥哥好像不太好的樣子。

夜裏經常徹夜練功，玉簡向來不關，有時候能聽到他痛苦的低哼聲，仿佛抑著極深的痛苦，白秋一開始以為他傷了，非常擔心。

“你要是傷了就去療傷啊！一定很疼吧，你邊沒有什麽醫修的嗎？我聽說天蓿草可以止痛，你下次一定要備一些……青燁，青燁你怎麽不說話了，你不會暈過去了吧！”

“……閉。”

“還能說話就好。”白秋鬆了一口氣，又低了嗓音，小心翼翼地問他：“你……好些了嗎？”

“沒有。”

白秋蹲在玉簡跟前，想了想，說：“我剛開始修煉的時候經常傷，我以前疼得不了的時候，就會去想一些開心的事，轉移一下注意力，雖然還是疼，但是會好許多。”

王座上的青燁臉蒼白，額角冒著冷汗，聽著孩輕的嗓音，眼神罕見地空茫了一下。

開心的事？

他沒有開心的事。

連自己從前的事都忘得差不多了，連自己的執念是什麽都不知道，了這世間唯一一個想死卻無能為力的魔靈，忍著折磨，連回憶都是無休止的疼痛。

他生活隻有這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時間沒有盡頭，隻會連同這深淵，將他永遠吞噬其中。

與行走無異。

青燁抿起蒼白的，扣著暗金扶手的指尖因為用力而泛青，青紫的魔紋順著鎖骨爬上了脖子，他息著，用聽見孩忽然失落的聲音。

“你要是不想回憶，那我給你講幾個笑話吧？”

於是，又向他說了幾個自己聽來的笑話，自己將自己逗得咯咯直笑，那些話卻一字未他的耳中，他隻聽到了清脆的笑聲，像簷角吹的春風，倏然撞響一片風鈴，緩緩了他的心裏。

“青燁，我講完啦，你好一些了嗎？”止住了笑意，又無比擔憂地問他。

怎麽可能好。

連他都束手無策的痛，當年被人傷得半死，又被混元玉生生磋磨的痛，並非是這個小丫頭能懂的。

青燁閉上眼，話到口中，卻又了，“……好些了。”

“那……”白秋小聲：“你要好好照顧自己，我……有些擔心你。”

擔心他？青燁殘留著唯一一清醒的意識，勉強扯了扯角，出一個嘲諷的弧度來。

這很荒謬，這世上居然也有人敢擔心他。

他未與計較，隻是閉目，“嗯。”

“青燁你這樣厲害，一定能好起來的對吧？”

“……嗯。”

兩人都不再說話。

玉簡兩側都安靜了許久，隻能聽到彼此淡淡的呼吸聲。

白秋不想打擾他了，已經聽出來了，他現在自顧不暇，連搭理都是忍著疼的，白秋雖未曾與他見過麵，但這些日子相的點點滴滴，已讓他在的心裏的模樣，越發鮮明。

隻是缺一張模糊的臉而已。

白秋覺得，好像真的，有一些在意他了。㊣ωWW.メ伍2⓪メＳ.С○м҈

就連他疼，都有些心疼。

白秋便這樣安靜地陪著他，聽著對麵料的窸窣聲，能覺到他的存在，他亦能聽到這邊的風聲，混著雨滴落下屋簷的叮咚聲，閉上眼的時候，仿佛二人置於同一片天地，就在彼此的邊。

白秋雖平日有些沒心沒肺，但也不是真的缺心眼，那夜之後，隻要青燁不提此事，也不會提及他這樣狼狽的一夜。

他這麽痛，那一定是不好的回憶，也不希他想起那些不開心的事。

白秋仍舊每日快樂得像個小太，對他說早安午安晚安，從今日飯堂裏吃了什麽，到從旁人聽來的八卦，事無巨細，總是把自己的日常分給他。

發現，小哥哥雖然厲害，卻很孤獨。

這邊的聲音，總是熱熱鬧鬧的，可他那邊卻死氣沉沉，連一別的聲音都沒有，好像他永遠都是一個人，沒有人與他說話，也從未笑過。

這樣想一想，打從第一回與他說話時，他便是那副討厭喧鬧，拒人千裏的冰冷模樣。

怎麽會有這樣的人呢？總是這樣孤僻，不會把自己憋壞嗎？

這也是白秋總是纏著他嘮叨的一個原因。

總想將自己邊的快樂傳遞給他，和他分這邊的太，見到的山川景，新認識的朋友，甚至是養的那隻大白鵝。

雖然收效甚微，但他肯時不時與說話了，他也會罕見地笑一笑，也不會再一言不合就威脅著說要“殺了”，他們彼此悉了很多。

魔修的生活是冰冷暗的，甚至不能明正大地站在之下，可是正派弟子，與他所知截然不同，縱使他從前也曾有過那樣的一段在下行走的日子，如今也早已忘記了。

他就像埋在土裏的，被一日日耐心地澆灌著，冒出冷的地底，終於窺見了些許。

很快，他們認識便有了一年。

白秋年紀小，這段時日一直在長個子，總是時不時向他匯報自己的高。

“我現在又長高了一些，如果遇到青燁，會不會已經青燁的肩了？”

他的覺很奇妙，這麽小的丫頭，與他數千年的壽數截然不同，他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會和一個丫頭耗上整整一年。

他說：“你還是太矮了，不及我的肩高。”

嘀咕道：“我還會長高的，說不定等你見到我的時候，我就很高很高了。”

他眼尾輕挑，短促地笑了一聲，“那你可需盡快。”

白秋眼珠子一轉，又甜甜地了他一聲，“青燁。”

“嗯？”

白秋很想問他，他們現在算是什麽關係。

是朋友嗎？還是更近一點的關係？對他有別的心思，不知道他有沒有。

盡管知道他們的年齡地位能力都不匹配，也從不覺得有什麽不對，喜歡便是喜歡，沒什麽好遮掩，也沒什麽好自卑的，更何況隻是隔著玉簡罷了，就算哪天不喜歡了，他和都可以隨時從其中離。

所以……想試試。

想試試他可不可以真的和往一下。

白秋試探道：“青燁，我看你每次邊都沒有別人的聲音，你是不是……沒有道呀？”

道？

他說：“沒有。”話音一落，腦卻倏然閃過一道纖瘦的影，轉瞬即逝，卻什麽都捕捉不到。

他撐著額角的手微微用力，按了按太。

白秋暗暗翹了翹角，又說：“好巧，我也沒有呢。”

在瘋狂暗示。

這藤雖過，對這細微的□□卻分外遲鈍，一時沒將的暗示放在心上，隻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表示“哦，我知道了。”

白秋：“……”

嗯？就這？就這？

你是沒聽懂嗎？都暗示的這麽明顯了，男未婚未嫁的，你這麽打直球的一個人，到底是沒聽懂的意思，還是故意不想理？

白秋又咳了一聲，決定問得更直接些，“青燁，你覺得我怎麽樣啊？”

青燁：“是個小廢。”

白秋：“？？？”

雖然相對而言真的有點廢，連築基都遙遙無期，但現在不是這個意思啊！

重點是這個嗎！現在不是應該說彼此的覺嗎！

白秋深吸一口氣，繼續鍥而不舍：“那……你對我有好嗎？就是類似朋友，但是比朋友好一點的那種？我想——”

話還未說完，對方忽然打斷了，嗓音陡冷，用他一貫的語氣輕蔑道：“朋友？誰都沒資格和我做朋友。”

白秋：“……”

這天聊不下去了，真的。

-

白秋對他了心思，可奈何這魔頭太遲鈍，想表白的計劃，隻能一拖再拖。

他的驕傲並未打擊的自信，換句話說，白秋純粹因為心行事，是不考慮那些俗世間的份地位的。

隻是有點喜歡家小哥哥了。

這就足夠了。

奈何一拖再拖，日複一日，每天更加努力地討好他，對他說的那些話，也不再僅僅停留於生活中的一切，開始和他說自己的心事，說自己小時候的故事，隻是希他能了解一點。

“我小時候被養父賣到了青樓，那時我年紀小，媽媽想要好好調.教我，每日都著我跳舞彈琴，輒打我罵我，我不想過這樣的日子，也不想為一個任人取樂的件兒，便悄悄逃了出來。”

“那時候我無依無靠的，差點被人拐走，也差點活活死，還好後來，我遇到了我師兄，是他把我帶回了師門，如果沒有他的話，我到現在都是個小乞丐。”

的那些過去，讓許多出不錯的師兄弟們嗤之以鼻，如今來修仙的弟子，除了許天賦異稟的，大多數也是家世極好的，他們都看不起。

但青燁卻聽得很仔細，還時不時反問：“逃出青樓，為何不放一把火，殺了他們？”

白秋驚訝道：“雖然他們傷過我，但也罪不至死。”

他嗓音冷戾，惻惻道：“敢打你傷你，便是該死，魂飛魄散也死不足惜。”

的心跳倏然快了起來，因為他話中這濃烈的殺意，在這弱強食的修仙界，原來這就是大佬的行事風格嗎？

笑著說：“沒事啦，我現在可以修煉了，可是他們還是凡人，等我一百多歲的時候，他們早就曆經生老病死了，這樣想一想，也很解氣了。”

他說：“小白，日後誰再如此欺辱你，便加倍奉還。”

白秋笑道：“那我打不過怎麽辦？”

“我教你咒。”

“那……”趁機道：“那要是青燁欺負我了怎麽辦？”

“……”青燁一頓，蹙眉盯著玉簡，眸華流轉，藏著淺淺的疑。

他？欺負這小東西？

“如果是青燁欺負了我。”不等他回答，又笑嘻嘻地接茬：“那我就隨便青燁欺負好了。”

這是過最骨的一句話了。

話音落下的剎那，心跳早已快如擂鼓，咚咚跳。

將玉簡在臉頰上，有些張地聽著，想看他有什麽答複。

許久，他古怪地說了一句話——

“我欺負你作甚？”

他衡暝君雖不講道理，也不講規矩，但也不是什麽都願意欺負的，更不至於欺負這一就死的小廢。

他的回答，仍舊沒有明白的暗示。

可這樣的回答，也很喜歡。

白秋笑得眉眼彎彎，“我就知道，小哥哥和其他人不一樣，不會欺負我。”

別人會嫌棄的出，會看不起的修為，會排，針對，誹謗。

可偏偏這個所遇最強的人，卻不會那樣對。

“青燁，你真好。”真心實意地說。

小姑娘的嗓音甜糯溫暖，遠在魔域的魔頭，此刻聽到這一句極為認真的話，又懶懶地重新閉上了眼。

他好？

這世間，隻怕是隻有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才會覺得他好了。

此時的青燁也不知道，自己每日與這丫頭聊天，耗磨著漫長的時間，到底是為了什麽，為什麽屢次了殺心，偏偏又不殺。

也許隻是出於無聊。

人無聊起來，有個人在耳邊嘮叨，倒也算個消遣。

是這千年唯一一個敢在他跟前放肆的人，也是與他說話最多的人了，這一年半以來對他所說的話，早已抵得上玄猙千年來與青燁說的話了，在他僅限的記憶中，的確是與他最親近的人。

此刻的衡暝君不知道，這丫頭並不隻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而是對他了心思。

又或者是猜到了，但是懶得去想，懶得去說，也懶得去管的所作所為。

也是因為懶，當半年之後，又再一次向他提出往的請求時，他便這樣答應了。

他從前排斥那種親的關係，比如“朋友”“親人”“人”，他隻想做孤家寡人，但是小白卻好像不一樣。

是如此的自然，又如此無聲無息地融了他的生活，橫一腳，無須任何轟轟烈烈，也無須什麽恩怨糾葛，甚至連麵都不見上一次，僅僅隔著玉簡，便如此自然地與他在一起了。

“我們先約好，如果有一天，你或者我，突然不喜歡對方了，便可以終止這段關係，趁著我們還沒見麵，就當是萍水相逢。”又補充道：“雖然我覺得，我會一直一直喜歡你的。”

這便是他們之間的網，既不拖泥帶水，卻又像紮在了心底。

黑暗冰冷的地宮中，散發著塵封腐朽的冷氣息，那孤獨的魔頭靜靜坐著，蒼白，瞳冷寂，眉間萬年冰封的雪，卻在逐漸消融。

他說：“好，小白。”

。您提供大神大茶娓娓的和魔頭奔現後，我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