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喝了一杯仆人們奉上的白蘭地，穩了穩心神，這才繼續談起來。

格蕾的應急能力讓大家都有些刮目相看，一個十七歲的年，麵對突發狀況卻如此鎮定實在是相當難得。

想到這，大家又難掩輕蔑。

商人就是商人，連仆人的素質都不行，沒看見布萊克先生的侍者都嚇傻了嗎？

一個高級仆人卻這麽沒有定力，可見布萊克家的其他仆人更是沒眼看。

被這種輕蔑的眼神盯著，好脾氣的布萊克先生也難免臉鐵青。

他的侍者蒼白著臉站在一旁，像個犯了錯的孩子。

查爾斯醫生很快就趕到了，提著醫藥箱在聽差的引領下去了休息室。

科斯塔先生正虛弱地躺在長沙發上，一個仆在用酒給他拭額頭。

第20章畫家病

格蕾趕過來的時候，查爾斯醫生正在洗手。

“他現在非常虛弱，我建議讓他臥床休息幾天。房間裏的通風要做好，最好再派一名護士過來照顧他。”

格蕾順手把一條掛在門邊的法蘭絨巾遞給他，“我不太明白，畫家病是什麽樣的？”

查爾斯醫生的眉活潑地抖了幾下，“這可不好說，實際上，醫學上把畫家們不知緣故的不適癥狀都歸結為畫家病，因為目前還沒有人能找到這種病的真正原因。”

他把巾放回原位，轉對格蕾繼續解釋，“但不可否認的是，這些患病的畫家確實有相似的癥狀，而大多數的其他職業的從業者，並沒有如此多類似的病癥。”

“那麽，癥狀是什麽呢？我今天聽伯爵夫人說，得了畫家病的人會咳嗽、臉蒼白。”

“伯爵夫人？哦，你是說諾森伯蘭伯爵夫人吧！說的沒錯，不過病人的癥狀遠不止這些。”查爾斯醫生把自己的行醫筆記翻開，遞給格蕾，“看看吧，我認為科斯塔先生的癥狀已經有些嚴重了。”

筆記上麵記載，科斯塔先生平時時常咳嗽、吃飯也沒有胃口，偶爾還會出現幻覺，像今天這樣眼前一黑，短暫失明和昏闕倒是第一次。

“你知道嗎？我時常懷疑，這和畫家用的某種染料有關，但是我並不能時常接這些。作為醫生，我首先需要讓自己健康，才能有力給別人看病。”

格蕾看向他，“讓科斯塔先生這段時間不要接染料不就好了？如果他的病好轉了，就說明你的假設是立的。”

相信，伯爵夫人不會反對的。

畢竟貴族們最在意名譽，伯爵夫人是不會希有人病死在伊登莊園的。

……

在晚宴之後，仆人們終於有時間吃個晚飯了。

不過這些僅限於高級仆人，中下級的仆人們，可還有的忙呢！

由於現在是伊登莊園待客的時節，賓客們帶來的仆人，也能為座上賓。

隻不過他們當然不會坐在宴會廳裏，而是在格蕾的總管餐廳用餐。

不論他們在雇主家地位如何，隻要來做客，作為伊登莊園的仆人，格蕾就要拿出待客之道，讓他們在總管餐廳吃飯。

布置自然沒有宴會廳那麽豪華，但對仆人們來說已經很好了。

格蕾坐在主位，旁邊還有萊斯利先生和沃克太太作陪。

下午茶時發生的變故，仆人們都看到了全程，因此都有些排斥布萊克先生的侍者亨利。

上流社會總是如此，不僅主人有階級意識，甚至仆人們的階級意識更強。

他們以服侍高貴的雇主為榮，因此也不大看得起中產階級家庭的仆人。

布萊克先生雖然最終做了鄉紳，但他長久的商人份，仍舊為人所詬病。

亨利坐在一群勢利眼中間，愈發局促起來。

這在格蕾眼裏簡直是誇張。

這狐假虎威的樣子也有點太明目張膽了。

都是仆人，誰又高貴到哪裏去了？

更何況要不是為了賺錢，格蕾也不會覺得貴族們有多高貴。

畢竟他們大多數人，不過是出生在一個好家庭罷了。

像諾森伯蘭伯爵那樣的人，其品質更是和高貴八竿子打不著。

“亨利，是牛排太了嗎？”看亨利遲遲沒有刀叉，溫和地出聲詢問。

“亞當，去切一些羊過來。”

關切的話給了亨利一些勇氣，他的臉終於不再那麽蒼白了。

用過晚餐後，仆人們有短暫的休息時間，很多人都會跑去後麵的小門煙。

不過亨利似乎沒這個習慣。

他忐忑地接近格蕾，想和這位年輕的總管說說話。

“我今天的表現實在太差勁了，布萊克先生一定很生氣。”

格蕾被他的聲音打斷了││

“染料會不會刷得有點不均勻？要是搞砸了可就完了……”

聽到這些，格蕾沒好氣地把左又放了回去，一把拉開總管辦公室的大門，“喬治，大半夜的，你跑到這裏來做什麽？”

“哦！哦！克裏斯先生，您嚇了我一跳！”喬治作為公爵的侍者，高有六英尺（181cm），在黑夜裏看著還唬人。

格蕾：“……”

真不知道是誰嚇唬誰呢。

“明天就是獵狐會了，我在為公爵大人打理裝。”

裝是獵狐會上的一種高級禮服。

說到這，就不得不再次提到英國人奇怪的命名規則了。

因為裝實際上是紅的。

就像晨訪是下午拜訪一樣，這些名稱的起源簡直是人類未解之謎。

不同於其他禮服，裝講究的，是恰到好的老舊。

上流社會有一個不文的規定，那就是穿著嶄新的裝參加獵狐會，還不如直接穿著黑的克拉夫禮服去參加。

作為侍者，喬治要在獵狐會之前，親自為公爵清洗裝，把染不均勻的地方，重新上。

因為關係到公爵大人的麵子，即使他自己做這事已經有好幾年了，仍舊是每次都夜不能寐。

幾乎是每過一個小時，就要溜過來看一眼。

要不是他提醒，格蕾還沒注意這小子在的辦公室裏晾服呢！

大概是總管辦公室的采好？

格蕾搖了搖頭，不再理他，拉開辦公室部的門往自己的臥室走。

隻是每當要睡著的時候，喬治就像和作對似的，咣當一聲打開總管辦公室的大門，活像一個老座鍾。

“真是要瘋了……”格蕾煩躁地用枕頭捂住耳朵，如果不是穿著睡不方便，都想衝出去揍喬治這小子一頓。

想來他也不敢還手。

就這樣，第二天一早，看著公爵大人穿著打理得相當不錯的裝，頂著兩個黑眼圈的格蕾滿腹怨念。

約瑟夫接收到這種目的時候，還覺得莫名其妙，“你昨天睡得不好嗎，格雷厄姆？”

喬治心虛地咳嗽了一聲，“我猜可能是外麵有獵的聲音吧？您也知道，狩獵季的時候，本地總有農民渾水魚。”（①）

格蕾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拉著臉就離開了約瑟夫的臥室。

總管也是有脾氣的。

獵狐會（hunt）不同於獵鳥會（shoot），獵狐會不使用武，而是通過騎馬的方式追逐狐貍，最終由獵犬來把追到的狐貍活活咬死。

因此獵狐會結束時的場麵一度十分殘忍。

士們往往不會參與，隻是在場地邊緣喝酒吃點心。

偶爾會有幾位淑騎幾圈馬，但大多數都不會真的去追狐貍。

格蕾在照顧賓客們的時候，發現科斯塔先生今天也來了，隻不過他沒有騎馬，而是和士們坐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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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貴族們土地上的獵都是貴族們的所有，也就是說，維多利亞時期，平民在未經允許的況下，即使是在自己租住的地方抓野兔，都是違法的。不過實際況是，大多數的貴族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