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裏春風酒觴》第9節

李家,顧璟霄都是一個強勁的對手。如果連今晚這一關都過不去……

一心想要去賽酒會的心思恐怕真的要就此收起了。

李新荷走到酒店門口的時候,李明皓已經先一步候在那裏了。聽見後傳來的腳步聲,李明皓轉回頭衝著微微一笑,笑容當中滿是安之意。這樣的笑容讓李新荷覺得他似乎……也在張。

烏篷馬車緩緩停在桃花灣的臺階下,車簾掀開,顧璟霄當先下了馬車,然後轉回小心翼翼地將一位披著深大氅的老人家扶了下來。

李家兄妹連忙迎了上去。幾年前李新荷曾經有過拜這兩位老人為師的打算,雖然未能如願,但該有的禮數還是半點兒也不能。李明皓帶著妹妹行了師禮,然後從顧璟霄手裏同樣小心地接過了鬆老先生,顧璟霄回過又從車上扶下了竹老先生。

第一次見到鬆竹二老的時候,李新荷覺得自己見到的是兩位鶴發的老神仙。再次見到他們,卻覺得……呃,這該不是兩個老妖怪吧?記憶中那兩位站都站不穩當的老人家,過去了兩三年的景居然連板都朗起來了……

細看起來,除了竹老先生材略微高些,兩人的相貌還真有幾分相似之。都長著滿頭花白的頭發,眼睛不大,偶爾一抬眸便銳迫人,宛如一雙修煉了千年的老狐貍。就連他們臉上似笑非笑的表都如出一轍。

先一步下車的鬆老先生將李明皓兄妹流端詳了片刻,略顯詫異的目最終落在了李新荷的臉上,“原來是你這個小……”也許是看穿著男裝的緣故,後麵的“丫頭”兩個字被他不痕跡地收了回去,“有些日子沒見,嗯,長高了。竹老你來看看這是誰?”

竹老先生站在他後將李新荷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板著臉微微點頭。

“老胡那個土匪帶來過咱們書院,就是李家的那個老幺嘛……”鬆老先生出手在自己肩膀的位置比劃了一下,“那時要比現在略瘦一些,隻有這麽高……”

這兩位老人家可是淮城裏的大忙人,每天拜上門去的學生不知有多,居然還能記得自己,李新荷不覺有些驚訝。甚至想衝地追問一句:真的記得啊?

“前兒有人送了我們兩壇金盤,”鬆老先生像是看穿了心裏的想法,細長的眼睛裏出幾分狡黠的神氣來,“你做的?”

他這麽一問,李新荷忽然張了起來。原以為他會對這酒發表點兒什麽看法,沒想到這位老先生隻是意味不明地衝著笑了笑便轉移了話題,“哎,要和霄兒鬥酒的人到底是你們哥倆兒誰啊?”

“是弟子。”

鬆老先生看看,再看看攙扶著自己的顧璟霄,笑瞇瞇地衝著竹老先生點了點頭,“嗯,這就有點兒意思了。”

竹老先生點了點頭,目中也微微流出幾分興味來。

李新荷不由自主地問自己:這兩位老妖怪是在誇獎自己的水平足可以與顧璟霄一搏?還是在警告自己:顧璟霄的的確確是一位勁敵?

李新荷不由自主地向站在馬車旁邊的顧璟霄,顧璟霄卻也正打量著。四目投,彼此眼中都是一副掂量的神。李新荷曾在他眼中看到過的輕慢不知何時已經小心地收攏到了暗,此刻的顧璟霄更像是一位謹慎的獵人。

李新荷掌心不覺有些發知道這一場看似非正式的比試對彼此的意義是完全不同的,顧璟霄輸了頂多是在麵前失了麵子。但若是輸了……

車簾再次掀開,跳出一個妝玉琢的年來。這年略顯稚氣的目飛快地掃過馬車前的幾個人,然後不甚友好地停在了李新荷的臉上,鼻孔裏輕輕地哼了一聲。

李新荷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小子一見麵就炸的樣子活像一隻驕傲的貓兒,眼睛還瞪得那麽大,本就不像示威,反而更像是在撒

顧璟霄手拍了拍他的腦袋,臉上的表也變得和了起來,“這是我弟弟璟雲。璟雲,這是李家的大爺,明皓。”說著看了看他旁的李新荷,似乎在斟酌該如何介紹。

“幸會,幸會。”李明皓衝著年微微一笑,“你我兩家也算不打不相識了。這是我家的老幺,新荷。”

“老幺”這兩個字李明皓用的十分巧妙。這淮城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保不準就有人知道李家並沒有這麽一位“三公子”。他提前把話說圓了,也免得日後再有集會被人說他們是存心欺瞞。

“裏麵請,”李新荷也是一笑,看著顧璟雲別扭的神怎麽也按捺不住想要存心戲弄的心思,“隻要有年長的家人陪同,你這樣的小鬼隨時都可以顧。”

顧璟雲果然炸了,“你才是小鬼!”

顧璟霄扶著竹老先生的胳膊,分不出手來做什麽,隻能蹙起眉頭略帶警告意味地瞥了一眼李新荷。李新荷不以為意。不過看在這位長兄對待弟的模式跟自己大哥十分相似的份兒上,倒也不忍心再戲弄這孩子了。

走進二樓臨街的雅室,李新荷一眼就看到雅室的南牆下依次擺放著大大小小十數個酒壇子,除了李家的老酒之外還有顧家的琥珀、南城孫家的老窖燒酒以及市麵上的各壇酒,甚至還有兩壇湘西米酒。

李新荷不解地向李明皓,既然已經說好了今晚要比試的容是兌酒,那麽出現在這裏的應該隻有剛出窖的原漿才對啊。

李明皓抿一笑,悄悄地衝著眨了眨眼。李新荷不明白他這副表是因為沒有領會自己的疑問,還是對即將發生的事竹在。轉頭向顧璟霄時卻見他蹙著眉頭,也是滿頭霧水的模樣,顯然也和自己一樣被蒙在了鼓裏。

因為這間雅室今晚有著特殊的用途,所以房間裏不但沒有熏香,連窗臺上的花瓶也一並收了出去,以免房中的味道會影響到酒客們的嗅覺。待眾人落座之後,店裏的夥計送上淡茶水便默契十足地退了下去。

門一闔上,雅室裏的氣氛陡然間凝重了起來。

鬆老先生輕咳一聲,目掃過座中的幾位小輩,笑瞇瞇地說道:“要說起來,在座的都不是外人。璟霄是我們兩個老家夥的徒弟,李家的老幺若不是……咳,錯的,璟霄說不定還得他一聲師弟……”

顧璟霄瞥了一眼李新荷,神震驚。他從不知道李新荷也和鬆竹二老有這麽深的淵源。

“既然沒有外人,我們兩個老家夥索倚老賣老,隻當是看自己弟子切磋技藝了。”鬆老先生看了看旁邊麵沉凝的竹老,見他沒有要開口說話的意思便又說道:“李、顧兩家都是淮城的釀酒世家,勾兌之道自然爛。不過既然請出了我們兩個老家夥,不得要訂下幾條比試的規矩。”

李新荷對這一場比試早已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反倒是顧璟霄,聽了這番話之後略略流出幾分意外的神來。

“兩場比試,”鬆老先生出兩幹枯的手指比劃了了一下,說話的語氣頗有幾分嚴肅的味道,“第一場比試,由我和竹老考校你們勾兌的技巧、對香味的敏[gǎn]度。第二場比試……等下再說如何?”說著將目轉向了一旁的竹老先生。

竹老先生微微頜首,“既如此,那就開始吧。”

李新荷抬頭時正好看見自己的大哥將一壇酒放在了桌麵上。大肚窄口的陶罐,紅綢束口,酒封上印著一個碩大的篆字:孫。

這是南城孫家的老燒酒,北桐燒。

關於燒酒,一說起源於唐代。田錫《曲本草》中曾說:“暹羅酒以燒酒複燒二次,珍貴異香,其壇每個以檀香十數斤的煙熏令如漆,然後酒,臘封,埋土中二三年絕去燒氣,取出用之。”雍陶也曾有“自到都燒酒熱,不思長安”的詩句。*思*兔*網*

另一說是起自元代,章穆所著《飲食辨》中曾說:“燒酒,又名火酒、‘阿刺古’。”阿刺古,番語也,亦稱阿刺吉、阿刺奇,用棕櫚汗和稻米釀造而,在元代時一度傳中土。

李家雖然也製燒酒,但方法與南城孫家有所不同。孫家的燒酒沿用淮江一帶的土法,將糯米或大麥蒸,和曲釀甕中十日,然後用雙層天鍋蒸煮酒母取酒,亦稱酒。李家燒酒名千日紅,用的則是宋代“火迫酒”的古法。酒甕底側部鑽一孔,酒母出窖之後注酒甕之中,加黃蠟許,閉酒甕,底部以木炭文火緩慢加熱,七日後從底孔放出酒腳。酒濾過之後添加獨門料,然後臘封埋土中,經過一至三年的窖藏之後,酒散去火燒之氣,才可出窖飲用。

從酒質來看,火迫之法自然遠勝過天鍋蒸煮之法。文火加熱不但可以固定酒的分,亦可提升酒香。此法關鍵在於火候,《北山酒經》中亦說此酒“耐停不損,全勝於煮酒也。”火力太猛,酒氣揮發殆盡,火力太弱又無法起到固定酒香的作用。除了火候,酒中加的獨家料亦不可小覷,漫長的窖藏時間裏,料已盡數融之中,甘香醇厚自然遠非普通燒酒可比。

不過孫家亦是淮城的釀酒世家,從選料到酒方都自有一套而不宣的法。淮江一帶燒酒選料多是糯米或大麥,南城孫家卻獨辟蹊徑,選用淮南紅稻,製的燒酒澤略帶橙紅,辛香清冽。

李明皓拍開泥封,將壇中燒酒分裝壺,再一一斟酒杯之中。空氣裏頓時氤氳起辛烈的酒香。李新荷留神看時,杯中酒映著燭,果然泛著琥珀般的暖

“一人一杯,多了沒有。”鬆老先生看著李新荷和顧璟霄各自端起酒杯,滿是皺紋的臉上不自覺地浮起淡淡的笑容來,“你們可要留心品嚐了。”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李新荷和顧璟霄已經明白了,第一場的比試容定然是勾兌老孫家的燒酒。問題是,鬆竹二老在淮城德高重,由他們出麵找孫家家主討要兩壇剛蒸好的原自然不會是什麽難事。但各家有各家的方,外人又怎麽會知道老孫家的燒酒在上櫃之前到底還要進行哪些加工?

酒上櫃之前,需要靠勾兌來統一口味,即使同一間酒窖,不同時間出窖的原、香、味上也會有微妙的差異。

有時候,一滴淨水的差異就足以讓酒、香、味與酒母大相徑庭。

【第八章:春衫袖】

“南城孫家的北桐燒,”鬆老先生指了指李明皓擺上桌麵的兩個小酒壇,慢條斯理地說:“孫家的酒師傅已經調製過,所差的隻是濃淡而已。”

李新荷側過頭去看顧璟霄,顧璟霄卻滿不在乎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由先來挑選。李新荷皺了皺眉,忍不住輕輕哼了一聲。心想這人做出這副大大方方的樣子給誰看呢,又不是先挑選的人就能占到什麽便宜……

忽然意識到自己其實是在張。

李新荷瞥一眼圓桌對麵的顧璟霄,他已經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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