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糖板栗、酒棗、蕓片糕，”李新荷斜了一眼青梅，故意晃了晃手裏的油紙包，“還有鴛鴦卷……你真不說？”

“不是要瞞著你啦，”青梅略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我是……說不出口啊。”

“有什麽說不出口的？”娘白了一眼，順手掰了一塊芝麻糖塞進李新荷的裏，“不就是姨要提拔你麽？”

青梅的臉轟的紅了。也許是下意識地要掩飾自己的窘態，的聲調驟然拔高，“什麽提拔啊？娘你就知道說。我才不要當姨娘……我下輩子也不當姨娘……”

李新荷聽的一頭霧水，“要給誰當姨娘？”給老爹？大哥？二哥？

青梅臉上的紅暈退了下去，重新浮起了氣惱的神，“誰知道今天姨了什麽風，把我過去好一陣數落，先問小姐的月錢都是誰收著，又問小姐房裏的首飾都是誰管著，然後問我會不會做紅……”

“聽起來不是正常的？”李新荷眨眨眼睛，“現在管著家呢，了解了解各房的況也沒什麽啊。”

“可是再說就不正常了啊，”青梅的臉又紅了，這一次明顯是氣的，“姨說要讓人好好教教我，否則將來跟著小姐出嫁了也幫不上小姐什麽忙。如果我將來不能幫著小姐抓住姑爺的心，至也得幫著小姐管住姑爺的錢袋啊……”

李新荷立刻反應過來氏說的是青梅將來會有可能被自己的夫婿收房的事兒。心裏微微一愣，隨即也惱怒了起來，“這樣的事兒……”這般私的事兒何時得到氏這樣八竿子打不著的人來替心？

娘拍了拍的手背，神間頗有些無可奈何，“其實……這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如果換了是我說給你聽，你們還會不會這麽生氣？”

“娘？！”兩個孩子齊聲驚。

“小聲點！”娘直皺眉頭，“我還沒聾呢。”

娘平時護著，可是這一件讓和青梅覺得異常憤怒的事，偏偏娘沒有什麽太大的反應。兩個孩子滿心狐疑，不明白為什麽會這麽說。

“李家怎麽說都是淮城裏數得著的人家，小姐出閣的時候若是沒有帶過去幾個（調）教過的陪嫁丫頭，在婆家麵前是會失份的。至於收房這種事兒……小姐邊親近的人總好過外麵那些不知底細的人……”

李新荷一陣惡寒，“我才不要收房！”

“對啊，對啊，”青梅也連連點頭，“我還等著小李哥娶我呢。”

小李哥是青梅的父母給定下的親事，據說家裏是開米糧店的，人很老實本分，是個做夫婿的好人選。青梅雖然沒有見過這人，不過對於這樁親事還是很上心的，總是念叨以後要如何如何幫著小李哥持米糧店……

“娘是想說，這些事當小姐的出閣之前家裏的太太都會待的。”娘了眼睛，“咱們苦命的太太去的早，姨管著家，給小姐置辦嫁妝的事兒自然也是管著。能這麽說……就算隻是想在老爺麵前做做樣子，也還是關心小姐的意思。難不真讓娘這個老廢跟你們說？”

李新荷木然地塞了一顆酒棗在裏慢慢嚼。

青梅看看再看看娘，有點拿不準這又是什麽狀況。娘這是在替姨說好話？

“好心？”青梅細細品了品這兩個字，一臉疑地問娘，“可是小姐的親事還沒定吶。”

沒人說話。

李新荷又拈了一顆酒棗，還沒放進裏就被青梅一把搶了過去，“小姐，你倒是說話啊。”

李新荷駐著腮幫子流出很煩惱的樣子，“也許隻是想讓自己看起來更有地位——畢竟二哥現在在爹爹麵前很重；或許……隻是看我不順眼，想早點把我嫁出去……”

“管得著？！”青梅不屑。

李新荷琢磨了一會兒，很認真地點了點頭，“我想可能真的管得著。就算將來親事有我大哥把著關，嫁妝之類的事兒還是得這個當家過手。”

青梅頓時泄氣。

“還沒邊兒的事兒呢，”李新荷想起剛才告別時大哥說的話，心裏又重新高興了起來，“咱們先不想這些。青梅，你給我找出門的裳，明天我和大哥有應酬。”

聽到又要出門，娘頓時流出十分不讚同的表。

李新荷假裝沒看見，“花不要太素的。”

青梅有點兒驚訝地反問，“去幹嗎？”

李新荷眨了眨眼睛，自得其樂地笑了起來，“當然是去……聽曲子嘍！”

李新荷從來沒有機會出樂樓這樣的地方，理所當然地認為這樣的地方白天是不開門的。所謂的夜夜笙歌，難道不是說男人們大晚上出去找樂子麽？所以當李明皓打發邊的小廝融墨跑來跟說自己在角門外等著時，李新荷詫異了。看天這還不到午時，難道夜夜笙歌這回事兒……從現在就要開始了嗎？

匆匆換了服趕到角門外時，李明皓果然已經在等著了。他背著手將李新荷上下打量了一番，眉頭就微微地蹙了起來。李新荷也許是為了讓自己顯得老一些，特意穿了件深的長袍。不過在李明皓看來，深藍的質襯著晶瑩的，反而顯得明眸皓齒，格外引人注目。

李明皓後悔了。這孩子就不該出門的。

“我這樣行了吧？”李新荷仰著頭學著他的樣子把手背到了後，洋洋得意地笑了起來，“很像跟你一般大的公子哥兒吧？”

李明皓問自己：若是這會兒把趕回房去換服，會有什麽反應？

“哥？”李新荷大概從他的表中看出了什麽，立刻張了起來，“哥？”

李明皓歎了口氣，“走吧。”

李新荷眉花眼笑，乖乖地聽任李明皓將塞進馬車。

“哥，那種地方好玩麽？”李新荷眨著眼睛問李明皓：“們……嗯，那些會彈曲子的人，漂亮麽？”

李明皓瞪了一眼，“你這個腦瓜子都在想什麽呢？”

李新荷安靜了一會兒，又問：“是彈曲子麽？唱不唱歌？”

李明皓閉上眼睛，不再理。

李新荷一心想扮出老的樣子，老老實實地坐在他旁也就沒再多說什麽。馬車過了一條街又一條街，終於有點疑了：樂樓怎麽這麽遠？

趁著李明皓不注意，李新荷悄悄掀開簾子往外看，街道兩側的房屋明顯的稀疏了起來，似乎是要出城的景。

李新荷心裏越加不解：這樂樓到底修在什麽地方啊？

【第十二章：眉峰碧】

出了城門，馬車沿著道徑直向北，穿過大片田地，慢慢駛一片楓林之中。

林中覆蓋著厚厚一層腐葉，低窪積雪未化，馬車已無法再向前行駛。李明皓隻得囑咐車夫等在這裏，自己帶著李新荷朝林中走去。

李新荷心中的疑幾乎上升到了頂點。模糊覺得修建這裏的地方應該不會是樂樓，可是樂樓到底是什麽模樣又完全不知道。跟在李明皓後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出一段之後，李新荷看見遠的林梢約約出一彎竹籬，幾間木屋。

山林寂寂，房舍清雅。

李新荷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了，“哥……這裏不是……”

李明皓側過頭看了看，眼神明亮，邊的笑容怎麽都不住，“別急，哥要先帶你去一個地方。”

“什麽地方？”李新荷的好奇心立刻被勾了起來。

李明皓很早就開始跟在大人的後學著做酒，學著管理家業，這種孩子氣的表李新荷已經很多年沒有看到過了。一霎間好像又回到了小時候，的大哥得到了什麽新鮮玩意兒，地藏起來等著跟分。

李新荷抿著笑了笑，跟在他的後順著林間的緩坡往上走。

林木轉，很快就將方才看到的木屋遮擋住了。過頭頂的樹枝落了滿地，影斑駁，溫暖而又靜謐。一群麻雀聚在枝頭吱吱喳喳一番，又被腳步聲驚，呼啦啦拍著翅膀飛向遠方。繞過一叢繁茂的碧桃，眼前的景驟然開闊。$思$兔$網$

緩緩上行的矮坡盡頭，一片花畦圍繞著幾間木屋，木屋周圍的碧桃樹雖然還未綠，看起來仍是別有一番閑適的意趣。

李新荷忍不住讚道：“天暖之後，這裏的景一定很。”

李明皓含笑不語。他不是第一次來了，自然不像這般看什麽都新鮮。

手推開虛掩的竹籬，李新荷興衝衝地拽了拽李明皓的袖子，“哥，你看，木屋後麵的是老桂樹哎，這裏這裏，還種了葡萄……”

不遠，一個蒼老的聲音笑地說：“都可以酒啊。”

“正是。”李新荷回答之後才反應過來說話的人不是李明皓。微微有些詫異地抬頭去看，就見一位花白胡須的老人正順著臺階迎出來。

“魯先生。”李明皓客客氣氣地向他行禮。

被稱為魯先生的老人材微胖，上穿著布短衫，兩邊袖子高高挽起，好像正在忙著做什麽活計。他跟李明皓寒暄了兩句，轉過頭上上下下將李新荷打量了一番，用一種略帶疑慮的聲音問道：“三爺？金盤？”

李新荷一愣，忙又點頭。

魯先生一邊不住地打量，一邊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真要給這樣的人，我看倒比荒廢了強。”

李明皓聞言大喜，“先生這是……”

魯先生連忙擺手，“我又不是掌櫃的，你跟我客氣作甚？”

李明皓卻喜形於，“有了魯先生這句話，唐掌櫃的自然是不會再有異議。李某這裏先謝過先生了。”

“好說。”魯先生衝著李新荷含笑點頭，“我倒要看看這麽一位滴滴的小娃還能做出什麽好酒來。”

李明皓拉了拉李新荷的袖子，笑著催促，“還不快謝謝先生。”

李新荷不明所以，懵懵懂懂地道了謝。

魯先生哈哈大笑，“行，你們要真心想要就明兒這個時辰再來。今兒是不行了，我得回去再跟掌櫃的敲打敲打。”

李明皓小心翼翼地問：“那證人……”

魯先生衝他們擺了擺手，轉過往屋後走，“證人讓掌櫃的自己想辦法。你隻管帶足了銀票就行。”

李明皓目送他離開，微微有些憾地歎了口氣，“我本想帶著你看看他們家的酒窖呢。”

李新荷一頭霧水，“哥，你們到底在說什麽啊？”

李明皓手了的腦袋，笑著說：“你這孩子平時不是機靈的？今天這是怎麽了，惦記著聽曲兒了？你好好想想這是哪兒？”

李新荷低著頭琢磨了一會兒，忽然想起李明皓剛才說的那一句“唐掌櫃”，眼前頓時一亮，“唐家酒坊？！”

李明皓大笑，“才想起來？”

李新荷又驚又喜，“哥，你真要買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