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去了，後來的這一位更是連個正眼也懶得給他。到底還有沒有人記得他是客人啊？

李明皓沒空搭理他。他正在猶豫要不要把李新荷裹在鬥篷裏抱到馬車上去。這孩子有起床氣，如果睡著的時候被人撥拉醒是要鬧死人的……

顧璟霄突然覺得泄氣。都沒有人搭理他，他氣給誰看啊？

“我和三說好了，”顧璟霄拿起筷子給自己重新夾了一塊佛手，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我和他再比試一場，他若贏了，唐家酒坊我原奉還。”

“不比。”李明皓幹幹脆脆地回絕了，“酒坊你要隻管拿去。”

顧璟霄又被噎著了，拍著口一陣咳嗽。再抬頭的時候眼淚汪汪的，明顯地削弱了他反駁的氣勢，“令弟已經答應了！”

“不算。”李明皓神漠然。

顧璟霄張著說不出話來。這……這……這跟自己預料中的反應相差也太多了吧？

李明皓卻仿佛不願再跟他多說什麽了，站起將李新荷裹，整個抱了起來就往外走。

顧璟霄也下意識地跟著站了起來，一低頭就看見李新荷半邊臉靠在李明皓的袖子上，烏的頭發襯著潤潤的臉頰，鮮得像一瓣初開的荷花。

驚鴻一瞥，眼前的一片好已經閃了開去。

顧璟霄再抬頭時，李家兄弟的影已經消失在了樓梯的盡頭。

毫無懸念的，李新荷又被足了。

對於兒又在自己眼皮底下溜出去喝酒的事兒李首滃火冒三丈。他親自著鞭子把看守西園的幾個家丁流了幾鞭子，然後下了死命令：再讓三小姐溜出去一步，就活活了他們的皮。

其實小梁州上頭雖然快，但是那酒並不是很烈，李新荷當時也就是個半醉。隻是看著顧璟霄心煩才假裝喝醉了攆人的。誰知道這小子臉皮那麽厚，主家都喝醉了他這個客人也賴著不肯走，非得坐在那裏吃個夠呢？結果害得趴在哪裏小睡了一覺，睡得酒勁兒都上了頭，是把原本隻有五六分的酒意睡到了八九分的程度。

唉。

李老爺發脾氣也就罷了，反正睡得暈沉沉的，什麽也不知道。李明皓發脾氣就有點兒嚇人了。坐在對麵足足一盞茶的功夫，一句話也不說，隻是盯著看，看得渾直發才勉勉強強說了句：“下不為例。”

唉。

李新荷再歎。怎麽遇見了這位顧大之後酒量就變淺了呢？連著醉了兩次都跟他有關，這人該不會是有什麽妖法吧？

青梅從繡架後麵探頭看了一眼，小聲提醒：“小姐，別喝了。”

“我沒喝酒。”李新荷回答的有點兒灰溜溜的。

李明皓說了，一個月之不準沾酒。這一小壺“千日紅”還是原來的私藏，特意留著聞味兒解饞的。

李明皓走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副畫麵：他的寶貝妹妹歪在窗邊發呆，左手邊放著一把小酒壺，右手邊放著一隻小茶壺，杯子裏還剩著半杯殘茶。的丫鬟青梅在繡架後麵，一臉想笑又強忍著的古怪表。

李明皓不莞爾。

青梅先看見了他，連忙起行禮。李新荷這才回過神來，懨懨地起招呼他，“大哥，怎麽今天有空？”

李明皓看看手邊的兩把小銀壺，笑著搖搖頭，“饞酒了？”

“沒。”李新荷搖搖頭，很沒神的樣子。

“才關了你兩天，”李明皓看這副樣子心裏又好氣又好笑，“你看你……”

李新荷懶洋洋地哼了一聲表示抗議，“要是把我關在酒窖裏，關兩年我也不會有意見的。不信你試試……”

李明皓拍了拍他的腦袋，“好了，好了，過兩天帶你出去玩。”

“真的假的？”李新荷一下子坐直了，才剛剛被足，李老爺能這麽快就消氣？

李明皓哼了一聲，似乎不怎麽高興的樣子。

“你剛才是……哄我的？”李新荷有點兒拿不準大哥是什麽意思了。

“鬆竹二老讓人送來一份帖子，”李明皓神複雜地看著，“說是請我們兄弟去他們府上一敘，談談詩詞文章。”

“鬆竹二老？”李新荷愣了一下，立刻就反應了過來，“顧璟霄？”

李明皓沒出聲。那天他當著顧璟霄的麵回絕的很幹脆了，沒想到這小子這麽不依不饒。明擺著李新荷要比他小……或許就是因為李新荷比他小，所以贏了他才認為是理所當然，一旦輸了就格外的接不了吧。

“也好，”李新荷輕描淡寫地說：“唐家酒坊我還想要回來呢。那可是大哥給我預備的嫁妝，怎麽也不能讓顧家的人拿了去。”

李明皓警告，“別搭理那個小子。”

“一定，一定。”李新荷忙不迭地點頭。

李明皓自然聽得出話裏的敷衍之意，頗有些不滿地瞪了一眼，卻也沒有再說什麽。

李新荷覺得的大哥不過就是發發牢罷了。畢竟鬆竹二老要算是李新荷師長一輩的人，在淮城又極有威，他們的邀請李老爺是不可能拒絕的。在李新荷看來，這未嚐不是一個機會。唐家酒坊在顧璟霄手裏，想要拿回唐家酒坊就必須把顧璟霄徹底打服，否則揍他弟弟的事兒就總也沒個了斷。

算看出來了，那個人的心眼小著呢。

出了會兒神，李新荷突然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李明皓說的是：請我們兄弟去他們府上小住兩天……

“李明禧也去？”李新荷炸了。

“不知道。”李明皓遲疑了一下，“我還得去問問爹。”

李明禧最終也沒有麵。隻有李明皓帶著李新荷站在榮安堂的臺階下，低著頭足足聽了李老爺半個時辰的訓斥，這才帶著小廝灰溜溜地出門去了南郊鬆竹齋。

鬆竹二老的住在書院的後堂，單獨隔開的一個小院子裏。小巷很窄，馬車進不來，李家兄妹隻能一路步行過來。

院門虛掩著，李明皓敲了敲門見無人前來應門便有些躊躇起來，正不知是該門外候著還是該推門進去，急的李新荷已經手推開了兩扇半舊的木門。木門吱呀一聲推開，出一小小的院落。院落四周修竹環繞，腳下青磚如清水洗過一般纖塵不染。清風過耳，傳來鳥雀的啼鳴。

李明皓是第一次來拜訪鬆竹二老，李新荷卻不是第一次上門了，見無人前來招呼，便拽著李明皓輕車路地了進去。過了垂花門，就見遊廊外東西兩廂，一邊寫著“品鬆”，另一邊寫著“洗竹”，字灑，自帶風骨，也不知是鬆竹二老當中哪一位老先生的手筆。房門卻闔著，主人似乎不在房中。

李新荷將他們帶來的禮品放在園中石桌上，帶著李明皓朝後院走去。遠遠聽有人絮絮叨叨地說著什麽，走近一看果然是鬆老先生正站在那裏教訓人。李明皓見慣了他儒衫打扮的斯文模樣，冷不丁看見他像個莊稼漢似的穿著布短衫，胡子上還沾著幾星泥土，不由得大為詫異。轉頭打量他教訓那個人，是一位材拔的青年，肩膀寬寬的，也是一短衫打扮，袖口挽著，手裏還拿著一把短鋤。

李明皓以為是鬆老府上的下人或者學生，也不在意，拉著李新荷向鬆老先生行了禮。他這邊正說著問安的話，眼角的餘就瞥見李新荷正歪著頭打量那個鋤地的家丁，臉上的表要笑不笑的，似乎忍得十分辛苦。李明皓下意識地順著的視線看過去，這才發現那鋤地的青年皺著眉頭，一臉悻悻之，原來是顧璟霄。

這一吃驚，李明皓就把後麵的客氣話給忘了。鬆老先生也不在意，見他不說話，便又轉過頭去繼續指揮顧璟霄，“你腳邊再鋤幾下子……哎呀你倒是使點兒勁啊……”

顧璟霄沒提防李家兄弟會這個時候登門，被外人看到自己這副樣子不免有些不自在。偏偏在鬆老先生眼中這對兄妹倆算不得外人，毫沒有要他們避讓的意思，仍是神自若地衝著自己徒弟指手畫腳的。∮思∮兔∮網∮文∮檔∮共∮∮與∮在∮線∮閱∮讀∮

李新荷看著顧璟霄滿臉別扭的表，越看越是有趣，忍不住就笑了出來。

顧璟霄當著師父的麵不便說什麽，隻是側過頭瞪了一眼，神中頗有些警告的意味。誰知李新荷滿不在意，旁的李明皓卻看了個清楚。他本來就看不上顧璟霄在背地裏使手段劫走了他的買賣，這會兒見他居然當著自己的麵給李新荷臉看，哪裏還忍得住？

顧璟霄那邊眼還沒收回去，就聽李明皓冷冰冰地說了句：“我還以為顧跟在二老旁，近水樓臺，人品學問上必然是極好的。今兒才發現原來……都是在做農活了……”

鬆老先生掃了李明皓一眼，神中微微有些詫異，很明顯李明皓溫煦的形象讓人印象深刻，他也不曾見識過李明皓存心挑釁的模樣。

顧璟霄的臉立刻就黑了。這李明皓明明白白地挖苦自己人品不好，他還有什麽聽不出來的？不過當著自己老師的麵，他又不能槍舌戰地反駁回去，隻得忍著氣忿忿說道：“商場如戰場……”

李明皓冷笑，“勝敗之事，李某倒不至於耿耿於懷。”

顧璟霄將手臂支在鋤頭上，兮兮地挑起眉，“哦？是嗎？”聲調拉得很長，一副幸災樂禍的表。就好像李明皓撒了個彌天大謊，而他恰巧又知道這其中的真相。

李新荷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心說看自己家大哥挑釁的姿態多麽從容，這顧璟霄擺出的臉……怎麽看著就這麽欠揍呢？

李明皓淡淡掃了他一眼，“李某不過是覺得顧的釜底薪之計不夠磊落罷了。”

顧璟霄不以為意，“無不商。”

李明皓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眼神轉冷，“顧的手段不彩倒也罷了，再拿這件事來要挾對手就未免太過無恥……”

李新荷忍不住抿著笑了起來，頭一次發現原來李明皓也有吵架的天賦。

顧璟霄的臉微微變了，“如何說得上‘要挾’兩個字？！”

李明皓一言不發地看著他，邊噙著一抹似有似無的淺笑。

鬆老先生聽到這裏也終於聽出了點兒什麽，不過見李新荷站著一旁笑嘻嘻的，一副看好戲的表，又有點拿不準他們之間的矛盾達到了怎樣的程度。從兩人的對話來看，似乎……再比試一場隻是自己徒弟一廂願的想法，而且這裏麵還有用了不怎麽彩的手段。

鬆老先生的臉微微沉了下來，“到底怎麽回事兒？”

【第十八章：仙樓】

李明皓和顧璟霄對視一眼，誰也沒有出聲。

鬆老先生轉頭問李新荷：“再比試一次，可是你自願的？”

李新荷遲疑了一下，這算自願麽？雖然並不介意和想再來一場比試，但這一次的比試和第一次還是有些不同。那一次的比試純粹是為了化解彼此間的那一場糾紛，而這一次彼此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