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裏春風酒觴》第23節

家兄弟的架勢,這銀子不收的話似乎也不肯罷休……

顧璟霄的眼珠轉了幾轉。要是兩位師父知道是李家兄弟死纏爛打地追著給自己銀子……師父也不會說什麽的吧?畢竟是那是自己的師父,又怎麽會真的忍心讓自己吃虧?

這麽說來……收下其實也是可以的吧?

李新荷開始不耐煩了,“還要怎樣?”

顧璟霄頗有些為難地拍了拍木盒,“你得諒我的難,畢竟我師父的態度你也是知道的。”瞟一眼李新荷半信半疑的神,忙又說道:“這樣吧,如果三有時間可否容我請幾個證人?”

“要證人作什麽?”李新荷愣了一下。

顧璟霄攤開手,滿臉都是無可奈何的表,“你也知道,這麽大筆的銀子,總不能我說收就收了。總得有個證人,再待我寫個字據才好啊。”

李新荷琢磨了一會兒,似乎他說的也有道理。

“這樣吧,”顧璟霄裝模作樣地沉思了片刻,“我有幾位朋友今日約在仙樓聚飲,正好就是現的證人。”

“你的意思是,我跟著你去仙樓,請你的一眾朋友作證人,然後寫一份字據給我?”李新荷總覺得他的提議裏有什麽東西不對勁,但是一條一條掰開細想,又覺得沒有什麽

顧璟霄見他神,忙又說道:“要不然我說我沒收下銀子,你非說我收下了,真要計較起來……”

“也好,”李新荷看了看天,衝著顧璟霄點了點頭,“我就隨你走一趟。”

顧璟霄輕輕籲了一口氣,一邊笑微微地做了一個“這邊請”的手勢,一邊在心裏暗暗嘀咕:李三啊李三,你可不能怪我小心眼,這可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

【第十九章:枳蓂子】

城四座最出名的酒樓,除了以湯粥細點聞名的如意樓、以魚蝦海味聞名的顧家酒樓海時樓之外,還有兩座李家名下的老字號酒樓:餘味齋和桃花灣,前者專做藥膳,後者則擅長以山珍菜。

有這四座酒樓著,仙樓在顧璟霄眼裏原本是排不上號的,怎奈今日這場聚會一邊要瞞著顧家人,一邊還要繞開李家人,一班公子哥兒又不喜歡吃湯湯水水的小點心,挑來選去,最終定下了這麽個不好也不壞的仙樓。

李新荷也沒想到顧璟霄會來這樣的地方,一路走進去的時候心裏不免有些意外。轉念一想,也許是顧璟霄不想讓家裏人知道他和狐朋狗友們廝混吧。在遠離家人的地方,當然會更自由些。

李新荷跟在顧璟霄的後剛剛走上二樓,就聽一把和的嗓音和著琵琶婉轉的伴奏曼聲唱道:“切,畫樓深閉,想見東風,暗消雪。孤負枕前雲雨,尊前花月……”

顧璟霄輕輕哼了一聲,“這幫小子,竟然自己先樂上了。”

李新荷見他們召了歌侍酒,不由得有些遲疑起來。雖然沒有見識過這樣的場麵,但是模模糊糊地知道那應該會是很……混的。

顧璟霄回看到李新荷躊躇的表,想起前一次在公孫羽別院聚飲的形,不由得笑了笑,“沒事,你放心好了。”

李新荷本來是不怎麽相信他的,但是門一推開眼見一屋子陌生人中隻有這位顧大勉強算是人,下意識地就朝他邊靠了靠。

房門一推開,裏麵嘻嘻哈哈的說笑聲和歌的彈唱驟然間變得清晰。曼妙的聲唱道:“……心期切,更有多淒涼,殷勤留在歸時說。到得再相逢,恰經年離別。”

李新荷忽然覺得這聲音聽起來有點兒耳。不等細細看那歌,一屋子的公子哥兒已經哄笑了起來,一位穿著藍長衫的青年笑嘻嘻地迎了出來,拉著顧璟霄的袖子笑道:“哥兒幾個說好了陪你解悶的,你可好,架子擺得十足,磨蹭到這會兒才來,我得先罰你三杯。”

顧璟霄忙說:“有事,真的有事。”

“又哄我們?”旁邊又有人笑道:“誰不知你顧大如今閑著?”

“真有事兒,”顧璟霄也笑了,“還要請哥兒幾個給我做個證人呢。”說著側過,讓出了後的李新荷,“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李家的三。”

座中年紛紛起,李新荷一時間也記不清這許多人,客客氣氣地見過禮,便被人引著席。李新荷見雅室一側站著一位懷抱琵琶的子,不覺多看了兩眼。剛才聽到琵琶聲還想著會不會是寧秋,此刻見這陌生衫豔麗,臉上妝容濃重,不免有些失

顧璟霄被人罰著連喝了三杯酒,才想起來還有正經事,連忙吩咐夥計預備筆墨來。座中年都以為他這是喝高興了詩興大發,沒想到紙筆送上來之後,顧大提筆就是兩個龍飛舞的大字:銀契。

一旁的錦年噗的一口酒噴了出來,“顧……我說你還能再掃興一點兒嗎?”

顧璟霄瞥了他一眼,一邊繼續寫他的收條一邊笑著說:“像你這等紈絝子弟自然是隻知道風花雪月,哪裏懂民生經濟……”

李新荷不由得撇了撇

顧璟霄一回頭正好看見,不過他這會兒心好得很,也懶得跟計較。寫完兩份收條,雙方各自按了指印,顧璟霄又拽過一旁的客人充作證人,按上自己指印。這才接過李新荷遞過來的銀票,一張一張細細數過,笑嘻嘻地重新收進懷裏。

李新荷收好了顧大的墨寶,心裏也鬆了一口氣。無論如何這件事總算是有了個結果,雖然過程多有曲折,但好歹唐家酒坊還是有驚無險地落到了自己手裏。從今往後,你走你的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想必不會再有什麽集了。

李新荷無心再和這班公子哥兒們周旋,站起客客氣氣地拱了拱手,“今日叨擾各位了,李某……”

“慢著,慢著,”顧璟霄連忙攔住了的話頭。心想自己好不容易把人給哄到這兒了,這還什麽都沒做呢,哪能這麽容易就把人給放走了?

“咱們也算是合作了一樁買賣,總得喝一杯慶祝慶祝。”顧璟霄一邊說著,一邊喊了夥計過來,附在那夥計耳邊嘀嘀咕咕地不知說了什麽,又笑嘻嘻地抬高了聲音吩咐,“一定要換大杯。”

李新荷這也算是跟顧璟霄合作了一筆買賣,雖然不好馬上就翻臉,但是顧璟霄這般自作主張還是讓有些不快。何況酒桌上的客人都不認識,唯獨認識顧璟霄,再坐下去也無趣得很。

“我今日……”

李新荷這邊推辭的話還沒說完,雅室的門又推開,一濃鬱的酒香立刻飄了進來。李新荷心中一,後半句話不知不覺咽了回去。

顧璟霄瞥一眼專注的眼神,心中暗暗得意:這人果然是酒癡。

店裏的夥計手腳麻利地開酒封,分裝壺,再一一斟杯中。李新荷端起酒杯,見杯中一汪晶瑩剔的暖紅,馥鬱的酒香中帶著火焰般烈辣的氣息,繞著舌尖緩緩,隻覺得醇香骨,餘味甘爽綿長。

李新荷微微點頭。

顧璟霄正暗自留意的反應,見垂眸一笑臉頰上便出一個圓圓的酒窩,心裏不由得微微一,覺得這孩子長得真是好。尤其是現在這副乖乖巧巧的樣子,簡直比他家的璟雲還要可

“三覺得這酒如何?”顧璟霄替斟滿了酒杯,頗有些自得地問道:“這可是……”

坐在顧璟霄另一側的藍衫年品了品杯中的酒,十分納悶地問那夥計,“這什麽酒啊,怎不是老顧家的出門倒?”

李新荷聽出他是外行,不由得一笑。

顧璟霄也笑了起來,“你就認得出門倒,好好看看這是什麽酒?”

幾個人湊在一起嘰裏咕嚕說了半天,沒一個人說到點子上。顧璟霄忍不住笑罵道:“跟你們一起喝酒真丟麵子。聽好了,這就是高粱酒。”││思││兔││在││線││閱││讀││

藍衫年“啊”的一聲,臉上流出驚訝的表,“高粱酒?”

“不對吧,”對麵瘦高個子的青年反駁說:“你當我們連高粱酒也沒喝過?高粱酒哪裏是這個的?”

顧璟霄十分不屑地翻了他一眼,然後抬起胳膊李新荷,“李三,你跟這幫子不開眼的家夥說說。”

這是一個表示友好的小作。李新荷不自在地向旁邊躲了躲,笑著說:“這是高粱酒。以蜀地特產的小紅糯高粱為原料釀製而,所以這酒染足了高粱的本。當年陸放翁在榮州任刺史時,曾寫過一首有名的酒詩:‘鵝黃名釀何由得,且醉杯中琥珀紅。’這裏提到的‘鵝黃名釀’就是紅糯高粱酒。”

幾個青年恍然大悟,向李新荷的眼神不約而同地多了幾分另眼相看的神

坐在顧璟霄旁的藍衫年連忙舉起酒杯,“來,來,來,先敬三一杯,不愧是釀酒世家的子弟。”

李新荷本來就好酒,當下也不客氣,讓過席上客人之後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藍衫年在李新荷背後衝著顧璟霄做了個口型,“你到底要幹嗎?”

顧璟霄得意洋洋地衝他出三手指。藍衫年不明所以,正想問個究竟,就聽座中一人笑問道:“你兩家可做這高粱酒?”

顧璟霄對這個問題不屑一顧,“我家的‘出門倒’不就是高粱酒?!”

另一人嘟嘟囔囔地說:“那怎麽連都不一樣?”

“原料不同。”李新荷笑道:“江淮一帶不產紅糯高粱。”

藍衫年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沒錯沒錯,‘出門倒’不但沒有,味道……”他歪著頭想了想,“味道似乎也了些香甜氣?”

李新荷轉頭問顧璟霄,“‘出門倒’窖之前幾次回窖?”

顧璟霄微微猶豫了一下,“一次。”

李新荷點點頭,“這酒估計是仿著‘鵝黃名釀’的舊方釀製的,‘鵝黃名釀’的窖泥中會添加腐的水果,而且出酒之後獨門二次回窖。與顧家的‘出門倒’工藝不同,酒的品相自然也不同。”

藍衫年目不轉睛地看著,神微微有些驚訝,“紅糯高粱就是這個?”

李新荷點了點頭,見他問的有趣,忍不住抿一笑,“正因為它的是高粱本,所以這種酒到了宋代又被稱為‘琥珀紅’。”

顧璟霄聽侃侃而談,心中的覺慢慢變得複雜起來。在初次比試時大敗而歸的挫折、不甘和隨之而來的那一的嫉妒之間,不知何時起又生出了幾分欽佩之意。這人年紀雖小,但談起曆代名酒卻如數家珍,連鬆竹二老都對他青眼相加,假以時日,必是一位不可小覷的對手。

座中年鬧哄哄地又敬了李新荷一杯酒,

顧璟霄眼看著李新荷又被一眾賓客簇擁著幹了一杯,不知怎麽,心裏竟湧起了想要阻止的衝。藍衫年從李新荷後探過頭來,眉弄眼地衝著他做了個鬼臉。他隻知道顧璟霄要作弄這新來的年,卻不知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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