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那可是你嫂嫂。”

“嫂嫂？”顧璟雲抬眼去看顧璟霄，“以後真要住進咱們家來?”

顧璟霄含笑不語。

顧太太嗔道：“說什麽傻話呢，嫁進來就是咱們家的人了，當然要住進來。難道你想讓哥哥嫂嫂跟咱們分開了單過？”

顧璟雲猛然意識到了這樣一個可怕的事實：若是將李三從家裏趕出去，會捎帶著把自己的哥哥也帶走！

“那……那好吧，”顧璟雲心不甘不願地讓步了，“你就讓住進來好了。”

“不許再胡說八道了，”顧太太又拍了一掌，神清氣爽地來了自己的隨丫鬟。“豔梅，你讓人去廚房催催。午飯就擺在頤華堂。”

丫鬟應了一聲，正要出去的時候又被顧太太喊住了。

“用過了午飯你跟我去繡房裏看看。”顧太太一臉喜地說：“除了剩下的幾床喜被，那些小繡件也得抓做了。”

丫鬟笑瞇瞇地應了。

“你吃過午飯去一趟李府，”順太太催完丫鬟又開始催顧老爺，“這都拖了大半年了，不能再拖了。咱們趕定個日子把喜事給辦了吧！”

喜期最終定在了來年的三月。兩家人都覺得這是個讓人覺愉快的季節，春暖大地，柳綠花紅。不滿意的恐怕就隻有李新荷一個人了。三四月間去年秋天窖的酒要進行第二次倒桶，另外葡萄園裏也要開始忙起來了。

“如果能把出嫁的日期再推後兩個月，那就好了。。。。。。”

一直到了出嫁的那天早上，李新荷還是這樣想的。可惜的是，家裏人知的秉，生怕在出嫁那天鬧出什麽花樣來，從上到下都把看得死，就連洗個澡邊都留著三兩個伺候的人，縱有心也找不到逃出去的機會。

燭微微晃，如兒臂的龍蠟燭上落下一滴鮮豔的燭淚。燭臺旁三個小碗，裏麵擺著蓮子、紅棗和湯丸。一旁另備著尺、鏡、剪刀，這是“龍頭鏡、較剪尺”，有明繼後之意。請來的好命婆正在梳理的頭發，一邊梳一邊還在唱，“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發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地。。。。。。”

三尺青被巧手的好命婆綰了婦人的式樣，一對金鑲玉步搖分開來發髻兩邊，鑲嵌珠玉的金長穗輕輕掃過耳畔，當真是珠玉流，搖曳生姿。從來也不曾留心過的胭脂水一樣樣地在臉上勻開，最後換上寬袍大袖的大紅喜服。

鏡中人依稀還是舊模樣，卻怎麽看都不再像自己。

燭是暖暖的紅，銅鏡中映出的珠簾繡帳也是最濃烈的紅。李新荷試著轉了個，鏡中人隨之一轉，佩環叮咚，目一片珠寶氣。

李新荷忽然間有了種在夢中的恍惚。

接下來的所有步驟，都在不斷地加深這種不真實。這種覺太強烈，以至於拜過家廟，本該哭著出門的時候，看著高堂上鬢發微霜的老父和兩位眉眼含笑的兄長，心裏隻覺得有趣，本就哭不出來。最後隻得被娘按住用手帕在臉上蹭了蹭，意思意思地表示一下是在眼淚。

李首滃無奈搖頭，李明皓和李明禧幾乎笑出來，氏卻難得地紅了眼圈。

蓋好蓋頭，被李明皓背進喜轎的時候，李新荷開始覺得了，天還沒亮就起來沐浴裝扮，到現在好幾個時辰過去了，隻吃了一碗半生不的湯圓。還好座位上灑了不蓮子紅棗，趁著沒人注意，李新荷了幾枚幹棗子塞進了裏。

喜樂的聲音突然大了起來，接著不遠響起一陣震耳聾的鞭炮聲。娘隔著轎簾輕聲提醒，“小姐，到顧府了。”

李新荷趕嚼了嚼裏的幹棗子。

轎子停了，新郎上前踢轎，轎微微晃，險些噎著正在食的李新荷。轎簾掀開，青梅和娘手扶下轎，將係著同心結的大紅綢子遞到了手裏。耳畔鼓樂喧天，李新荷幾乎聽不清喜娘喊的吉利話了。

被紅綢牽引著進了喜堂，三拜之後送房。直至此時，李新荷才算鬆了一口氣。

“娘？”李新荷拽著蓋頭小聲喊人，“這東西。。。。。。能揭了麽？”

“胡說，”娘輕輕拍掉的手，“這得等姑爺來揭。”

李新荷忍不住抱怨，“我了。”

“再忍忍。”娘笑著安，“等下姑爺揭了蓋頭，會有些酒菜。。。。。。”

蓋著個紅蓋頭，李新荷隻能看到腳底下掌大一塊地方。又又困，靠著喜床不知不覺就開始打盹。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喧嘩自門外傳來，李新荷迷迷瞪瞪地坐了起來，還沒來得及問問青梅出了什麽況，就見蓋頭下麵出一雙男人的靴子。接著眼前一花，蓋頭已經被挑了開來。

李新荷眨眨眼，覺得眼前的男人也變得奇怪了起來。還從來沒見過男人穿這麽喜慶的，不過襯著這滿眼的大紅，倒也意外地相配。

鬧房的親戚們在領了紅包之後，都嘻嘻哈哈地退了出去。房門闔上，房中驀然間靜了下來，李新荷沒來由地到一陣驚慌。

顧璟霄端著兩杯酒走了過來，笑微微地將其中一杯遞給，“來，娘子，飲過此酒你我便是一家人了。”

聽到娘子兩個字，李新荷怔了怔，隨即便臉紅了。

剛手接過酒杯，顧璟霄的手臂已經溫地纏了上來，“這酒，要這般喝才對。”

李新荷臉上的紅暈順著臉頰一路紅到了頸子裏去，不由己地挽住了的手臂，將那一滿杯的長相思一飲而盡。

酒還是悉的酒，但是飲到口中卻不知為什麽，多了幾分平時所沒有的醇厚纏綿。

放下酒杯，李新荷傻乎乎地抬眼著麵前的男人，“現在。。。。。。可不可以吃點東西了？”

顧璟霄滿臉的脈脈溫瞬間崩壞，忍不住抬起手在臉頰上重重擰了一把，哭笑不得地說：“你真會煞風景。”

李新荷十分委屈，“我都一天沒吃東西了。”

顧璟霄無可奈何地搖搖頭，拉著的小手將領到了桌邊。桌上一壇長相思，幾樣時鮮小菜，另有兩盤餑餑點心。李新荷了一天，此刻房中又無旁人，也就顧不上再有什麽講究，坐在桌邊一通大嚼。

顧璟霄坐在一旁替夾菜，一邊絮絮叨叨地囑咐，“明兒一早要先去見太，然後去東院見大老爺和大太太，最後才回二院這邊給爹娘進茶。家規什麽的，娘會慢慢跟你說。比你小的，改口之後你記得要給紅包，除了璟雲之外，還有璟蔚堂弟和惜媛表妹……”

“表妹？”李新荷神古怪地瞥了他一眼，“就是你帶著逛燈市的那個？”

顧璟霄手在腦袋上輕輕拍了一掌，“別胡想了，我隻當是妹妹。”

“這話應該我說吧？”李新荷不滿地翻了個白眼，“別想。嗯，表妹就是表妹……”

顧璟霄無可奈何地將注意力轉到了的發髻上，將那些沉甸甸的首飾一一取下，放回妝臺上。的頭發在他的指間鬆散開來，輕披了滿背，黑亮順，宛如上好的綢緞。

“忘了說，”顧璟霄一邊理著的發一邊笑著說，“長相思這酒不錯。”

一說起酒，李新荷立刻想起了這些天困擾著的事。

“這個月窖裏的酒要倒桶，”李新荷放下筷子，直接了當地問他，“我得去一趟山上。該怎麽跟公婆說？”

顧璟霄的手指上還繞著的發，不怎麽在意地說：“顧家都知道時意坊的事。爹娘不會阻攔，你直說便是。太那邊娘會替咱們遮掩的。”

李新荷頓時鬆了一口氣。

“要不準用，”顧璟霄思索片刻，“跟太他們就說三朝回門的時候咱們要在李家小住幾日不就了？”

李新荷雙眼一亮。↓思↓兔↓在↓線↓閱↓讀↓

“然後我陪著你去山裏。”顧璟霄拉起，笑地看著，“這計策如何？”

李新荷連連點頭，“酒窖……”

顧璟霄抬起一手指輕輕點了點的，“現在可不是說這些事的時候。娘子，難道你沒聽過春宵一刻值千金麽？”

李新荷心頭一跳，顧璟霄已經俯過來輕輕地吻住了。

倒桶的日子定在了三月二十六。

時意坊的人分作兩組，一組跟著魯先生，另一組由李新荷親自帶著開封倒酒。酒槽一端充作過濾之用的素白細紗不多時就已被酒染了濃豔的紫紅，細碎的渣滓慢慢在細紗上堆積起來，呼吸之間俱是香甜的酒氣。

李新荷盛取了一杯新酒遞給顧璟霄，示意他嚐嚐香。

新酒的要比陳酒略弄些，不是長相思寶石般璀璨的深紅，而是一種略顯暗淡的玫瑰紫。酒香中充滿甜的氣息，過舌尖時卻帶著濃重的味。

顧璟霄細細品了品，流出一個詫異的表來，“怎的和長相思不同？”

“果然很明顯麽。”李新荷有點兒沮喪，“去年的葡萄當中有一部分是頭年結果，采摘的日期又比前年早了一個月，味道就完全不一樣了。”

顧璟霄小口小口地品著杯中的新酒，若有所思般說道：“窖藏滿一年之後，味道應該會比長相思略微淡一些，花木香氣會更濃，口應該會更加甜潤。”

李新荷睜大眼睛看著他，角慢慢挑了起來。

“雖然了長相思那種令人驚豔的衝擊，但是口味更趨和。”顧璟霄微微一笑，“我覺得這批酒最好早兩個月出窖，存得久了，酒氣蓋過了花木香，反而得不償失。”

李新荷若有所思，“那這酒不能再長相思了。”

顧璟霄點點頭，“酒香不同，口也不同。與長相思相比，確實是另外一種不同的酒。”

李新荷歪著頭問他，“那你說這酒什麽好呢？”

顧璟霄凝視著，目中現出笑意，“若說長相思是一場驚心魄的邂逅，那這酒就是溫脈脈的長相廝守。”

“就長相守，如何？”

【出書版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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