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的海上顛簸，橫大半個大西洋才能實現。

在大海裏航行最充足的就是時間，離開了繁忙都市，遠離了焦慮的現實，旅客們擁有大把的時間看書、聽音樂、看歌劇看表演，甚至僅僅是在躺在甲板的沙灘椅上，喝一杯尾酒，著藍海白浪，一躺就是一整天。

大海上的巨型油，好似是一座移的城堡，又好似一個與世隔絕的小小國家，在這裏如果有心，可以遇見形形的人，各種、各種麵孔，有月旅行的新婚夫妻，有全員出的三代家庭，有孤旅行的背包客，也有以船為家的流浪者。

大家相遇，相識，相談，也許敷衍，也許心，也許一掖緣，但是都有心照不宣的默契，一切隻以這一次航程為期限，下了船後，天涯海角，各奔東西。

譚孤鴻也認識了一些人，萍水相逢，寥寥幾句，但是更多的時間，卻還是和景明在一起。

沒有誰的刻意，隻是自然而言，不能否認，他是個很好的旅伴，他們很合拍很默契，至於其他，並不想多考慮。

那一天晚上的探戈誰也沒再提及，仿佛隻是一場午夜夢境而已。

海上晴不定，時而風平浪靜，時而狂風驟雨，越接近北極圈天氣越發糟糕，船上室外項目部分封閉，活範圍驟然被減了一半。早餐期間，由桌上杯中牛引發的話題，譚孤鴻和景明很無聊的開始計算了起來。

這艘郵共有十八層甲板，一千間客房，遊客與船員共搭載近兩千五百餘人，食的需求量是驚人的，僅僅以早餐時間供應的新鮮牛為例，每日差不多就會消耗——

“5000品。”景明公布答案。

譚孤鴻將信將疑：“有這麽多？”

“準確的說，4857品，這是方平均數字。不要忘了，這艘船上百分之七十是歐人。”

“好吧。”

無奈認輸，畢竟忘記將東西方飲食結構差異算進了。但是轉念間，又想：

“在還沒有冰櫃保鮮存儲的年代，船上是不是就喝不到新鮮牛了？”

他笑著搖了搖頭：“也可以，一百多年前人們會把牛直接帶上船。”

“真的？”詫異，“那養在哪裏？”

“被掛在餐廳外甲板的吊床上，那時候牛是船上餐廳服務員的必備技能。”

不失笑，舉起了麵前的玻璃杯。

“謝科技發達，讓我們能在大海中央的船上也能隨時隨地喝到新鮮牛，並且不用折騰可憐的牛們。”

他們煞有介事的用牛杯，仿佛真的以此來祝賀那些一百年前被吊在甲板外的牛一樣。

譚孤鴻看向玻璃牆外的波濤大海，歎了口氣：

“明天就要到達冰島了。”

也許是運氣不太好，不天氣差，連最大的重頭戲極他們也一直沒有遇見。

“其實，現在並不是北極觀賞極的最好時機。”景明道，“一般是深秋到第二天初春最佳，但現在已經五月末，想要遇見極，真的要靠很大運氣。”

隨著越向北航行，白晝越長黑夜越短，極畢竟隻有在夜空中才能清晰的看見。

冷哼了一聲，控訴：“你們這是欺騙消費者。”

他笑得彬彬有禮，溫和儒雅：“關於這點旅行合同裏已經寫的明明白白，畢竟我們無法掌控自然，這位消費者小姐，麻煩您在下次簽合同的時候事前看清楚注意事項才好。”

額哀歎，半開玩笑，“果然無不商！”

.

“安妮王”號的壞運氣一直持續到了第二天進雷克雅未克港口，天氣仍然是沉細雨。

雷克雅未克是冰島的首都，也是冰島的第一大港口，是世界上距離北極圈最近的首都，掩映在白雪皚皚的山脈中，坐擁波濤大海與純淨空氣，有著北歐的優雅與冷清，也有著世獨立的寂寥與安逸，有著維京海盜的野文，也有著靈國度的傳說，這裏是世界盡頭，也是冷酷仙境。

城市附近有許多麗的小島，但由於天氣原因，港口去小島的船全天停運，不郵乘客因此興致缺缺。

但是譚孤鴻和景明還是頂風冒雨的下了船，決定在市簡單遊覽一圈，他們沒有跟隨郵安排的集團隊，而是選擇單獨租車自駕，對於這樣的旅程，兩個人已經是駕輕就。

春末夏初的冰島，並沒有寒冷徹骨，也沒有白雪皚皚，雖然缺了一些特，不過這樣的溫度觀城市剛剛適宜。

郵停靠的時間是上午九點至晚上八點，時間所限，注定無法將一座城市的風景盡收眼底，兩個人選擇了一條很經典的遊覽路線。

孤獨立在海邊的太航海者雕塑充滿後現代主義氣息，哈爾格林姆斯大教堂恢宏肅穆，哈帕音樂中心的玻璃牆在雨幕中仿佛一座晶瑩剔的水晶宮，市中心的托寧湖簡直了野鴨和天鵝的樂園。冰島本來就人口稀，時值旅遊淡季，街上遊人更，細雨為這座城市罩上了一層輕紗薄霧，漫天灰雲更顯沉鬱幽深，雖然匆忙，但是總來說，這是一場很好的旅程。

中午的時候，兩個人去了冰島最出名的一家熱狗店，看起來平平無奇的門麵，門外派了長長的隊伍，譚孤鴻和景明打著一把雨傘，一邊聊天一邊排隊，傻兮兮等了好久，才終於吃到傳說中“宇宙第一味”的熱狗。

咬下第一口時，兩個人麵麵相覷，而後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說實話，好吃，但也沒有那麽誇張。

景明一邊用紙巾著指尖蹭上的醬，一邊安：“無論如何，至是吃過了。”

譚孤鴻笑歎：“好吧。”

不然還能如何？

“不過，想一想也很神奇。”笑了笑，“半個月以前我還在地球上赤道穿過的城市，半個月之後我居然已經在了離北極圈最近的首都，雖然在現代社會，這不是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事，但親經曆，還是覺得很有趣。”

當然，最神奇的是，邊同行的人，居然還是他，半個月之前和在基多麵包山腳下的路邊攤吃烤豚鼠是他，半個月之後和在雷克雅未克的街邊店吃網紅熱狗還是他，從赤道到北極，不是太有緣，就是太有心了。

在心底歎了口氣，三口兩口吃掉熱狗，將托紙扔進旁邊的垃圾桶，拍了拍景明的肩膀，由衷道：

“謝你一路陪我窮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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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時候雨已經停了，距離開船還有一些時間，景明開車，在即將進港口的時候突然左轉。

譚孤鴻疑：“去哪裏？”

景明笑了笑，說了兩個字：“舊港。”

還是不解，“安妮王”號停靠的是雷克雅未克新港沒錯，那麽舊港應該已經被一定程度上舍棄，為什麽去那裏。

可他隻是笑著不語，一路將車開到了舊港碼頭，這裏比起繁忙的新港口來說，理所應當的更寧靜、也更老舊一些，沒有大型郵貨船來往，隻有一些小型船隻停泊。

岸邊有一艘RIM快艇，顯然已經等待多時了，兩個白人男子百無聊賴的坐在那裏，其中高瘦的一個，看見他們過來，興的起擺臂高呼：

“Here！”

譚孤鴻一頭霧水的被景明帶上快艇，接過他遞過來的防水連保暖與救生：“我們要出海？”

“是啊，考慮一下和我私奔怎麽樣？”他半真半假的開玩笑。

“那麽大個‘安妮王’不要了？”好笑：“況且這裏已經是天涯海角了，還要奔去哪裏？”

兩個人穿戴完畢，高瘦小哥通知駕駛員開船，吹了聲口哨宣布：

“冒險開始！”▃▃

快速度迅猛，開足馬力，轉瞬間便離開了港口，伴隨著撲麵而來鹹的海風和水汽，景明終於說出了此行目的：

“冰島自然環境優良，植種類眾多，很多好者會從舊港乘船出海，賞鯨觀鳥，這是最方便快捷的選擇。”

高瘦的小哥是導遊，語氣歡快的補充道：“一共有三條路線，一條觀賞國鳥海鸚鵡，一條看海豹，我們走的這一條路是觀鯨。”

“鯨魚？”

“沒錯！”

他從兜裏掏出一張皺皺的宣傳單遞給譚孤鴻，接過來一看，上麵畫著遊覽線路，鯨魚圖片。

耳邊是導遊小哥滔滔不絕的介紹，但是涉及很多生專業名詞，聽不太懂，於是景明在耳邊為一句一句的翻譯：

“他說，觀鯨途中會出現小須鯨，座頭鯨，白喙斑紋海豚和鼠海豚四種常見種類，運氣好的話，還可能看到長須鯨，虎鯨，領航鯨和姥鯊，除了魚類有時還有海鳥，比如海鸚，海鷗，鸕鶿，北極海燕。可惜今天是天，不然從這裏可以看見附近的雷克雅斯半島和斯奈山半島。”

問他：“怎麽突然決定來看鯨魚？”

“因為鯨魚，是深海裏最智慧，最神，也是最孤獨，最自由的生。”

他笑了笑，低聲道，“我想，也許你會喜歡。”

五月冰島晝長夜短，此時此刻，天仍是大亮，且烏雲散盡，天氣漸漸變得晴朗，時不時有海鳥在空中飛翔。

行駛了大約半個多小時，來到了觀鯨地點，視線正前方的海麵，緩緩浮起一片深藍，像是一座移的神陸地，忽然有高聳的水柱從上麵噴出，在的照下，泛起一道七的彩虹。

導遊小哥笑著指到：“看！是小須鯨在呼吸！”

譚孤鴻還沒來及細看，快艇左側的海麵突然一陣響，一條巨大的鯨魚尾慵懶的從水底翻出，仿佛是鷹的翅膀，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的弧線，卷起潔白浪花，轉瞬又回到海底，消失不見。

輕呼了一聲，視網上久久殘留著這震撼的一幕。

而後遠近，那抹幽深的藍在海浪下此起彼伏，能清楚的到，此時此刻，他們的下，快艇之下的大洋中，藏著的那深邃而沉默的力量，那是海洋深的神靈，是蔚藍深淵的守護者，是這個星球永遠的無聲歌者與寂寞旅人。

忽而想起那條世界上的最孤獨的鯨，因為有著與眾不同的頻率，唱著不為同伴所聽見的歌，一生獨自飄泊在冰冷的北大西洋，等待著相遇另一隻孤獨的鯨。

下意識地，轉頭看向他，想說些什麽，卻正好對上了他著的目。

他的眼中幽深無際，漆黑中點點星，仿佛是大海中漂浮的碎冰，亦如此時此刻一葉扁舟的他們。

周圍是廣袤無邊，汪洋無際，邊有潛魚躍出海底，飛鳥落在水麵，你我浮沉隨浪，不問東西。

那是一瞬間，僅僅是一瞬間。

然而終其此生，我們能擁有的，也許就隻有這樣的瞬間而已......

突然一隻鯨魚在旁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