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員休沐，李明薇好不容易忙完手中的政務，早些時候回了紫福殿。

他同侍衛說：「同母妃說一聲，晚些時候我去陪用膳。」

李明薇朝著書房去，扭頭看王恐，似想說什麼，又給咽回去，王恐說：「十三殿下最近乖的厲害，沒跑出去玩，也沒鬧事，就是——」

李明薇不等他說完，大步超前，「我不聽。」

王恐：……

李明薇了書房，一團影子就竄了上來。

李明薇回頭看王恐，指著委屈看他的人，「什麼時候，我的紫福殿也許外頭人隨意進出了。」

李明啟說：「我翻牆進來的。」

王恐躡手躡腳退後，同安在四周的侍衛擺擺手，示意是非之地不久留，嘀咕地說：「誰讓他進來的！」

其一說：「他要鬧！」

其一說：「他要哭！」

其一說：「不敢打！」

王恐扶額。

屋子，李明薇指著外頭，看倔強臉的李明啟，其意不言而喻。

李明啟抿走到他跟前，突然子一矮，膝頭一屈，直接給李明薇行了個大禮。

李明薇下意思退後一步，滿目驚恐盯著下跪的人，呼吸都徹底屏住。

下跪的李明啟抬起手臂拱手做了一禮，對著李明薇開口，素日玩世不恭的語氣全然收回，「十一殿下，大人有大量，不要同我這個上沒把門的計較了。」

空氣徹底凝固。

僵的李明薇慢慢找回自己的聲音，「誰教你給人下跪的！你、你起來！」

李明啟拱手朝著李明薇一拜，直接給李明薇磕了一個頭，直起子看著他說：「十一哥，你不要同弟弟計較了，不行我在給你磕兩個！」

李明薇被磕的了手指，臉上一點都沒有，完全是被嚇的。

他咬牙，「起來！」

李明啟搖頭，跪著超前走，抓著他擺，澄澈的眸子慢慢都是他，「我錯了，這半年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別不理我，你不理我，就沒人要我了。」

李明薇被跪的心驚膽戰，手拉他，聲音不由自主變大，「起來，跪我做什麼！」

「除開父皇，誰跪你，你都得起！」李明啟抱著他，死皮賴臉說：「我錯了，我錯了，李十一我錯了……」

李明薇沒把牛皮糖扯起來，深吸口氣，「你跪我做什麼？誰讓你這樣來的？」

李明啟不說話，腦袋靠著他，「十一哥，李清渺打我，說你不要我了，打得好疼。」

說著，李明啟把手腕給他看，鼻尖一，眼淚花在眼眶打轉，哽著嗓說：「打我，打了我好幾次。」

李明薇見他手肘的傷痕，眼神一寒，「你打不過？」他一掌呼到李明啟腦袋上，「你什麼變的？打架都打不過了？」

「帶人！」李明啟被拉起來，他手抱著李明薇腰，腦袋著，「李十一，我錯了，那日的話都是我氣急了胡說了，我只有你一個哥哥，其餘人都同我沒關係的。」

一聲聲的李十一徹響屋檐，李明薇重重的嘆了口氣，手了他的腦袋。

李明啟頓時仰頭咯吱笑了兩聲，將李明薇抱得更。

果然知子莫若母。

——「你這小霸王還和那小棺材臉僵著呢，你慫他什麼，他是打得過你，還是罵的過你了？來來來，我教你，你就給他跪著磕頭，你跪下去，先認錯在哭慘，你不是被打了嗎，給他哭疼，我就一句話，別把我賣了！」

「被打了怎麼不說？」李明薇擰眉。

李明啟滿不在乎，「我越不告狀越害怕，讓提心弔膽幾日，兵不刃！」他說：「你教的。」

李明薇嗯了一聲，「兵不刃，那今日這，誰教你的？」

李明啟被他拎著后脖領扯開，如同瑟瑟發抖的鵪鶉，心一橫，「父皇教的，說的我一跪，你就節節敗退！」

李明薇瞇眼。

李明啟摳著下，小聲說：「我了，我想吃，我母妃說我不長個，就是吃的太了，你想變矮子，我不想。」

李明薇鬆開他，朝著外頭走，「給十三傳膳，我去一趟宣政殿，都別跟著，我同父皇有些己話要說。」

李明啟呀了一聲。

完了，父皇要遭殃了。

***

這日，所有皇子公主去給太后請安。

太后看著自個的孫子孫喜歡的不得了，見者有份的給了件，又把李明啟抓到懷裏抱著，絮絮叨叨問了些學業，就揮揮手讓他們去用飯，然後陪禮佛。

李明啟聞飯而，從太后膝頭撲騰下去，朝著偏殿去。

年長的三皇子李明泰，六皇子李明肅、九皇子李明嵇則是同太后說了些有趣的見聞，太后笑的見牙不見眼，看站在旁邊格格不的李明薇，咳嗽了一聲，「十一，你要是不喜歡獃著這裏，就先過去。」

李明肅說：「怎麼會會來給皇祖母請安，十一弟都兩手空空？」

李明薇回話：「我是來請安的，不是來行賄的，皇祖母要什麼自有父皇孝敬，我越俎代庖做什麼，皇祖母不拿，傷我的心，拿了父皇又送一樣的，母子相尷尬，我不孝，父皇也不孝。」

李明肅拂袖，「李明薇，你閉！」

李明泰說了個好了，「十一幫著父皇理政務，不知皇祖母喜好也是理之中，皇室之中又不是他一人能侍奉皇祖母左右，九弟你孝順皇祖母我們都知道，何必同十一炫耀。」

李明薇掃了眼李明泰，李明嵇上前一步，「怎麼，你想搞三哥？三哥說的不對？」

太后沉聲，「好了，你們都有孝心，皇祖母都知道，十一，你去看看十三，這小子一離開人眼睛，什麼荒唐事都能趕出來。」

李明薇應諾，忽而回頭，「所以上次皇祖母不適，我怎麼在此呆了一宿，都不見最有孝心的三位來看上一眼，十三都知道挪窩過來睡著，三位那床上是有什麼勾著下不來了？」

李明薇點到為止的笑笑，「咱們都客氣點，父皇在，我們誰都搞不死誰，何必小肚腸上舒坦呢？」

說罷，李明薇不慌不忙朝外走，看著正抓著十四公主給弄髮髻的人，他開口，「李清渺。」

李清渺聽著大名被了一嗓子，有點不敢相信誰的，回頭錯愕說：「李明薇，你吃酒了？太后說你兩句不笑，你是要來讓我也笑不出來嗎？」

李明薇噓了一下，「笑不出來都是小事，下不來臺才是大事，移步吧。」他指了指旁邊安靜的亭子，先一步走過去，「你不來，我就讓王恐請你了。」

李清渺咬牙，到底是跟著過去，都難得看他，翻著白眼開口，「有屁快放，我要去給十四梳揪揪。」

梳揪揪？李明薇看那邊頭髮被扯的生疼，被小宮婢哄著的小皇妹，只覺李清渺越發跋扈。

「你打十三？」李明薇背著手，側眸看，「你打他做什麼？」

李清渺玩著自個的指甲，冷哼說：「他賤，打的就是他。」

李明薇只覺荒謬，李明啟哪裏賤，只是心直口快罷了，他也不含糊，「賤你就打，打其他地方做什麼？」

他目落到李清渺臉上，「都手了，還怕被看到嗎？」

李明啟哪裏是老實了，是被打疼了，窩著自個呢。

李明薇指尖輕輕點著石桌子，眼神逐漸冷漠，「李清渺，我素日不和你計較，不是因為你是我的皇姐，也不是因我懼你的哥哥，更不是慫你的外家，把我惹急了，本朝開頭公主遠嫁和親的事，不過是我幾句話的事。」

李清渺了不得他說出這種話，「你！你——」

李明薇面不改，只是說：「你想說我怎麼配，怎麼敢？就你們會哭會鬧，以為我不會嗎？倘若我去父皇跟著撒個，不僅把你嫁出關外，還讓你哥做你陪嫁！」

李明啟不是喜歡他，他是非常明白一個道理，靠哭就能得到的東西，何必用腦子和心思。

李清渺指著李明薇，破口大罵，「宮婢之子！」

李明薇冷笑說：「你出好，親娘還不是個嬪，瞧著我母妃要行禮，看著我也要行禮，只要我想，你娘還要給我下跪。」

李明薇說一句話點一下石桌，「在我眼皮子下我屋子的人，你腦子石頭做的嗎？真當我不發火，就不會殺人嗎？」

李清渺扭過頭不看李明薇，「哼，他還敢給你告狀，你不是想通了，不要這個廢東西了嗎？李明薇，你是個明白人，謝家的權勢只會給李十三，朝著以後走，這朝堂最想你跌大跟頭就是謝家，會讓你死無葬之地的也是謝家，不若同我們一程，我的哥哥是皇長子——」

「這種瘋癲話，我勸你還是說，父皇還康健著，你們就想著他死了？」李明薇寒聲說，「在被我聽到一次，絕對把你朝遠了嫁。」

偏殿用膳，李明啟已將李明薇的飯碗堆做小山，手裏拿著菜單子，一邊著菜名，一邊讓邊的宮婢把油水重的菜都放到他能夾到的位置。

李明薇過去扯了他手裏的菜單子遞給太監，覺得李明啟連著他自個碗裏的都吃不完，就是個眼睛大小的。

「不必了，去問別人。」他出聲制止宮婢移菜的作，「就這樣放，這幾個菜都放過去，我不吃。」

挨著李明啟的李明嵇拍桌子，「我要吃！」

李明薇把他當個屁，只是說：「你手長點。」

李明啟拍桌指李明嵇：「你吼李十一做什麼，屬狗的呢！你站起來夾不就好了，不行讓伺候的人給你夾！」

「我屬什麼關你屁事，你都快吃只豬了還吃！」李明泰甩筷子，呵道：「你吃個屁！」

那頭的十四公主小聲說話，「我不知道九皇兄吃這個，快，給九皇兄換過去。」

李明薇說不用，這個小公主母妃難產留了病患，這些年年節李玕璋見一見，都是丟到角落不聞不問的，因此時常被欺負，偏偏也不告狀，就自己忍著。

李明啟拍桌而起，指著李明嵇，「給你什麼就吃什麼，不吃就滾外面去，別這一顆耗子屎攪的大家都吃不下！」

「好了。」李明泰開口，「有什麼好爭的，十四妹也吃不了幾筷子，來人，這醬肘子分一半過去。」

他頓了頓，看李明啟，「十三也要嗎，那就勻三份，你們三個，不必多點了，咱們得給下面人做表率。」

李明啟不樂意，啐李明泰：「攪屎你最行，一開始怎麼不說話，要解決問題的是十一，你還來截他的好，十四妹還你的善意。」

李明嵇本同李明泰關係就好，聽著他開口就要忍了，李明啟一激，也是大聲起來，「李十一也沒解決問題，事不行，就跟著三哥好好學學，就這德行，還執政，不知道父皇給你兜了多。」

「喲，好酸，好酸，真的好酸啊。」李明啟嘖嘖兩聲，「自己沒本事得不到朝臣幾句話，自己母妃沒本事讓父皇順心，還沒眼力見跟錯人，還來怪李十一有本事，你腦子被醬肘子堵著了嗎？」

李明泰說：「十三，你這是何必，都是一家子兄弟姐妹。」

「一家子兄弟姐妹？」李明啟慢慢慢慢剝著蝦，「十四妹人就不想梳揪揪，李清渺你手了，怎麼不去給李明泰梳揪揪，你把他薅禿亮禿亮的，都沒人說什麼，到底你親哥哥，你欺負人十四做什麼？」

「李明泰，你裝什麼溫和大度，都是一家子兄弟姐妹了，你裝什麼，你皇長子你拽的很，回頭皇后肚子下了蛋，嫡庶尊卑，咱們都是庶。」

李清渺說：「父皇不是那種嫡庶分人的。」

「夠了！」李明薇沉聲，「要吃吃，不吃就出去。」

李明泰見重新拿筷子的人，同李明薇說：「十一，不是我說你，你該好好管著十三，他到底是跟著你邊長大的。」

李明啟維護，「養不教父之過，你罵父皇去，你罵李十一做什麼，你有病看大夫去！日到攪屎！」

落座的李明薇側頭，低低地說：「你可不可以不說話。」

李明啟頓時偃旗息鼓，李明泰說：「你看，你平日約束著他，不就好了？一家子兄弟姐妹和和氣氣的最好。」

李明薇：「架不住三哥旁邊有挑事的。」他將不要的菜挨個夾到李明啟盤子裏頭，也不知說給誰聽的，「別我鬧，我若鬧起來，今日咱們都別活了。」

李清渺不悅，十四公主小聲說：「一會兒淑貴妃娘娘來了，咱們就是攤上事了呢。」

李清渺冷了眸，「什麼時候到你來說三道四了！」

飯桌一片安靜，沒有任何人幫十四公主說話。

李明薇看給他放蝦到碗裏的人，又看那頭只敢夾跟前一碟子青菜的人，著筷子的手一。

曾幾何時他在太后這裏，不也是這樣嗎。

知道李明啟出來，能鬧騰說話，把他拉到最好的位置坐著，小小的一團站在椅子上吆喝著放這裏放這裏。

李明啟湊到他耳邊小聲說：「你敢讓你娘收養十四公主的念頭，我就把弄死！」

李明薇側頭，很罕見的在小弟眼眸之中看到了狠厲。

***

寫到十三到十四歲今朝進京城呢，十一真的笨呼呼，十三是真的給他找補(*75▽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