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禮佛完后，金貴的皇子公主們目送太后離開，立刻原形畢癱坐在團上。

李明薇看已靠著他呼呼大睡的李明啟，無奈的讓王恐將他抱走。

吃飽就睡，太後半本佛經都沒念完，砰的就倒在他膝頭來，把他嚇得差點吼一嗓子。

眾皇子公主看被王恐抱著睡豬崽子的人，都是呸了一聲。

李清渺說：「十三殿下就是好命，外家厲害，都敢在皇祖母的小佛堂睡覺。」

李明嵇說：「你忘了不是，上次這小子跟著去皇陵跪祖宗，幾嗓子鬼上。把李明薇給嚇暈了，他什麼不敢的，人家能同咱們一樣？」

王恐看著眼抬起腦袋的人，小聲說：「十三殿下，四公主在罵十一殿下，就殿下說罵的好。」

李明啟立刻眼神兇狠，「你們兩個放什麼狗屁！」

李明泰起，「十三，你是皇子，言行是下面人的表率，不可鄙之語。」

李明啟指著李明泰，「你放大狗屁。」

李明薇朝著殿外去，看被宮婢攙扶的十四公主，在十四妹和十四兩個稱呼之間抉擇，覺得都不出口，「李清柳。」

十四公主李清柳回頭，看駐足著的李明薇，臉上一白，見走過來，被宮婢攙扶的手，而後努力揚起角，仰起頭看他，「十三皇兄有吩咐嗎？」

李明薇看，片刻說：「有病不治死的是你，父皇沒有短過任何皇嗣該得的東西。」

「我知道的。」李清柳纖細的厲害，忍不住咳嗽，「有些風寒，十一皇兄金貴之軀，還要養著十三皇兄，不要被我過了病氣。」

「李十一！你在做什麼！」

「李清柳，你同我哥說什麼！」他疾步上去，一把將李清柳從李明薇跟前推開，「被欺負了自己打回來，要告狀找父皇去，和李十一裝什麼弱！」

李清柳哪裏得起李明啟的大力一推，當地倒在地上。

「十三。」李明薇看不懂規矩的人，再看已被小宮婢攙起來的李清柳，「太后膝下沒人陪著，你若是願意，可以多來走走。」

李清柳目漸漸亮了起來，隨後慢慢黯淡，對著李明薇行了一個禮，又看叉腰虎視眈眈的李明啟，「十三皇兄……」

「看你可憐幫你說兩句話，你還不知廉恥黏上來了，這什麼，給不得笑臉說的就是你這種人，你給我走，再來招惹李十一，我要外祖父摁死你。」

李明薇目複雜，看向李清柳，「十三就是這德行，你回去吧。」

李明啟氣得跺腳，「你不許喜歡！你要喜歡我！」

李明薇難得看他，超前走，說：「李十三，我看你這德行，以後誰家姑娘八輩子霉嫁給你！」

李明啟追著上去，「我要你。」

李明薇說：「你滾。」

李明啟拽他袖，「滾來了！」

跟著李明啟的嬤嬤憂心忡忡。

怎麼李明薇都不知道說說李明啟那張，次次李明啟和外頭人欠，李明薇只會說李明啟就是這德行，分明就是李明啟說話不過小腦子。

王恐似看出嬤嬤憂心忡忡的心中事。

「因為主子覺得十三殿下沒有錯。」

嬤嬤側眸，「什麼？」

王恐扶額，「你家小殿下去拎刀去殺人了，我家主子也會覺得，是那人朝十三殿下手裏的刀上撞，和十三殿下毫無半點關係。」

嬤嬤：……

***

漸漸秋，李明薇開始準備冬獵的事，等著回過神才發覺已好幾日沒見到李明啟，抓了人來問，才說著涼了，在自個窩裏養著的。

李明薇嗯了一聲，表示不信，王恐接到主子示意，扭頭去查。

很快，真相就回來、

跑出宮遇到李清渺了。

李明薇看王恐言又止的模樣，將手中的茶盞放下，慢慢說：「被打了？」

王恐著鼻子說：「他跑出去本就理虧……」他不再說，「反正十三殿下乖了就好，應沒有主子想的那般誇張……」

別看李明薇對著李明啟一副嫌棄的樣子，誰敢把李明啟搞得見了，這人能跳起來。

「沒有那般誇張？」李明薇靠著椅子背，垂眸半晌，手指無聲敲著杯盞邊緣，「那沒有多誇張，是幾分死了？」

王恐說：「主子不是警告十三殿下，倘若最近不收斂點，就不帶他去冬獵嗎，小孩子被唬著了。」

「老虎被唬著了，他也不會。」李明薇側眸不知在想什麼，「對了，安侯府的那位小世子可要發喪了？」

「整個太醫院還京城有威的大夫都去了，自然是保住命了，就是不知道能吊著幾日命。」王恐回話。

「開國功勛之家走到今朝，居然要到一個妾生子手，殺人兇手被害者父親包庇的，那小世子……」李明薇唏噓，「上次還神氣十足坐在父皇懷裏，被金鑾殿的朝臣盯著也不畏懼，若是平安長大，謝宏言的風頭都要被他蓋住。」

王恐說：「主子可要去看看。」

「我記得這小世子有個妹妹沈杳？」李明薇問。

王恐嗯了一聲。

李明薇說：「去找人在坊間放點沈杳被人欺辱的話，被簪纓世家小姐欺辱，被紈|絝公子哥調笑，總之該怎麼氣人怎麼去安排，務必傳到那小世子耳朵中。」仟韆仦哾

王恐不解。

李明薇與他解釋，「安侯府乃開國功臣，手裏著京郊兩萬護城軍，能穩則穩，庶出跳著嫡出頭上，嫡庶顛倒朝臣家有樣學樣，怎得了。」

王恐聽著嫡庶便是，「最近齊皇后——」

話未出，李明薇抬眸打斷，「十三沒能長到可以自保的年歲，齊皇后把如來請來就不會有皇子。」

就如同當年一般，他臨朝聽政，謝家有了外孫皇子。

李明薇起，「去把你玩得好的幾個街溜子都來。」

李明薇對李玕璋給他送來的一堆陪他長大的娃娃，都當街溜子看，各個土匪德行，帶著他吃喝賭聽曲，還敢慫恿他去淑貴妃的首飾去換火銃玩。

那火銃是個厲害件，砰的一聲就把他蹦地上坐著，疼的他好幾日爬著睡，還害的給他背鍋的李玕璋被母妃轟出房門幾日。

因為他的那支寶石簪子，七拐八拐落到了某位小答應腦袋上，淑貴妃堅定的認為是李玕璋出去送人了。

還好他平時老實，都沒懷疑他，不然他得去見皇祖父。

王恐哈了一聲，李明薇已起朝外去，丟下三個字。

「跟我走。」

從花園玩錘丸的玩的盡興的李清渺嘻嘻哈哈和宮婢走在路上，「十四那個蠢貨，一點都不好玩，就知道撿球！」

宮婢憂心忡忡，「十四公主瞧著似生病了，咱們還著那樣，會不會出事？」

「出事，父皇都多年沒踏進們母子的宮門了？一個公主而已，算什麼？」李清渺滿不在意。

忽而宮婢停下腳步，「公主，十一殿下。」

李清渺看站在宮道的人，那句你做什麼還沒問出來，就看王恐帶著幾個人朝著來。

李清渺嚇得大，「李明薇你要做什麼，你瘋了，我是你姐姐，我是公主，你敢，你敢！」

落在後面的小太監看著被拖到小宮道裏面的公主殿下，嚇得扭頭跑去搬救兵。

李清渺見被打的爬不起來的宮婢嬤，嚇得在牆角，「李明薇你瘋了，這裏是皇宮，你不要命了？」

李明薇上前，「所以，在宮外就可以手了？」

李清渺被凌厲的目嚇得一抖，搖搖頭，「是李明啟自己招惹我的，我，我——」

李明薇重重一掌朝李清渺臉上而去，掌聲響徹小宮道，將李明薇手都打的發麻了下。

李清渺被打的錯撞到牆上坐到地上，捂著臉只覺得嘗到了腥甜，怒火漸漸席捲全。

「李明薇！」李清渺沖了起來，手要去打回來。

李明薇扯著的手，一掌，再一掌，又一掌朝臉上去。

「打人是嗎，你喜歡打人是嗎，打人就要打臉，否則別人怎麼知道，你不好惹？打在看不見的地方，誰知道四公主的能耐？」

重重的耳徹響。

「喜歡打人是嗎？怎麼不打了？只會欺負小孩子？不說我是宮婢之中，你外家比我能耐，你怎麼不敢還手！」

李清渺被打的嗷嗷，捂著臉使勁要把手腕扯回來。

「跑，被打的人跑不掉是什麼滋味，你知道了嗎？就你會仗勢欺人？就你會以打多是嗎？」

「堂堂公主私自出宮，還敢管教我的弟弟？誰給你的狗膽！你哥嗎？」

王恐呀了一聲，李明薇回頭，扭過頭就看李明泰帶著一群人涌了過來。

李明泰看被打的認不出的妹妹，指著李明薇，「李十三，我素日給你好臉，你真當我怕了你，我妹妹，你算什麼東西，給我打，打死了我扛著！」

「打我！」李明薇冷哼一聲，「王恐，給我打，打不死你給我滾回家裏繼承家業！」

李清渺看著自個哥哥頓時坐直地上嗷嗷哭，「哥，他打我，打我，打得我好疼！」

李明泰殺過來，一拳頭朝著李明薇面門去。

李明薇錯躲開，反手一拳頭送到李明泰臉上。

李明泰不防，被打破了角，罵了聲娘，舉起拳頭朝李明薇去。

王恐那頭的人，瞧著朝李明薇衝過去的人，都是笑他不自量力。

王恐踹開跟前的太監，回頭看被打起來的兩個皇子，吼了一嗓子，「死一個陛下護得住你，死兩個只能跑路了，咱們是來殺李清渺的，李老三打個半死放了吧！」

李明薇踹開摁住他的人，翻騎到他上，抬手指尖一轉，一把薄刃乍現。

李清渺捂，「啊！哥！」

李明泰嚇得瞪大脖子，李明薇毫沒有猶豫高高舉起的薄刃朝下而去。

刀尖落到眼珠之上，李明泰徹底屏住呼吸。

「李明泰。」李明薇抵住李明泰的脖頸，珠滾出，「你的妹妹不能被打，我的弟弟就可以任由你們踐踏欺辱？十三不肯同你們一道，那是因為他背後的力量可以讓他不與你們為伍，不是你們能給他力量！」

李清渺撲過去，慌張的擺手，「我錯了，我錯了，你不要，你不要我哥！」李清渺雙手合十，「李十一，十一弟，看著我們是一家人的份上，以後，以後我再也不會欺負十三了！」

「你以為李清渺是在擔憂你？」李明薇一刀落到李明泰脖頸邊，狠狠將他的領扎石板中，「是怕你死了，沒有靠山罷了。」

李明泰本不敢，他只覺得李明薇瘋了。

李明薇單手掐著李明泰的脖子，手指一寸寸用力，「今後十三有任何不好，我都會算著你們兄妹頭上，他鬧他的，你們看得慣就看，看不慣就自己閉眼捂著耳朵滾！」

說罷，李明薇看李清渺，一字一頓，「要我放了他？，磕頭，磕到我滿意，不然，我就把你哥哥做個篩子，我親自給你做個篩子。」

李清渺咬牙，「李明薇！」

李明薇扯出刀刃，作快準狠朝李明泰肩頭而去。

李明泰疼的低吼，李清渺大不要，一個頭磕到地上，看被傷的哥哥，「不要，求求你了，不要傷我哥哥！」

李明薇卻是笑出了聲，死死盯著跟前給他磕頭的李清渺，「你哭什麼？我都沒哭，你在哭什麼？」

我的弟弟被打，該哭的是我，你們有什麼臉哭！

李明泰撐著李明薇卸下防的瞬間，直接徒手握住刀柄，一圈砸向李明薇臉。

卻是被手接住。

李明薇笑笑，「襲我，襲我？這點小伎倆就想把我搞死，真當我怎麼多年是白混的？」

李明薇著李明泰手腕朝外狠狠掰，李明泰疼的五扭曲。

「不要不要！」李清渺大吼，「我給你磕頭，不要傷我哥哥！」

李明薇一寸寸加大氣力，「我現在不想看你磕頭了！我現在想看你哥哥缺胳膊斷！」

「李十一！」

震怒之聲傳來，李玕璋大跑而來，將李明薇扯起來，看被打的都要見閻王的李明泰、李清渺兄妹，火氣完全無法制，揚起手對準李明薇臉。

李明薇仰頭看父皇，「他們打人就對，我打人就是錯，會哭的父皇覺得自找，不會哭的父皇覺得不懂事，胡作非為次次放過，父皇心中把十三當做什麼噁心的東西，又將我當做什麼權衡利弊的東西！」

李明薇指著李清渺：「今日父皇維護他，便是不要我這個兒子，我本就是宮婢之出，德不配此位，父皇不若把我和母妃趕出去，貶為庶民！」

著李明薇驟然一紅的眸，李玕璋徹底震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