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和平年代，和群山共存。

雪已經停了，撥開雲層，出一圈圈溫黃的暈。白雲在頭頂順風而過，落下一道道斑駁的影子，和影錯。目所及，層巒疊嶂，遠雲霧繚繞，一無垠。

第3章

行李一件件拿下車，蔣遜倚著車頭，賀川側靠著護欄，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麽。

蔣遜突然說：“喂——”

賀川看來一眼。

蔣遜笑著：“你不會開手擋吧？”

的笑容，帶著嘲諷，帶著篤定，瞇著眼，壞了。

賀川笑了聲：“會又怎麽樣，不會又怎麽樣？”

蔣遜說：“你等著。”

含義不明。

山風舒涼，吹久了，涼變冰，山上氣溫比山下至低7、8度，山下已經夠冷了，更妄論這裏。一行人等著蔣遜。

蔣遜指向山頂，對阿崇說：“你們要去的232號別墅在那裏，慢走不送。”

阿崇過去，遠遠的，有一棟黑灰的建築藏在山林中，一片雲霧從中飄過。

這距離讓人而生畏。

阿崇差點跳起來：“你不送我們上去？”

蔣遜說：“我不是已經送你們上來了麽？”

“還沒送到家門口啊！”

“誰規定送到家門口的？”

“誰會送到半路上啊！”

蔣遜說：“記得我店門口的廣告牌嗎？”

阿崇不解：“記得。”

“上麵寫了什麽？”

“廣告啊。”

“嗯……上麵寫了，明霞山一日遊，門票120元含車送。”蔣遜問，“這是哪裏？”

阿崇張了張：“明霞山……”

蔣遜轉準備走了，阿崇攔住，小聲討好：“你看你看，我之前言語上冒犯了你，但你忽悠了我一路，也該消氣了吧。”

蔣遜說：“消氣啦。”

阿崇喜道：“那就送我們到家門口吧！”

“可現在得罪我的不是你啊。”

“啊？那誰得罪你了？”

蔣遜遙遙一指：“他。”

那邊，賀川靠著欄桿，手中拋著糖果罐，左耳的耳釘閃了一下。他一笑，正對上蔣遜的手指。

蔣遜拎著的旅行包走了，阿崇忿忿地說：“小心眼子！”拖著行李箱問賀川，“你怎麽得罪了？”

賀川涼涼地看他一眼。

阿崇當做沒看見：“我們真的要徒步爬上去？”

“急什麽。”賀川著口袋朝前走，“先吃飯。”

觀景平臺後方，是麗人飯店，一棟西式別墅，建於民國時期，山石堆砌而。

蔣遜帶著王瀟們去開房，一晚房費520元，兩對夫妻兩個生，一共開三間房。拿到鑰匙，王瀟悄悄問蔣遜：“你能拿多回扣？”

蔣遜說：“一頓飯錢。”

“一頓飯錢？幾十？幾百？”

邊上的人喊：“好了瀟瀟，別耽誤小蔣，我們先上去。”

王瀟急急忙忙地又問：“剛才那兩個人是住別墅吧？別墅一晚多啊？”

蔣遜笑著：“一年的飯錢！”

賀川和阿崇走進來，正好聽見這句話。

阿崇說：“你一年才吃這麽點兒飯啊？”

王瀟“呀”了一聲，尷尬地躲上了樓。蔣遜看向他們，沒吭聲。

阿崇說：“我們沒吃午飯，先填飽肚子再上去。”

蔣遜沒理他們。

午飯了蕨菜、石鍋、鞭筍炒、涼拌香椿、南燜，兩個大男人了大半天，阿崇吃得狼吞虎咽，賀川吃得風卷殘雲。

還剩最後一塊，阿崇說：“你角粘醬油了！”

賀川不為所，夾走了那塊。阿崇傷心絕地用剩下的湯拌了飯。

吃飽喝足，賀川又想煙了，了口袋，不自覺地朝一看去。

餐廳裏，兩麵都是落地格子玻璃窗，黃的窗框，陳舊的氣息。蔣遜站在窗邊，拎著的旅行包，從裏麵拿出一包煙遞給客人，笑著收了錢，有個人喊過去，又拿出了兩包衛生巾。

的旅行包裏，裝滿了香煙和衛生巾。

阿崇著飯，也看著蔣遜，說：“怎麽當起小販了？”

賀川夾著食指和中指，了，說：“明霞山沒超市。”

“嗯？”

賀川難得耐解釋：“你沒發現嗎，這裏沒怎麽商業化，山上沒超市沒小店，想要買什麽，隻能去山下買。隻賣男人和人必須用的東西。”

阿崇咽下飯：“我真看出來了，不小心眼，還是個財迷，賣出東西的時候笑得最好看。”

服務員經過，阿崇住：“哎，我們車壞了，你們這兒有沒有什麽車能租給我們用用？”

服務員說：“沒有呀。”

“這裏有沒有什麽租車公司？不是有人包車旅遊嗎，你有電話嗎？”

服務員說：“我們這裏沒租車公司，包車旅遊倒是有，都是鎮上的居民，不過快過年了，有些人不幹這個了，你們不一定得到。”

阿崇問：“你們飯店裏總有車，能不能先送我們一趟，我們付錢。”

服務員遲疑著：“空車倒是有一輛，你們會開車嗎？”

“能啊，我們會開車！”

賀川突然開口：“這車……自擋還是手擋？”

服務員說：“是麵包車，手擋的。”

阿崇眼珠子一瞪。

賀川笑了笑，原來讓他等，就是等在這裏。

賀川說：“找個會開車的，送我們一趟。”

“廚房的師傅會開車，但他肯定不行。”

賀川蹙眉：“你們飯店沒一個司機？”

“有啊。”服務員指著一個方向，“平常有需要，會幫我們飯店開一趟。”

賀川抿了抿角，看向手指的方向。

是那個人。

過了會兒，蔣遜拉上旅行包準備離開了，阿崇看了眼賀川，喊：“蔣小姐——”

蔣遜回頭。

阿崇笑著說：“買煙。”

蔣遜走過去，問：“要哪個牌子的？”

阿崇看著賀川，沒開口，賀川晾了幾秒，問：“有哪些牌子？”

“玉溪、中華、黃鶴樓、利群。”

賀川說：“看看。”

蔣遜從包裏拿出四包香煙，賀川挑挑揀揀。

一個坐著，一個站著，桌子深棕，有舊痕，他垂眼看，順著那一道道的舊痕，視線落到了桌沿，看到了牛仔拉鏈，羽絨尾擺，還有人的，合著的雙，中間淺淺的隙。

蔣遜約看到賀川頭部的疤痕，有點模糊，不太真切，沒看幾眼，就被打斷了。

賀川問：“沒其他的了？”

蔣遜又從包裏拿出五包不同款的。◆思◆兔◆網◆文◆檔◆共◆◆與◆在◆線◆閱◆讀◆

賀川頓了頓，拆開一包黃鶴樓。

蔣遜說：“這包一百。”

賀川叼著煙，打著打火機，最後瞄了眼那道合的，煙點好了，他吸了一口，抬頭對著蔣遜吐出煙圈。

賀川說：“送我們上去。”

蔣遜笑了：“不。”

賀川看著，角勾了勾：“包你的車，一天200。”

蔣遜拿起一包煙放回去。

“300。”

三包煙放回去。

“400。”

四包煙放回去。

“阿崇，買單。”

蔣遜說：“好！”

出了麗人飯店，前往232號別墅。

兩個男人坐到後麵，蔣遜係上安全帶，調了調後視鏡，一腳踩下油門。

遇到120度轉彎，加上40度陡坡，蔣遜換一檔，微微鬆開離合，加油門，車子勁頭十足得躥了上去，接著遇到五六個u型彎，每道彎都有不小的坡度，前方會車，而過，關著窗戶，仿佛也能聽見呼嘯的風聲。

賀川和阿崇誰都沒有說話。

車子停在了232號外。

花崗巖堆砌的歐式建築，滿地落葉，四周是片的竹海，院中載著三株百年黑鬆。

明霞山上，兩百多間別墅依山就勢，與山為鄰。從晚清開始，這裏住過洋鬼子，住過軍閥，住過衛兵，住過江湖大佬，還有軍閥和大佬的姨太太們。

這棟別墅，不知道有著怎樣的曆史。

阿崇熱招呼：“蔣小姐，進來看看！這外觀看起來怎麽那麽像鬼屋啊！你進來挑個房間。”

蔣遜說：“不用，我有地方住。”

“你住哪？”

“麗人飯店。”

阿崇也不強留，拖著行李進去了。

賀川下了車，走了幾步又回頭，蔣遜剛發，聽見說：“1916留下。”

蔣遜停下作，對上賀川的眼。頓了幾秒，從旅行包裏翻出了1916。賀川拿出錢包，出四張錢扔進車裏，接過1916走了。

隻有四包黃鶴樓1916。

別墅客廳裏擺著歐式沙發，正對著沙發，是一個生火的壁爐，裏麵已經擺放好了果木。旋轉樓梯，落地格子玻璃窗，花瓣形穹窿頂，阿崇參觀了一圈，滿意極了。

阿崇說：“這地方真不賴！”

賀川坐在沙發上煙：“去生火。”

阿崇蹲到壁爐邊，拿起一果木研究著，說：“我待會兒先打個電話給拖車公司，那車總不能一直停在大馬路上。對了，我們接下去幾天做什麽？”

賀川說：“先玩兩天，正事不急。”

“那明天讓那的帶我們逛。那個小心眼子算準了我們得用的車吧？還真沒見過這種人，這麽能欺負人！”

研究完了，阿崇嚐試著生火。

“對了，你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