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045章

傅瑤并沒醉,也并不想歇息，甚至還興沖沖地想出去逛一圈。

倒是跑了一上午的文蘭困得厲害,吃飽喝足之后,沒多久就睡了過去。傅璇將和松哥兒給母照拂，自己則與傅瑤到院中喝茶聊天。

傅瑤酒量很不好，后勁上來的時候,白皙的臉頰紅撲撲的,一雙杏眼也亮晶晶的，看起來可憐可。

“你是不是又喝了些？”傅璇看著這模樣,只覺著心得一塌糊涂,招了招手,等到傅瑤湊過來的時候了的鬢發,又順手了下臉頰。

“呀,”傅瑤捂了捂臉,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反駁道，“才沒有。”

“那就是這酒的后勁有點大了。”傅璇躺在人榻上,仰頭看著頭頂遮天蔽日的枝干和樹葉,漫不經心地笑道,“明知道酒量不好,還總是忍不住要喝。”

是個克制的人,有孕之后便滴酒不沾了，但傅瑤卻是由著子來的。

傅璇又打趣道：“我懷疑,等到有朝一日你同我一樣有孕在,怕是也忍不住要撒討上一杯酒的。”

傅瑤在躺椅上也不見老實,下的腳慢悠悠地晃著，拖長了聲音道：“什麼呀……”

的反應分外遲鈍些,片刻后方才意識到不對來，倏地轉過頭去看了過去，恰對上自家長姐帶著些調侃的目。

先前同長姐提過未曾圓房，按理來說，長姐是不會在面前提什麼有孕這種事的，除非是……長姐知道已經同謝遲圓房了。

“你知道了？”傅瑤遲疑道。

“是啊，”傅璇見的臉頰愈發紅了起來，笑道，“我同謝姑娘閑聊時，從的話中推斷出來的，而且，你與先前的確有些不同。”

雖說只有那麼一次，可平日里也沒在一耳鬢廝磨，傅瑤自己興許注意不到，但伺候的侍大都能看出的變化來，更別說傅璇這個十分了解的長姐了。

傅瑤拿團扇遮了臉，悶聲道：“我原本是想多拖一拖的，只是，只是……”

只是之所至，在謝遲的著意下，意志松垮了，沒能堅持住。

“這就不用同我解釋了，”傅璇先前是提過，讓不要對謝遲太遷就了，但也知道這種事就算明白了道理也未必能做到，輕笑了聲，“你自己不后悔就行。”

姐妹二人閑聊，侍們備好瓜果和茶水之后就避開了，周遭無人，傅瑤說話間也沒太多避諱，小聲道：“還是有那麼點后悔的。”

太疼了，疼得現在想起來還心有余悸。

傅璇愣了下，等到想明白這話的意思后，先是笑了聲，又嘆道：“也是，當初親時那個形，想必也沒人教你這些。”

說著，探將傅瑤遮臉的團扇了出來，拋了個眼神：“是找個嬤嬤同你講呢，還是我同你講呢？”

“不，不用了。”傅瑤從躺椅上跳了起來，原地轉了兩圈，沒話找話道，“蘭蘭說，東邊那小溪旁的景很好，我去逛逛。”

說完，還沒等長姐應聲，便快步出了門。

這莊子的位置很好，山間的溪流蜿蜒而下恰從此過，周遭有良田村落，也可觀山，雨后的景更是不勝收。

傅瑤時就很喜歡到這里來，對此地很悉，不用丫鬟跟著伺候，自己腳步輕快地出了門，循著悉的路往溪邊去。

此時正是午后，日暖洋洋的，但并不熱，微風陣陣送來花香，沁人心脾。

看著周遭的景，傅瑤的心都好上許多，在溪邊的大石上坐了，撐著腮發了會兒呆。

酒氣熏得上發熱，傅瑤索俯掬了捧清涼的溪水，先凈了凈手，又捂了捂臉頰，想要將溫度降下來些。

四下無人，傅瑤將袖挽了起來，探去撿水底那塊看中的石頭，結果等到好不容易得手之后，一抬頭，卻發現岑靈均竟不知出現在了溪流對面，正含笑看著。

傅瑤吃了一驚，連忙規規矩矩地站起來，又將袖給好好地放了下來。

岑靈均踩著溪流中間那幾塊大石到了這邊來，溫和地笑道：“我記著你在南邊的時候，仿佛并沒什麼拘束。”

傅瑤在江南的時候，的確是沒拘束，要不然也干不出來親自爬墻摘榆錢，直接導致了兩人尷尬的初見。

在那邊的時候，還干過親自劃船摘蓮藕的事，最后擺了一大半，鞋更是了，好不狼狽，卻仍舊頭頂著倒扣的荷葉，高高興興的。

但回了京城之后，顧忌就多了，傅瑤偶爾也會想念自己在南邊的那些日子，如今聽岑靈均提起，不自覺地笑了起來，又在那石上重新坐下，仰頭看著他：“你何時來的，我竟半點都沒察覺到。二哥呢？”

 “他午間喝了些酒，卻不料這酒后勁頗大，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岑靈均在兩步遠站定了，笑著解釋道，“我并不困，便想著出門轉轉，結果回來的時候恰見著你在此。”

“那真是巧了。”傅瑤看了眼岑靈均來的方向，又瞥見他手中那簇紅艷艷的花，“這是你在何摘的，可真好。”

岑靈均道：“在山腳隨手摘的。應當是尋常的山花，我也不出名字來，看著喜歡便摘了簇，準備回去后曬干，夾在書中當個簽。”

說著，他信手挑出兩支來遞給了傅瑤：“你既喜歡，那就分你一半。”

他的態度很自然，眉舒目朗，傅瑤也沒多想，隨手接了過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會兒，岑靈均主提議道：“出來的時候也不短了，該回去了。”

“好呀。”傅瑤應了聲，站起來，拂了拂擺上的塵土，隨著岑靈均往回走。

步子小，走得慢，岑靈均便也著意放緩了腳步。

“你在京中可還適應嗎？”傅瑤隨口道，“會不會吃不慣？住不慣？我初到南邊的時候，還有點水土不服呢。”

岑靈均無聲地笑了笑：“一切都好，而且傅兄對我也頗多照拂，并沒什麼不習慣的。”

提起傅玨來，傅瑤忍不住笑道：“二哥可是常常夸你，說你這也好那也好，只憾沒能早些結識。”

傅家家風正，教出來的子弟也是可圈可點的，人品更是沒得說。岑靈均這些日子也見了不世家公子，但看來看去，最投緣的也還是傅玨。

更何況還有傅姐夫這麼一層關系在，岑靈均也是很樂意同這個朋友深的。

回去之后，傅瑤同岑靈均告別，自往正院去了，岑靈均則去了傅玨那邊。

傅瑤陪著文蘭玩了會兒，又開始逗松哥兒，高高興興的，臉上的笑就沒下去過。

氏在一旁看著，也覺著欣，又時不時地同傅璇聊些閑話。

“這胎的產期，應該是在冬前后了，還遠著呢。”傅璇著才微微隆起的小腹，溫地笑道，“您不必著急，到時候再準備也來得及。”

“趕早不趕晚，”氏堅持道，“這次我終于能好好照顧你，自然得把事準備得盡善盡。”

“好，那就隨您。”傅璇無奈地笑著應了。

傅瑤聽著娘親和長姐的談，晃了晃神，倒也顧不上逗松哥兒了，發了會兒呆，等到被問起話來方才回過神。

“我一切都好，千真萬確，您不用擔心。”傅瑤門路地保證道。

“你啊，”氏到如今也已經反應過來，知道兒是喜歡謝遲，恨鐵不鋼地點了點的額，又嘆道，“你那夫婿就不說了，橫豎他與我們家也不親近，避開來，彼此都眼不見心不煩。至于你這小姑子，倒真是個能說會道的……有在，我多也能放心些。”

因為當初那賜婚旨意是謝朝云求的，氏一直對頗有微詞，但今日聊了之后，也擺不出什麼冷臉來了。

眾所周知，立后的詔書已下，禮部和庭都已經開始為將來的立后大典做準備。

而謝朝云為將來的皇后，竟沒半點架子，在氏面前就像是個尋常的小輩似的，既不會高高在上也不會過分親近，分寸拿得很好，說話辦事都讓人倍舒服。

若謝遲是這麼個模樣，氏對這親事就也沒什麼不滿了，可偏偏這是小姑子，真正的婿現在都還沒見過。

實在是說起來都讓人覺著匪夷所思。

傅瑤口口聲聲說著謝遲好，氏卻實在難以相信，這也是其中一個緣由。

就算傅瑤能為謝遲找出一百個理由開，也沒辦法否認，謝遲對的好是很有限的。誠然是比從前好了，但卻遠沒到氏的期待。

心知肚明，平日里會自我開解，所以總是會竭力避免在娘親面前提起謝遲，就是怕一不小心自己也開始心態失衡。

可就算不講，氏自己也會說起，這是個躲不過的議題。哪怕明知道用不大，可當娘的，還是忍不住想要說上幾句。

傅瑤訕訕地笑著，只敷衍，并不肯多說什麼，拼了命地給長姐使眼。

“好了，”傅璇出聲打斷了氏，笑道，“事已至此，再說別的也沒什麼用，歸結底日子還是要瑤瑤自己過的。本來還是高興的，咱們又何必非要給再多添堵呢？”

一降一，傅璇總是能勸住氏，這事便算是翻篇了。傅瑤松了口氣，小心翼翼地尋了個別的事來閑聊，絕口不提謝遲相關的任何事。

在莊子上歇一夜，第二日原該回京去的，可凌晨時分，卻忽而下起大雨來。

上午雨勢漸小，但仍舊淅淅瀝瀝地下著，并沒停下來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