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第129章

傅瑤本就有些拿不準,猝不及防地與自家長姐打了個照面，只覺著心跳都快了不,隨即又被謝遲這不大正經的玩笑話逗得哭笑不得。

方才起爭執的地方離傅家不算遠,一路暢通無阻，也沒留多緩和的時間給。

等到從謝遲懷中出來后，傅瑤在一旁坐定了,整理著自己的裳和鬢發。

只是這麼一來,倒更像是謝遲方才說的那般了……

馬車在傅家門前停下，傅瑤了口長出了口氣,偏過頭去看向謝遲,只見他也沒了方才的怡然自得——

要知道謝遲一向將心思埋得很深,會像如今這樣被直接看出來,那就說明心中八是比還要張。

“走吧,”謝遲牽著的手,溫聲笑道，“我陪你。”

傅瑤扶著他下了車，才站定,便見著長姐的車在后邊停了下來。猶豫了一瞬后,還是小步迎了過去。

傅璇才掀開車簾,就見著自家小妹笑盈盈的臉,與先前離京時相比仿佛還圓潤了些,想來這半年來在北境過得應該不錯。

“長姐，好巧啊。”傅瑤訕訕地問候了聲,隨即將目放在了一旁的文安上,俯笑問道,“還記得姨母嗎？”

傅璇對自己這妹妹的十分了解，一見這模樣,就知道傅瑤心中在想些什麼。

看向跟過來的謝遲，聽他含笑問候后，一時間只覺著無奈，不知道到底是該問候回去，還是擺著冷臉不予理會。

先前傅瑤那信送回家中后，二老俱是大驚失，氏更是第二日就將傅璇給找了過來，商議了一番，以致于如今見著兩人一道回來也不意外。

信先到人后到，其中的意思可以說是不言而喻了。

傅璇抬手在傅瑤額上不輕不重地了下，搖頭嘆了口氣，但隨后又聲道：“既然遇著了，就一道進去吧。”

傅瑤見如此，算是松了口氣，不聲地落后了兩步，沖謝遲出個燦爛的笑來。

謝遲低聲道：“你這算是放心了？”

“母親從來都是聽長姐的，這個反應，就意味著不會念叨我。”傅瑤放慢了腳步，如釋重負，又同謝遲道，“不過你嘛……肯定沒那麼容易。”

“只要不讓你為難，就夠了。”謝遲不著痕跡地勾了勾的手指。

傅瑤抿笑了起來，正想再說些什麼，見長姐回頭看了眼后，立時又加快腳步跟了上去，將謝遲撇在了后。

先前的信上，傅瑤也只是說了回京的大致日子，加之潞州大雨攔路耽擱，自己也拿不準時日，家中更沒料到竟然就這麼無聲無息地回來了。

氏一見著，尚未來得及高興，瞥見一旁的謝遲后，臉上的笑意生生地僵在了那里。

傅尚書倒還算是鎮定，拱了拱手，不冷不淡地說道：“太傅若是剛回京，該宮去見皇上才是。”

“我送瑤瑤回來，也想著來拜會一番，表明心跡。”謝遲道，“至于旁的事，大可慢慢來。”

屋中的氣氛可謂尷尬至極，傅瑤正準備開口說些什麼緩和，便聽父親又說道：“你隨我來。”

傅尚書拂袖出了門，謝遲愣了下，隨后跟了上去。

等到兩人離開之后，氏將伺候的丫鬟都遣了出去，屋中便只剩了母三人。傅璇端著茶盞慢悠悠地喝著，傅瑤正襟危坐，等待著母親的盤問。

但出乎意料的是，氏竟只問了一句：“瑤瑤，你信上說的那些，是再三思慮過的嗎？”

傅瑤怔了下：“是。”

“那就好。”氏微微頷首，瞥見兒那驚訝的模樣后，失聲笑道，“怎麼，你覺著我應該著你們分開才對嗎？”

“倒也不是……”傅瑤訕訕地笑了聲。

只是依著母親從前的，是絕不會就這麼輕而易舉地揭過的。

氏嘆了口氣：“不瞞你說，剛看到那信的時候，我是這麼想過。但后來漸漸冷靜下來，你阿姐也勸了我許多，便想開了。”

“這些年來，你到過江南，也去過漠北，看過的聽過的都比我多，不再是從前那個不經事的小姑娘了。”氏看向的目格外溫，語氣不由自主地和下來，“我雖不知道你與謝遲重逢之后都發生了些什麼，但你阿姐說得沒錯，既然你寫信告訴家中，必然已經是拿定了主意，想要家中祝福的……就算是不放心，讓你爹難為謝遲去就是了，娘親不難為你。”

在見著長姐之后，傅瑤就知道自己這一關并不難過，但也著實沒想到會這麼好過，怔了會兒，方才笑了起來：“多謝娘親。”

見兒總算出松快的笑來，氏拍了拍的手背，又慨了句：“謝遲他就真那麼好？”

“他是很好呀，”傅瑤小聲辯解道，“論才學，他曾是本朝最年輕的最年輕的狀元郎；論相貌，那就更是無可挑剔；論能耐，當年穩固朝局的是他，如今收回北境的也是他……”

氏沒想到自己隨口一句竟然勾出這麼多話來，無奈道：“好了好了，娘親知道了。”

傅璇放下茶盞來，含笑道：“您還不知道瑤瑤的子嗎？看起來綿好說話，實際上一筋得很。喜歡謝太傅，自然是覺著沒一不好的。”

母三人這邊有說有笑，其樂融融，可書房那邊就沒這麼輕松了。

丫鬟上了茶后便退了出去，關上了房門。

從前謝遲與傅尚書算是上司下屬，往來皆是為了公務，如今相對而坐，兩人誰都不習慣。謝遲是想了一路，早就做好了準備，傅尚書卻只覺著渾不自在，先喝了口熱茶，遲遲不知該如何開口。

“我此次登門拜訪，是為了瑤瑤而來。”謝遲主開口道，“從前舊事是我之過，辜負了的一片心意，這些年來反復思量，始終在想如何彌補。原本是想著等到戰事消弭，再往江南去尋，不料竟先在北境重逢……”

謝遲這些話已經在心中思量許久，但也依舊看出些張。

傅尚書有生以來就沒見過謝遲這模樣，更沒聽他說過這樣的話，一時間倒是倍唏噓。

“我此次來，是想要您能給我一個提親的機會，”謝遲認真道，“我先前虧欠了瑤瑤許多，如今想要三書六禮迎過門，將從前的那些憾都彌補回來，也再不會讓半點委屈。”

謝遲并不是說傅尚書同意這樁婚事，而是說“給一個提親的機會”，帶著些小心翼翼，語氣也是前所有為的誠摯。

傅尚書與謝遲同朝為數年，知道他就算是在理朝堂大事的時候，都不見得會有這麼上心。他也知道，謝遲這個人或許有這樣那樣的不好，但卻的確是言出必踐。

哪怕心中還記著當年的舊賬，傅尚書心中也已經有七八分信了他這話。

沉默許久后，傅尚書總算是開了口：“謝太傅……”頓了頓后，他又改口道，“謝遲，若是我不同意這樁親事呢？”

謝遲略帶歉疚地笑道：“那我怕是只能隔三差五地叨擾了，直到打您的那日。”

“這可真不像你，”傅尚書回憶謝遲昔年作風，“我還以為，你會直接請帝后賜婚。”

謝遲出個無奈的笑：“若我仍舊如當年那樣一不變，瑤瑤也不會同我復合，不是嗎？”

他很清楚，自己若真是那麼做，無異于將好不容易哄好的傅瑤推遠。

先前雖拿“私奔”開過玩笑，但謝遲很清楚，傅瑤并不是那種會一意孤行棄家人于不顧的人，心中是想要家人能夠高高興興地送出嫁，祝福自己的親事。

當年傅瑤夾在家人與他之間左右為難，可如今，謝遲是舍不得委曲求全半分的，所以一力擔了下來，從頭到尾都未曾想過讓傅瑤幫自己求。

傅尚書又翻來覆去地問了不，謝遲答得滴水不，就算他有意為難挑刺，都尋不到什麼短。

“以你的權勢地位，要什麼有什麼，卻偏要費這樣大的功夫再娶瑤瑤，”傅尚書直視著謝遲，直言道，“是否因為得不到所以意難平？”

傅尚書并不懷疑謝遲此時的誠意，但卻難免擔心，等到他得到之后就不會再這般珍惜。

“不是，”謝遲毫不猶豫否認，斟酌著措辭，低聲道，“我的確是要什麼有什麼，可這天底下所有，在我心中皆及不上傅瑤一人。”

他從前總覺著將來的事說不準，興許也會有變數，所以不輕易承諾。到后來方才意識到，那只是因為不夠深罷了。

“與在一，琴瑟和鳴、白頭偕老……是我所能想象的，最好的余生。”

濃烈的意溢于言表。

傅尚書聽得咳了聲，沉默片刻后，長長地嘆了口氣：“先回去吧，這事容我再想想。”

謝遲也沒勉強，起告辭。

結果才剛打開書房的門，便見著負手而立的傅瑤，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他，看樣子應當是聽到了方才那話。

謝遲平素里的話信手拈來，可如今被聽到，卻莫名有些局促。

“你怎麼來了？”傅尚書瞥見之后，隨即問了句。

“我想來聽聽，你們都在聊些什麼，竟然能聊這——麼久。”傅瑤比劃了下，側進了書房，同傅尚書笑道，“爹爹你別誤會，我可不是來幫他求的。”

傅尚書敲了敲桌案，沒好氣地問道：“你難道沒求嗎？”

那信里雖沒明說，但求的意味也已經頗為明顯了，若不然謝遲今日可能連門都進不了。

傅瑤有些心虛地垂下眼睫，謝遲低低地笑了聲。

他二人站在一，倒真是郎才貌的一對璧人。

傅尚書既盼著兒能高興，又不想這麼輕易地饒過謝遲，索抬了抬手趕人：“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