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臣沖喜后》番外姜從寧(九)
番外姜從寧(九)
姜從寧&范飛白(九)
姜從寧很清楚,自己沖失控了。
口齒伶俐、條理清晰地將范飛白懟得半句話都說不出來時,心其實試圖讓自己停下來過,但最終還是沒能克制住。
到最后就更是破罐子破摔了。
但其實不該這樣的。有些事哪怕當真是彼此心知肚明,也不該說出來,因為這樣就是覆水難收了。
男人們向來最好面子,此舉無異直接拂了范飛白的面子,而且還是高高在上、毫不留的那種。這相當于是絕了自己的后路,今后若是想要再哄騙范飛白,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了。
雖說如今是懷了孕,不必像先前那般謹慎,可終歸也不是萬無一失,畢竟誰也不能擔保腹中一定是個男孩。
此時就圖窮匕見,實在不是個聰明的選擇。
平心而論,姜從寧自己也清楚,范飛白并沒做什麼不可饒恕的事,自己不過是任發泄罷了。且不說他只是去赴宴,就算當真是去眠花宿柳的,也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能平靜對待。
會像如今這般失態,歸結底,其實是因著姜宏的事遷怒。
姜從寧知道自己的有很大的缺陷,太過要強,很不喜歡事離自己的控制。若今日當面刺的是崔姨娘之流,并不會在意,可偏偏是自己的親弟弟,便沒能繃住,終歸還是失態了。
在回來的馬車上,明繡小心翼翼地安,可卻只覺著悲哀。
明明這些年來已經學會不對外人抱有期待,沒想到,原來對自己的親弟弟也不該。到頭來竟沒一個靠得住的,實在是沒趣得很。
“四公子是急之下,一時口不擇言,心中必定不是那個意思。”明繡已經在心中將姜宏罵了數遍,但不愿雪上加霜,只能開解道,“他與您是自小一起長大的,脈相連……”
“脈相連又如何?”姜從寧卻是忽而頓悟了,“我與父親不也是脈相連嗎?”
明繡啞口無言。
話說到這種程度,就真是無可轉圜了。
舊話說“惡語傷人六月寒”,的確是極有道理的,姜從寧會到了,范飛白同樣也會到了。
他甚至沒有顧得上細想姜從寧的反常,只剩了震驚和錯愕。哪怕心中早就有所猜測,可姜從寧這離經叛道的說辭,比他的想象要無上數倍。
兩人一站一坐,冷著臉對視了片刻,對如今這局面皆是束手無策。
姜從寧拂袖離去,范飛白在那里坐了會兒,也沒再過筷子,許久之后徑直出門往書房去了。
一旁伺候的丫鬟大氣都不敢出,悄無聲息地去書房鋪床。明繡看在眼里,遲疑了會兒,到室去回稟了姜從寧。
姜從寧散著長發坐在梳妝臺前,托著腮出神,聽了的回稟之后也沒什麼大反應,只淡淡地“嗯”了聲。
這事在的預料之中。
就算范飛白再怎麼好脾氣,聽了方才那一番話后,沒拍桌子發怒就已經算是不易了,怎麼都不可能若無其事地回室來同床共枕的。
姜從寧又出了會兒神,上床歇息,臨睡前留意到,書房那邊還點著燈。但是什麼都不愿想了,翻了個,合眼睡了過去。
第二日一覺醒來時,范飛白已經上朝去了。
姜從寧懶散地坐在鏡前,由著明繡給自己梳頭上妝,此時已經徹底冷靜下來,將昨日之事從頭到尾想了一遍,只覺著無言以對。
話已經說出口,再想也沒什麼意義。
其實遲早都會有這麼一日,如今也不過是提前了些罷了。
姜從寧仍舊如往常一般,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倒是范飛白仿佛被那一席話給氣到了,親以來,頭一回徹夜未歸,也未曾遣人回府來傳話。
院中的丫鬟知道昨夜兩人有過爭吵,噤若寒蟬,生怕了夫人的霉頭,被當了出氣的筏子。也就明繡這個跟了多年的人沒什麼顧忌,晚間試探著提了句:“您懷有孕這件事……是時候知會一聲了吧?”
先前瞞著這個消息,就是謹慎起見,以防萬一,沒想到如今竟然真派上了用場。
“改日再說。”姜從寧強下嘔吐的,興致闌珊道,“眼下他八還在氣頭上,并不是合適的時機,我也懶得去演那個戲,都清凈幾日吧。”
事也不出所料,接下來幾日,范飛白都不曾回府。
姜從寧未曾讓人去打探過,倒是關氏有意無意地提了一句,說是劍南地,天災之下死傷無數,如今朝中忙得焦頭爛額。
姜從寧知道這是有意寬自己,含笑應了,但心中卻并沒當真。
畢竟就算再怎麼忙,也不會連軸轉,半點不讓人歇息的,朝中又不是只有范飛白一人。更何況他連句話都沒遞回來,顯然是為先前那事介懷罷了。
倒是姜家傳來了消息,請得空回去一趟。
都不用想,姜從寧就知道是為著什麼。
八是母親從衛管家那里知道了當日的形,所以請回去,著姜宏道歉。
那日之后,姜從寧就打定了主意不再管姜宏的事,但為免母親擔憂,拖了兩日之后,終于還是往娘家去了一趟。
趙氏見著兒,先是痛心疾首地將小兒子給罵了一遍,又讓人去又讓人去將姜宏給找來。
“不必了,”姜從寧攔了下來,若無其事地笑道,“事都已經過去了,何必再提呢?”
趙氏卻是不依:“那個混賬東西不識好歹,娘為你做主。”
“強行按著他道歉,只會讓他愈發介懷罷了。”姜從寧低頭喝了口茶,“明繡當日說得也有道理,這個年紀的年,是聽不進去話的,隨他去吧。”
這話聽起來像是釋懷,可趙氏這個當娘的,又豈會不清楚兒的?對姜從寧而言,像如今這樣毫不在意,分明是寒了心,所以不愿再過問罷了。
“寧寧,娘知道你委屈了……”
趙氏從衛管家那里得知當時的形時,氣得頭疼,只恨不得打姜宏一頓才好,更是不明白,他怎麼能在大庭廣眾之下那般落姐姐的面?
這些年來從寧待他不可謂不盡心,可他卻為了個青樓子,給自己姐姐難堪。
姜從寧含笑搖了搖頭:“沒什麼委屈不委屈的,各人有各人的路,我的確也不該管他太多。”
趙氏看著兒這笑,只覺得眼酸,心底也滿是無奈。
偏過頭去抹了抹眼,又說道:“也好,不管他了。寧寧你這些年已經夠勞的,今后就好好地過自己的日子,不必再為那不識好歹的混賬費神。”
趙氏最清楚兒這些年來的不易,在這件事上,是毫不猶豫站在姜從寧這邊的。又安了一番后,轉而問起的近況來。
“我在候府一切都好,”姜從寧笑道,“婆母是個識大的,對我很和善。我這些日子跟在邊幫忙,也學到了不東西。”
“那姑爺呢?他沒欺負你吧?”趙氏關懷道。
姜從寧想了想近來的事,兩人雖起了爭執,但與其說是范飛白欺負,倒更像是欺負了范飛白才對。
“沒,”姜從寧面不改道,“他脾氣好的。”
這話的確是真心實意。
還記得時見父親為了崔姨娘的事發作,是直接摔杯盞的。相較而言,范飛白這種被當面說了難聽話,還能忍著不發作,最多不過離家不回,實在當得起“脾氣好”的名頭了。
趙氏不知,只當是夫妻二人相和睦,甚是欣道:“那就好。”
話音剛落,就注意到對面的兒偏過頭去,抬手捂了,一副似是作嘔的模樣,連忙問道:“這是怎麼了?”
姜從寧猶豫了一瞬,知道這事也瞞不了多久,索就直接說了:“我懷了孕。”
趙氏瞪大了眼,有些難以置信。
知道從寧并不會拿這事開玩笑,驚訝以后,便全然是歡喜了:“竟這麼快嗎?可真是太好了。”說著,又嗔怪道,“你這孩子,這麼大的事怎麼也不知道說一聲?”
“這不是已經說了嘛……”姜從寧糊弄道。
趙氏心中高興,也顧不上追究這點細枝末節,開始同講起來有孕之后需要留意的事,滔滔不絕。
姜從寧漫不經心地聽著,時不時地點點頭,應上一句,以示自己聽了進去。
對孩子并不熱切,只覺得是多了個需要費心的牽掛,并沒有那種純粹的要當娘的喜悅。格使然,可能永遠都做不到像傅瑤那樣,對孩子滿懷期待。
姜從寧將有孕之事瞞了半月,如今說出口,便沒打算再遮遮掩掩。回府之后往正院去時,一并知會了關氏,說是自己回娘家時,經母親提醒,方才意識到的。
關氏喜笑開,再三叮囑要多注意,不必為了那些庶務勞神,養好才是正經。
等到姜從寧離開后,又立時吩咐人去尋好幾日未曾回家的范飛白,告知這消息。
范飛白這幾日一直歇在同僚好友的書齋中。他也不是沒想過破罐子破摔地往紅袖閣睡去,但這純屬跟姜從寧賭氣似的,更何況人還完全不在乎……他自己都覺得實在可笑,加之真去了之后也沒什麼,擁著汀蘭的時候想的卻是姜從寧的模樣,最后還是作罷了。
劍南天災嚴重,他被謝太傅委以重任,忙得團團轉。也正因此,累得回去之后倒頭就睡,沒那個閑工夫胡思想,倒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這日剛出府衙,見著等候在外的自家仆從,范飛白驚訝之余,又不免生出些許微妙的愫來,問話的語速都快了些:“誰讓你來的?”
幾日前惱是真惱,恨不得與姜從寧一刀兩斷,可到如今,卻還是懷了些的期待。不過這點期待在得知仆從是關氏遣來的后,立時煙消云散,幾乎惱怒。
范飛白在心唾罵了自己一番,以至于甚至沒留意小廝后半截話,都已經做出拂袖而去的架勢,忽而后知后覺地意識到是聽到了什麼,猛地回過去問道:“你,你方才說什麼?”
他臉上滿是不可置信,聲音都帶了些意。
小廝被嚇了一跳,結結道:“就,夫人懷有孕了……”
心緒大起大落,范飛白腦中一片空白,了,卻沒能說出話來。
茂文一看就知道,大公子這下怕是真栽了。
原本就牽腸掛肚,了冷言冷語都狠不下心來,如今還多了個孩子,自然是愈發割舍不下了。
“公子,咱們是回書齋歇息呢?還是回府呢?”茂文適時問道。
范飛白回過神來,話音里不自覺的帶了笑意,仿佛前些日子的爭執不存在了似的:“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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