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揭開繡簾，進了房，看到芙蓉帳出一抹倩影，秋月放下糖炒栗子，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掀開帳簾，搭在金鉤之上。

溫庭姝伏在繡床枕頭上，面沖著里，擁著一床錦被，出上的雪白小襖和一雙玉臂，手掌心著羅帕。

“小姐，奴婢回來了。”秋月知曉肯定沒睡，便著聲兒小心翼翼地說道。

話音剛落，溫庭姝香肩微微抖起來，低低的泣聲傳到秋月的耳中，秋月一慌，覺自己的猜測是真的，忙扶起，追問：“小姐，您怎麼哭了！可是那江世子欺負您了？”

秋月一提起江世子三字，溫庭姝泣聲更大了些，秋月心忖，完了完了，小姐的貞潔當真是不保了，一看溫庭姝的上，小襖也不是今日穿的那，腦子轟的一下。

一定是為了掩藏形跡。

秋月覺腦袋暈乎乎的，急忙忙往-的上看去，又不見有明顯的傷痕，秋月不急得也哭起來，“小姐，到底你與江世子發生了何事？門已經被奴婢閂上了，不會有人進來的，小姐盡管放心的說。”

溫庭姝靠坐在床頭，只管默默地掉眼淚，一雙眼眸四周都是紅的，微微泛腫，看來哭了很久。

秋月急得宛若熱鍋上螞蟻，不說道：“小姐，那江世子可是毀了小姐您的清白？若是如此，也沒辦法了，只能告知夫人和老爺，讓那江世子對你負責到底。”

溫庭姝聞言驚了下，沒想到秋月會如此誤會，忙解釋：“不是這樣的，江……世子他是守禮君子。”不自重的人是，與那人本毫無關系。

“你別去告訴母親，不關江世子的事。是他……他不要我。”

溫庭姝得想死，不覺羅帕遮住臉。

秋月怔住，一時沒明白溫庭姝的意思。

江世子他不要小姐？

秋月思索片刻，一個可怕的想法驀然浮出腦海，到無比驚恐。

家小姐莫不是向江世子自薦枕席了？

不可能不可能，家小姐不可能會做出如此出格的事。

“小姐，到底是怎麼回事？”秋月握著的手臂，焦急地問。

溫庭姝被得沒法，埋著頭回：“我問他，先前他家上門提親是否出自他的意思……”溫庭姝想到當時他有些冷淡的口吻，心口像是被針扎了下，“他說不是，那是他父親定北侯的決定，與他毫無關系……”那人也許對誰都是那樣的溫，是自作多，以為他鐘于自己。

秋月原本還以為發生了很嚴重的事，聽完溫庭姝的話之后頓時松了一口氣。

家小姐注重禮法，是個循規蹈矩的好姑娘，能夠問出向一個陌生男人問出這種話對而言，已是違背禮法。

不怪家小姐到恥。秋月又是心疼，又是后悔自己今日慫恿上街，不然不會到江宴。

“小姐，你別難過，那江世子他有眼不識金鑲玉。錯過了小姐，將來他一定會后悔。”秋月安道。

“是有眼不識荊山玉，我平日里你多讀點書，你偏懶。”

溫庭姝泣著說道，心并沒怪秋月慫恿上街，如果重來一次，還是想遇到江宴，但絕對不會問那樣輕佻的問題。

如果能夠重來一次該有多好，便可以將那份的心思藏于心底，不被他發現。

秋月為了逗開心，故意夸張地說道：“我覺得不對，小姐可不是山里的玉，小姐就是鑲金嵌寶的玉，就應該被人高高的捧著供著。”

溫庭姝聽了秋月這一番沒頭沒腦的歪理，不由得破涕為笑，可是笑著笑著又不住流了眼淚，因為想到在今日在大街上江宴護的場面，想起他對自己說過的那些話。

“不行就不行，莫要勉強……”

“溫小姐，事急從權，還請見諒。”

“溫小姐請放心，今日之事只有天地知，你我知，我不會說出去，溫小姐的名譽亦不會損。溫小姐不必胡思想。”

忘不了，只能藏于心底深，不敢再生癡心妄想。

在去天香院的路上，江宴改道去了另一個地方。

朝夕街第五家是一間名為‘婦好’的酒肆，小小酒肆，環境雅，酒味飄香，但里面就是沒什麼客人。

只因這酒肆名字起得不好。一開始酒肆開張之時，來喝酒的客人倒是不，不過后來那些人慢慢覺得不對味了，覺得這塊‘婦好’的牌匾高高在上，有些晦氣。這世道原是男尊卑的，后來不知誰傳，踏進此間門檻相當于被婦人在頭上。那些男人一向覺得自己比人更尊貴，聽聞此言論恐了霉頭，又擔心失去尊嚴面子，從此就不再踏足于此。這‘婦好’酒肆自此門庭冷落。

酒肆的老板名柯無憂，人稱無憂公子。外人皆以為是位公子，只有數的人知曉是一名子。

子獨自一人在外生活總歸是不方便。擔心被一些不三不四的人糾纏上，便作男裝。雖是省去了很多麻煩。不過隨之而來的也有一些小麻煩。

爹媽給的這張皮相不錯，扮作男人時竟是劍眉星目，英氣十足，將一堆男人比了下去，也因此總有一些竇初開的小姑娘，沒事就往這酒肆里跑，不是往門窗戶里塞自己制的小香包就是一些充滿著意的點心，或者躲在此的看，這令很是煩惱。

雖然因為名字而導致酒肆的生意不好，但是柯無憂卻沒想過要更換酒肆名稱，依舊我行我素，無所謂那些男人的看法。不過之所以無所謂，是因為掙錢另有門路，而且來的都是大錢。相比之下，賣酒掙得那些小錢簡直可以忽略不計。

“世子爺，什麼風把您吹來了？”

柯無憂正出門，不想剛好撞見江宴，不由笑地朝著他作揖。

江宴眸淡淡瞥了一眼，因為知曉為子，所以這男子的作揖禮在江宴眼中便顯得有些不倫不類。江宴收回目，不咸不淡地‘嗯’了聲，長進門檻，徑自了堂。

柯無憂早已習慣他的冷淡，仍舊笑地跟在他后，也就這位行事不拘小節，放浪形骸的世子爺肯踏足于此，沒有被門口上方那塊匾額嚇倒。

跟在江宴后的李擎拿出兩錠金子放在桌面上，隨后搬來一張椅子，請江宴坐下。

柯無憂見金子明白過來，一臉曖昧地問：“世子爺，那東西可是用完了？若是用不完，過了期限便不可再用了。”

“廢話說。”江宴一邊不耐煩地說道，一邊落座，對于子，江宴向來多了幾分耐心，但眼前這人，江宴本沒把當人。

江宴一手支著額角，懶洋洋地歪靠著桌上，修長的雙疊著，很是隨意。

世家貴族的公子向來講究坐姿端正，腰桿要筆直如松，但江宴向來不講究這些禮儀。不過盡管他坐姿隨意散漫，依舊多了幾分那些世家子弟難以企及的優雅。

若為了此，江宴不會來此，今日倒是稀奇。

柯無憂看了他一眼，他看起來心不大好，柯無憂向來會看人臉，見到江宴那模樣便不再多，轉進了往里一屋子。

江宴目落向窗外，窗外槐影重重，夕細碎的金輝穿過樹隙映在他的眸之中，令他有些出神。

“世子爺，您要的東西。”

江宴神淡淡地收回視線。

柯無憂笑道：“我的所有買主里，便只有世子爺愿意用這個東西，其他人皆是試過一次便不愿意再用此，只道用此不如赤爽快，又道他們找來的都是干干凈凈的子，不怕染上病，又或者存著僥幸心理。”柯無憂臉上浮起諷刺之，“他們是不怕得病，卻不擔心自己上帶病，把那些干干凈凈的人都給傳染了。不過是群自私自利，只圖自己痛快不顧讓人好歹的臭男人罷了，還有……”

江宴沒說話，只是面無表地聽著，見越說越起勁，大有收不住的趨勢，才冷睨了一眼。

他這一眼有著極大的迫力，柯無憂頃刻間住，隨后想起一事，不由笑嘻嘻地問：“我前日聽聞世子爺花了三千兩銀子買下了天香院花魁桃夭夭的初夜，真沒想到，這是您會做的事。此事一經傳開，您的名聲想必會更加差。”

“無所謂。”江宴語氣淡然，隨后長而起，往門外走去。

柯無憂終于明白為何他名聲為會被傳得那般差，這都是他太過無所謂的緣故。

其實識江宴的人都知曉，他本不逛青樓，以他這等勾魂奪魄的容貌，他去青樓，不是他嫖人家，倒是他倒錢來讓人家嫖他了。

而且據所知，他那些無數風流韻聞之中，也就只有一兩個是真，其余全都是胡編造。前段時間有傳聞，他與知府的繼夫人有著不清不楚的關系，聽到這傳聞，柯無憂覺得可笑，此事敢保證，是絕對沒有的事，而且那時江宴才剛與他的人斷。

據他說，他是被拋棄的那一方，不過他看起來卻是一點不傷心。

也許對江宴而言，一兩個和無數個韻聞沒什麼區別，他本懶得為自己辯解。

柯無憂眼底閃過一抹狡黠，“對了，世子爺，我剛制得一，名為合歡，這東西能壯，能助興，我那些財主用了都說好，一夜可十……”

“不需要。”江宴沉聲打斷，那斜飛鬢的眉幾不可察地皺了下。

見江宴好像有些惱火，柯無憂改口，諂討好：“世子爺正是氣方剛，力旺盛的年紀，自然不需要這些東西作為輔助。”

“你可以閉了。”江宴被那嘰嘰喳喳的聲音吵得煩不勝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