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聞夜只是不太了解影視制作，自然抱著謙虛的態度旁觀，但并不代表他腦袋不好使，面對諸多套路還不明白。如果是元圣集團的項目，他肯定是另外的狀態，但這個劇組最初的建組目標就很明確，他也就沒那麼多要求。

楚夏星客套地笑道：“哪里，什麼冤大頭宋總說笑了。”

宋聞夜聽到悉的“說笑論”，他眨了眨眼，慢條斯理道：“我今天好像被你評價說笑好幾回”

他前面同樣有些許懷疑，到深深的套路，但都被以“說笑”來打發掉。

楚夏星悠然道：“嗯，證明您很有幽默，說笑起來渾然天。”

宋聞夜：“”

宋聞夜不既好氣又好笑，他認真地向楚夏星，耐著子道：“如果你是對預算有想法，那我們可以好好通，但能不能一些套路，多一些真誠”

宋聞夜認為自己進組以來就被灌湯，這些劇組人還真是社會得不行，而且屬于臉式地恭維人，跟他在集團里接到的截然不同。

楚夏星理直氣壯道：“但我這個人就是這樣，只會套路沒有真誠，而且要是真誠起來，你可能心里承不住。”

宋聞夜斷然道：“不會，我心理承能力很好。”

楚夏星出若有所思的神，隨即坦坦道：“那好吧，我真誠一點，現在有點缺錢花，你掏一個億給我呢”

宋聞夜沉默片刻，他神微妙道：“我真看上去很好被騙錢嗎”

宋聞夜：這還真相當真誠，直接就開始騙錢

楚夏星不滿道：“你剛剛還說心理承能力很好，現在又沒法接無套路的真誠”

宋聞夜深吸一口氣，點頭道：“好，那你還是稍微套路一點，我可能承能力也沒那麼好。”

楚夏星：“那我稍微套路一點，現在有點缺錢花，你掏一個億”

宋聞夜抬眼：“這跟剛剛有區別嗎”

楚夏星振振有詞：“你聽我說完啊，你掏一個億給我，如果你覺得不行，那就跟我砍砍價，這就是套路一點的你覺得不合適，可以來砍價嘛”

宋聞夜詫異道：“這也行”

楚夏星：“這怎麼不行你要是不適應，我可以幫你砍，一億不行的話，五千萬行不行”

宋聞夜目幽幽，他無聲地著興致的楚夏星，一時竟不知如何接話。

楚夏星見他不答，便好脾氣道：“行，那就再砍砍價，一千萬可以嗎”

宋聞夜依舊安靜地著。

楚夏星嘆氣道：“好好好，我們還能再談，五百萬總行吧”

宋聞夜沉默。

楚夏星見狀眉頭微皺，出抱怨的神，不耐道：“五百個都不行你這有點太過分，一口價兩百個，沒有下降空間”

宋聞夜終于應聲：“行。”

楚夏星本還滿臉怨，聞言一秒變臉，收起表演緒，輕松道：“好嘞，賺了，本來沒想要那麼多。”

宋聞夜：“”這真就全是套路

楚夏星愉快道：“這可是你要的套路。”

宋聞夜沉幾秒，他了太，無奈道：“算了，這跟我預估得差不多，制片主任剛剛也算過”

楚夏星不挑眉：“哪里差不多你明顯多掏了。”

宋聞夜沉著道：“你沒有把錢花在不該用的地方，那就不能算作多掏，后面幾場大戲的錢，加上你的導演費，其實跟這數字差不離”

宋聞夜不是會掏錢的傻子，他其實能夠看得懂賬目，大致知道楚夏星將錢花在哪里。上回要的是編劇及后期制作的錢，韓楚寧的咖位也確實有所值，這回劇組是要補拍幾場重頭戲，同樣不是大手大腳地揮霍。

雖然騙錢的套路很多，但還真不是自己在牟利，甚至沒提過導演費。

“導演費”楚夏星聞言一愣，語氣沉靜道，“你不用再掏導演費，我和前面的導演合并來算就行。”

宋聞夜：“為什麼但你不是拍得比他好”

楚夏星：“因為這就是規矩，我還沒有任何作品，沒辦法收那麼高的導演費”

雖然楚夏星以前是名導，有過優渥的報酬，但可沒天真地認為重來一回，小號楚夏芯也能拿到此等收。圈子也是要熬履歷及作品的，大導演坐在家里做監制都有高額薪酬，小導演全程在劇組辛苦拍戲，卻不一定能賺到名導的零頭。

宋聞夜出似懂非懂的神，他不太理解剛剛還花式騙錢，為何卻婉拒做導演的酬勞

楚夏星長嘆一聲，解釋道：“場記、執行導演、總導演這些職位每往上邁一步，都要耗費好幾年的時間，還有人一輩子都沒當上導演，就是沒有做導演的命，但只要能拍出第一部作品，后面就會越發順利起來，產生質變的效果。”

許多導演系的學生窮其一生都沒真正地執導過正經戲，但只要有人運氣好能抓住第一部戲，奠定自己的導演地位，后續的發展就會漸佳境。因此，有些人為做導演甚至自降價，就是想要抓住改變命運的機會。

楚夏星平靜道：“你選擇毫無經驗的我做導演，我卻還找你收高額導演費，這事就做得非常不地道。”

盡管知道自己能夠拍好，但宋聞夜又不知道底細。人在圈子里能獲得毫無保留的信任，那就屬于遇到貴人，這是無法拿錢衡量的。

“當然，等我拍完這部戲就不同了，到時候你再塞錢給我，我絕對二話不說就收下，但第一部戲不太一樣。”楚夏星覺得遙遠心上的你算是新起點，有信心重新回到行業隊伍里。

宋聞夜聽完的理論，他眸微閃，低聲道：“這樣聽來你也有真誠，不能說只會套路沒有真誠。”

楚夏星被他逗樂，嗤笑一聲：“小朋友，這不能真誠，這江湖上的規矩，做人都要有點規矩。”

宋聞夜再次聽到此稱呼，他目一深，一字一句地反問：“小、朋、友”

楚夏星：“”

楚夏星忽然想起什麼，忙不迭改口道：“宋總，您說笑了，快制片主任過來，宋總現在就要打錢”

楚夏星立馬招手要找制片主任，覺先得把錢握住才行，這要是一不小心說溜，到手的鴨子都能跑，那實在是得不償失。

宋聞夜：“”真就如此直接現實，有錢沒錢兩副面孔。

宋聞夜的探班很快就接近尾聲，劇組提前收工跟制片人聚餐吃飯，眾人其樂融融地歡笑用餐，也難得在晚間獲得休息。宋聞夜不想叨擾太久，他將預算的事理完，又悄無聲地準備離開，只有楚夏星和韓楚寧出來相送。

停車場，楚夏星和韓楚寧將制片人送到車邊，客氣地告別：“宋總，路上小心。”

宋聞夜原本要開門上車，他猶豫片刻，又轉過來，開口道：“楚夏芯，我有點話想跟你說，有關你合約的事”

宋聞夜看到楚夏星邊的韓楚寧，他遲疑地問道：“編劇老師能聽嗎”

楚夏星泰然道：“能聽，沒什麼不能聽的。”畢竟韓楚寧就是理合約的人，按道理宋聞夜和韓楚寧協商更合適。

韓楚寧乖乖地在楚夏星后，就像一只跟隨的小尾，倒是全程都沒吭聲。

宋聞夜發覺兩人關系親，他這才鎮定地開口：“你合約的事，夏宏已經跟我說過，我覺得你要是對自己的未來有清晰想法，到時候轉手合約或和平解約都可以，就像你當初說的，沒必要鬧得太僵。”

韓楚寧聽聞宋總如此好說話，一時竟到相當訝異，誰讓還懷疑過對方份

楚夏星慨道：“不愧是宋總，這麼大方嗎”

宋聞夜笑笑：“我原以為你想演戲，但現在看來不太像，你可能更想做導演，那藝人合約確實也沒意義。我知道你以前遇到過不麻煩，可能也做過一些魯莽的事，但現在重新開始為時不晚，這部戲就是好開端”

宋聞夜不好直說讓楚夏星跟神金主斬斷聯絡，他只能使用晦而委婉的語氣，勸對方走回正途：“楚夏星導演拍出過很多好戲，你的名字又做楚夏芯，說不定以后真能像一樣，為聞名業的厲害導演，所以別再做傻事了。”

韓楚寧：“”

韓楚寧：宋總，對不起，不用像楚夏星一樣，就是楚夏星啊

楚夏星面對語重心長的宋聞夜，沉幾秒，淡淡道：“你覺得楚夏星很厲害麼你不覺得也做過不傻事嗎”

宋聞夜面疑：“什麼”

楚夏星戲謔地笑道：“楚夏星一輩子都是孤家寡人、無兒無，除了拍戲外什麼事都不會做，所有人都覺得強勢得不像，晚年甚至只能讓外甥主持葬禮，你還認為厲害嗎你不覺得做的事也傻”

韓楚寧聽到此話，頓時驚得一冷汗，趕忙出聲制止：“咳咳、咳咳”

韓楚寧：這怎麼突然開始自黑

宋聞夜平靜道：“不覺得，雖然很多人議論楚夏星導演的家庭觀念，但我覺得并不是無法經營好家庭，而是不愿意去經營而已。如果想做好，那也能做好。”

“我覺得你會為厲害的導演，楚導只是沒有到好的時代，但你以后能夠比更自由。”

這是宋聞夜的真心話，他覺得人有一份事業很重要，不管做得好，還是做得差。他還是希推楚夏芯找到堅持的事，而非跌墮落的環境，這也算償還楚夏芯父親的恩。

楚夏星見他神認真，輕聲道：“但愿吧。”

沒過多久，宋聞夜開車離去，消失在夜里。韓楚寧嚇得不輕，不由瞪大眼，驚道：“大姨，我還以為你要自馬甲”

楚夏星：“怕什麼這事那麼離譜，別人能信才傻。”

楚夏星送走宋總，忍不住嘀咕：“嗨，我怎麼三四十歲時沒遇到這種男人當年到的全是窩囊廢，真是想想就來氣，沒趕上好時代”

楚夏星當初想找到理解自己工作的人，也盼著有人能明白自己的想法，但無奈環境實在是差。在劇組里雷厲風行、說一不二，別人便議論脾氣大、不好相，結婚后會鬧得家事不寧，騎在丈夫頭上作威作福。

總要在外辛苦拍戲，長年累月無法回家，更被人視為無家庭觀念。即使在圈子里的績再厲害，依舊會被人抓住此點攻訐詆毀，比男導演要多不麻煩。

在的年代里，國人的想法遠比現在保守，導演更是原罪般的存在。

后來就干脆沒這想法，索好好拍戲算了，一個人也能過得很好

夜風中，楚夏星跟外甥緩緩地往回走，慨道：“可惜了，我現在已經不是三四十歲，既不需要別人的認可，也不再外界的理解，沒有這些想法了”

韓楚寧并不知道大姨的心境，小心翼翼道：“那你現在的想法是什麼呢”

“現在”楚夏星眉尖一挑，似笑非笑道，“什麼家庭觀念都靠邊站吧，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呢”

現在早就不會再被外界中傷，唯一的目標就是超越自己。

確實會為像楚夏星一樣的導演，而且還會超越過去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