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師父仍是之前的模樣，一白，不沾俗塵，一派隔世清雅的仙人之姿，時間似是沒讓他發生一點變化。云母看著他不自覺地愣了片刻，良久才回過神來，慌慌張張地垂下眼眸。

想來也是，仙人跳俗世之外，便是千千萬萬年過去師父也是如今的模樣，更何況才不過小半月的景，師父能有什麼變化

這般一想，云母不覺產生一種與師父之間十分遙遠的覺，有些失落，待反應過來師父是來看練功的，又猛地慌起來，有些自陣腳，一時不知該怎麼做才好。

之前好好練習的時候從來沒有上過師父，現在赤霞師姐外出、在休息的時候，師父便正好來了，云母著實窘迫，生怕師父誤以為是懶或是責怪赤霞師姐擅離職守，忙解釋道：“師、師父赤霞師姐已經教導了我一個上午，是我實在太累了趴在地上起不來，所以”

云母話還未說完，白及仙君便輕輕蹙了蹙眉頭，云母心中一，正以為師父是不滿的說法而生氣，卻見他只是緩慢地蹲了下來，一頓，抬手了那胖乎乎一團的尾，皺著眉問：“這是怎麼回事”

云母一愣，這才想起當初師父替生了兩尾之后便不曾再面，故當晚麻煩赤霞師姐將三條尾重新弄一尾的事，師父還不知道，這個時候看的三條尾重新變回了奇怪的一條，自然會覺得疑。云母連忙慌張地回答：“是我不習慣三條尾，晚上睡不好覺，這才麻煩師姐替我用法替我理我理了一條，因此才”

云母說得小心，一邊解釋一邊觀察師父的表，師父仍是深深地蹙眉，注視著尾的神似是十分費解，又了的尾兩下，臉辨不出喜怒。

云母只怕師父是生氣了，畢竟是師父替升得三尾，還讓能夠化人，而卻未曾告訴師父一聲便自行將三尾弄回了一尾，之前云母沒有多想，此時卻突然發現這恐怕是對師父不尊重得很。一心虛從心底涌上來，云母愈發不安，趕忙道歉：“對、對不起，師父，若是這樣不行，我、我馬上就讓師姐幫我恢復原來的樣子”

剛拜師不久就犯這樣的錯，云母沮喪至極，低落地低頭垂下了狐耳，不敢看師父的表。

“”

云母似是到師父放在尾的手微微遲疑了一瞬，過了好一會兒，才聽見白及淡淡地道：“不必了，不過是尾，你喜歡怎樣便怎樣吧。”

頓了頓，只聽白及又問：“近日你跟著觀云赤霞練習仙法，進展如何”

云母原本正在張的狀態中，聽師父說并不追究，先是怔了怔，旋即抬起頭。

白及已經收了放在尾上的手，平靜地站起來，卻依然看著，目沉靜。

“師姐說我境界還不穩，讓我暫時不要用人形練習，耗費多余的力，還容易因為縱不練的而分神。”

云母慌忙地低下頭，不敢與師父對視，只老實地回答。

“所以師姐教了我氣，我這幾日都在練習，現在已經能追到手上的靈氣了，自己的氣息也能覺到一點，不過別人上的就”

這是實話，赤霞師姐說過，待氣練到練，只要對方不是有意藏氣息，遠遠地便可到他人之氣，是很重要也很基礎的技能。有時候憑氣息，神仙便可分辨是否有來客、來客是誰，若是重要客人，方可早日派出子外出迎接，但是這種事畢竟麻煩，除非正好在打坐，否則倒也沒哪個神仙那麼閑一天到晚在那里氣看有沒有客人來，反倒是若是作為客人即興拜訪，沒有提前寄拜帖的話，那麼便應當早些放出較強的氣息讓主人被覺到提早知曉。

如今云母雖已能覺到自己的“氣”，可要覺他人的還不行，比如剛才，就沒有覺到師父要走進來的氣息。

云母頗為忐忑不安，不太清楚仙中弟子的平均天賦如何，生怕自己拖了師兄師姐的后，讓師父到丟臉。

誰知，師父略一點頭，頓了頓，然后道：“我親自看看便知。”

說著，他輕輕地拂了拂袖，抬臂張開手，便放出了一個小小的靈氣凝的小球，云母有一瞬沒有反應過來，待明白過來，趕忙追了上去。

雖說同樣是追靈氣，但白及放出來

的靈氣球卻同赤霞將靈氣放在狗尾草的穗頭中那樣不同，他放出來的靈氣沒有載，只是一團氣，自然沒有實，眼看不見只能憑覺去知，難度增加了不。云母還沒有這樣試過，一時急得都出了汗，手忙腳地撲了兩下，幸好兩次撲了空便冷靜下來，第三次趁著靈球飛得低時便縱一躍，將它摘了下來。云母兩只爪子按著靈氣球，張地抬頭去看白及仙君，繼而愣住。

師父角，似是帶了一笑意。

白及容本就極為出塵，這淺淺一笑竟是讓人恍惚間見到了九天之云。云母一個怔神，便聽師父道：“做得不錯。”

說著，云母到頭上一暖，下意識地松開摁在爪子底下靈氣球，著師父的眼神也收不回來，就那麼靜靜地看著。

赤霞一路拽著觀云回到道場時，看到的便是眼前這一幕，就是，也不由自主地失神了些許。

白仙人俯抬手去一只小小的白靈狐的腦袋，長袖微垂，白狐微微弓著子，疑地抬頭去看仙人的臉，靠近天空的輕的不知不覺斜道場，照在一仙一狐上，竟是有種說不出的和諧。

尤其是云母上，居然似乎仿佛之間已經帶了仙意。

道法自然，赤霞不知怎麼的想到了“道”這個字，連忙了眼睛，再睜眼，師父已經重新站了起來，臉上并無表，一如既往地淡然。

“師父”

赤霞和觀云趕低頭行禮，擺出恭敬的姿態。

白及對他們點了點頭，便走出了道場，翩然而去。待師父走遠，赤霞這才拍了拍脯，道：“嚇死我了，沒想到師父這會兒來了師妹，師父沒有責怪我跑出去吧”

云母總覺得腦袋上還殘留著師父時留下的力道和溫度，有那麼一瞬間，覺得師父十分溫愣了一剎，云母才反應過來師姐還在等說話，慌忙對赤霞搖搖頭，回答：“沒有，師父只是來檢查我功課。”

“那就好。”

赤霞大大地松了口氣，放松下來，高高興興地拉著觀云的袖子把他拽到云母面前。

“你瞧，你師兄也回來了”

云母看得出赤霞師姐分明是想炫耀自己一跑出去就把觀云師兄帶回來了的直覺之準，觀云卻無奈地看了眼赤霞，嘆了口氣，從袖子里掏出一盒云片糕放在手上，說：“好了，這個給你帶回來了，拿去吃吧。”

赤霞眨了眨眼睛，倒像是這時才想起還有云片糕這回事似的，愣了愣，然后不好意思地接過，抓了抓后腦勺道：“麻煩你了。”

“沒事。”

觀云略一點頭，然后又看向云母，從袖中掏出一個大盒子遞給，笑著說：“還有，這些是小師妹的東西，拿著吧。”

觀云將盒子放在地上，那麼大一個盒子云母也沒看清楚他是怎麼從袖子里掏出來的，看著明明比袖子還大很多，只道是仙人的技法。云母靈巧地跑過去，用鼻子頂開盒子，見里面整齊地放滿了服和一些生活用品，趕激地向師兄道謝。

“不客氣，你是我們旭照宮的正式弟子，師兄總不能讓你只有一套服那麼寒酸。”

觀云和善地笑了笑，又從袖中掏出一封紅的東西來，遞給。

“還有這個，也是給你的，拿著吧。”

云母一愣，這個可不能用爪子接了，連忙化人形，鄭重地接過師兄手上的信封。

只見這信封致得很，紅的漆上還有金的流紋，云母人形還不練，小心翼翼又笨手笨腳地拆開。雖是狐貍，但白玉同樣教了與兄長讀寫，只是云母平時沒什麼看字的機會，這方面不太練，看得難免慢些。

不過，縱然如此，云母依然一眼認出了上面的“請柬”二字，詫異地抬頭去看師兄師姐。

觀云微笑著道：“這是大師兄婚禮的請柬。他幾日后便要與勞山的紫草仙子婚，也算是個重要的場合。前些日子他發柬的時候，你還沒門，自然沒有你的，這次我就一道要來了。雖然這種宴會師父一貫是不去的，但我們作為同門的師弟師妹，于于理都該前去祝賀他。且你還沒有見過大師兄，正好趁此機會同他會面，順便也看看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