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這下石英和云母都有些被白玉嚇到，云母連忙手去扶母親，一邊幫整理一片狼藉的水壺和擺，一邊擔心地問道：“娘，你不要吧”

白玉今天都掉了兩次水壺了，而且一次比一次響。向來是個穩重的母親，是從未犯過這種錯誤的。

白玉搖了搖頭，同時微微抿，心中百味雜，心復雜地看了眼云母。

剛才那話由云母自己說出來，實在是怎麼聽怎麼奇怪。得知玄明神君未死，白玉心里已經得很，又是苦又是欣喜，一時居然也分辨不出玄明神君說得那句話是玩笑還是假意，還是半真半假，只是重新看向兒的眼神，卻著實古怪了幾分。

云母才不過是十三歲，正是豆蔻年華。若在人間許是不算小了，但在仙界，還著實是個娃娃呢。況且，那個白及仙君如今還了云母的師父雖說仙人不羈輩分年齡，可畢竟是師徒關系這、這可如何是好

白玉的眼神閃爍不定。

云母哪里知道自己隨口一句話便又在母親心里掀起了幾翻驚濤駭浪，尤其這句話轉述得其實不準確，玄明神君不過隨口說了個“介紹你們認識”，到了云母口中，就直接變嫁兒了。

看母親的狀態不對勁，將水壺收好也沒有起，而是扶著母親坐到座位上，目關切地再次問道：“娘你真的沒事吧”

石英亦擔心不已，輕輕喚了一聲便圍上來。

“抱、抱歉。”

白玉一頓，迎上一雙兒憂慮的視線，這才勉強回神，只是今天得知的大消息讓整個人都忍不住微微抖，穩了穩形，才重新看向兩個孩子。

“石英，云母，你們可否出去一會兒娘想一個人靜靜，有些事娘得想清楚。”

石英和云母對視一眼。

他們極忤逆母親的意思，只是白玉剛才的臉實在慘白，又連摔兩次水壺，看上去狀態不大好，要留一個人在中，他們著實放心不下。

見兩個孩子不，白玉也清楚大約是先前的反應太過失態，讓兩個孩子擔心了。可確實也必須要將事盡快想清楚，于是白玉只得將他們往外推，一邊推一邊安道：“放心吧，娘已經沒事了，且若是有問題，我自會讓你們姨父姨母幫忙。娘有要事要考慮，你們自己去玩，等傍晚再回來”

石英和云母兩只狐加起來也就不過二十幾年的修為和四條尾，哪里抵得過三百年修為的五尾狐，且他們原本就比較猶豫，不久就被推出外，再想進去，竟是被法擋住，回不去了。

這樣一來，兄妹兩個都有些沮喪。云母出了，想了想便從人形又恢復了狐貍的樣子，尾亦重新合一條。和哥哥一起耷拉著腦袋，一副很失落的樣子。

白玉在中看到，多也有些不忍。只是心中得很，的確難以分神，更是無心照料孩子，可兩個孩子眼下的狀態怕是要在狐貍外干等，未必不比焦急。想來想去，又走到口，蹲下來，對他們道：“別擔心，娘真的沒事，只是有些了，但不開。你們要是實在無聊，去幫娘打些水來可好”

聽到這麼說，石英和云母頓時神了些，連忙飛快地點頭。他們原本正手足無措地不知道該怎麼辦，母親幫他們找些事做，無異于是在黑暗里點亮一盞明燈，何況他們正煩惱無法幫上母親的忙，這種力所能及的事正好。

點完頭，兩只狐貍便飛快地跑了，白玉見他們跑遠，總算松了口氣，只是眉宇間的愁郁未散，頓了頓，在中鄭重地思考起來。

“云母云母你跑慢點，等等我”

另一邊，山叢之間，兩只狐貍一前一后地跑著。聽到哥哥的喚聲，云母才猛地停下腳步，疑地轉過頭，見到好不容易從有些遠的地方追過來的哥哥，不由得愣了愣。

他們雖是雙生，但在上山拜師之前，石英的能要來得比好些，跑得也比較快，往常都是追哥哥，所以這次云母也沒多想，自顧自地跑著，沒想到一回頭，卻發現石英已經快追不上了，一路跟來，似是十分吃力。

云母一頓，這才想起自己已經有了三條尾。靈狐的能力與尾數量關系極大，如今憑空比哥哥多了兩尾，自然跑得也要快了。想到自己剛才不管不顧地往前跑，云母還有幾分不好意思，連忙道歉道：“對不起，哥哥”

“沒事。”

石英心復雜地追了上來，幾步跳到和云母并肩的位置。

“娘說我也快到一尾頂峰了，馬上就能生出第二尾的以后我也會好好修煉，不久就能追上你的。”

石英雖和妹妹關系很好，但著實也有幾分心高氣傲，原本同自己差不多的妹妹一口氣超出了許多，他心里亦有幾分不安，只暗暗覺得以后千萬不能再抓麻雀浪費時間了。

兄妹連心，云母能夠明白石英的想法，因此更是愧。本不是自己修煉出的三尾，而是師父給的，想了想，云母一邊小跑著跟在哥哥邊，一邊小聲地說道：“哥哥，要不我去問問師父，將你也一起收門中母親應當也會同意的”

誰知，云母還沒說完，石英已經扭過頭來朝不輕不重地翻了個白眼，道：“才不要。笨蛋妹妹，你當初不是被那個仙人著抓走的嗎”

“誒”

云母大驚，這誤會可就大了，趕試圖解釋。

“不是的，是師父救了我當時我們不是遇到那只奇怪的老虎嗎是師父將他制服的”

“反正不用。”

石英笑笑說。

“我在這山野中自由自在的，哪里不好哪兒像你半年才能出來一次。況且，要是我也去拜師，誰來陪著母親”

云母張了張，居然無法反駁哥哥的話，只是確實覺得旭照宮不錯的，師兄師姐待都很好，師父雖然比較清冷，也很面，但

還不等云母想清楚，只聽邊的哥哥已經剎住了腳，說：“到了等等這里怎麼有人”

石英的后半句話說得疑得很，聽到他說有人，云母也是一驚。和哥哥都在這座山上長大，對這里的一草一木都悉得很，更不要說小溪邊這種常來的地方。他們棲息的山與任何一個人類村莊都遠得很，這溪邊，是絕沒有人來的。

兩人都還記得母親代過的不要讓人類瞧見的話，可他們沖得太過，已經跑出草叢了，那人聽到響，也已回過頭來，雙方對上了視線。

那是個年輕的人類男子，看外貌約莫是十六七歲的樣子，介于年和青年之間，著一黑，腰間別著劍，似是俠客打扮。他材拔，面如冠玉，相貌大約是不錯，只是眉頭鎖。他原本大約是在溪邊喝水，趁著云母愣神之間，已經略微皺眉站了起來，朝他們走來。

單之所以出現在這里的原因，說來有些丟臉。他本來是想徑直回師門的，誰知他當初在師父搬來浮玉山后住得時間太短，又長期在人間游歷，太久不曾回旭照宮，居然迷了路。他尚未練仙，無法辟谷，在這里路過有溪水，便想喝一口解，誰知剛一彎腰就聽到邊有悉率聲，他生警惕，下意識地就想出手，哪里曉得回過頭，看到的是兩只白乎乎的狐貍。

生生地將快要出鞘的劍收了回去，單一愣，有些自嘲。

想不到如今，他竟是連兩只這麼小的狐貍都警戒著了。

好在，這世間總還有山里的小，是不會有惡意和壞心眼的。

這麼想著，單已經走到兩只狐貍面前，見他們有些瑟地躲閃，反倒覺得心，看著渾靈氣的小白狐，心中亦有幾分容。他頓了頓，也沒有靠得太近，遠遠地蹲下，在上找了找，弄出兩個饅頭來放在地上，雖說不知道狐貍吃不吃饅頭，還是對他們道：“要是的話，就拿著吧。”

說完，見兩只狐貍不，單也不強求，只是轉便走。

云母遲疑了一瞬，向前走了兩步，疑地看著眼前黑袍的年輕男。

如今氣已經十分練，剛剛稍微試了一下，便覺到眼前的男上有相當的靈氣，縱使不是仙人，也絕對是仙門中人，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在浮玉山

石英看著云母的舉，被嚇了一跳，只覺得哪怕多走一步都危險得很，簡直想過去將妹妹撈回來，偏偏就在這時，那個看上去要走的男子又轉過頭。

單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為何要再度回頭，許是想看看狐貍會不會吃他留下的食，誰知，此時，回頭的單看著眼前的場景，卻不怔了怔。

穿森林樹木的斑駁影中，那兩只狐貍里一只還躲在草叢中，另一只卻朝他走了兩步，步之下，像是不怎麼害怕，反倒目清澈地注視著他，面有好奇之。

白狐本就是世間有，靈之比尋常的紅狐更勝幾分。被那樣筆直地注視著，便是單，在此此景之下也不由得生出幾分奇異的覺，尤其這只小狐貍尾大得出奇，十分好認，額間又有一道豎紅，約著非同尋常的靈。

單一頓，待反應過來，他已經彎下，在靠近他的那只小白狐頭上了。

小白狐似是先有幾分害怕地了一下，然后便乖巧地不了，只是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他。

這份小的單純溫，讓單也不在心中了一塊，語氣不知不覺和緩下來，他抿了抿，仍有些生地道：“你對生人，還是別這麼信任得好，小心莫要被人抓住了。”

說完，單終于再次轉而去，這回再也沒有回頭，不久就消失了。

眼見著那黑男子的影消失在森林深，石英張了張，這會兒才回過味來，問云母道：“剛剛那個莫非也是仙人”

云母歪了歪頭，也說不明白，還沒來得及問呢，對方就走了。想了想，回答道：“可能是吧我也不太清楚。”

兄妹兩個面面相覷，反正沒出什麼事就好，母親還等著他們呢。兩狐飛快地跑到水邊，云母團一團撥了尾半天，從里面掏出一個葫蘆，這是大師兄給的見面禮，赤霞將里面的丹藥喂給吃完后，葫蘆便由云母自己收著了。這個葫蘆可大可小，能裝得東西也多，云母還喜歡的。

在石英驚訝的目中，云母拿葫蘆裝了水。待裝完水，兄妹倆又一同往狐貍的方向跑。

“也不知道母親怎麼樣了。”

石英略有幾分擔心地說。

“嗯。”

云母點了點頭，只是又擔心母親，又有幾分在意剛才的黑男子，有些心不在焉。

他們一來一回，也耗去了好久。不過畢竟還沒到母親說得黃昏，兩只狐貍都有些擔心還進不去狐貍。正因如此，當他們遠遠地瞧見母親已經等在門口的時候，兩人都頗為意外。

“娘”

云母首先驚喜道，不覺加快步伐跑了過去。

白玉不知什麼時候又從人形化為了狐形，此時正是一只優雅的白狐端莊地站在狐貍口，見兩只狐貍跑來，便鄭重地站了起來。

云母欣喜得很，此時尚未到母親周圍氣氛的嚴肅，只想獻寶似的拿出裝了水的葫蘆。誰知，還不等云母跑過去翻尾，白玉已經彎下腰止了的作，用自己的臉頰輕地蹭了蹭的脖子，似是十分不舍。

“娘”

云母一頓，奇怪地喚了一聲。

“云兒。”

白玉留地看著兒，定了定神，才勉強往下說，語氣鄭重。

“云兒，娘決定要下山一趟此次下山，怕是需要不時間，你還是先回到你師父那里去吧。”

“誒”

云母沒有反應過來。

只聽白玉停頓片刻，接著道：“不過在下山之前，我還想再見你師父一面走吧，云兒，我送你回仙人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