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公主，您如今也有兩百四十七歲，不算是小孩子了。既然龍王殿下有意立您為龍太，您也是時候考慮安定下來，早日家了。”

那老人慢吞吞地道，因為是年紀很大的老者，聲音頗為沙啞，還有種語重心長的覺。

“要是您能安定下來，您父母想必也終于能放心了吧。”

云母稍稍向前移了幾步，朝宮門外看去。旭照宮浮在云中，能夠走到宮門口來的，都已經不算是凡間的人了。從的角度，只能看到赤霞師姐的背影，不過客人倒是能看清楚，那是個矮墩墩的老爺爺，頭發和胡子都是黑的，但臉上有很多皺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原型是海，老爺爺駝背得厲害。

只見赤霞為難地抓了抓后腦勺，道：“呃家什麼的我還要在師門中學習我能力遠不如大師兄，師父不可能讓我出師的。”

“可以先訂婚可以先訂婚呀，我的傻公主。”老人急切地道，“又沒有立刻讓你結婚，只是先安定下來而已。正式訂婚之后，您還是可以繼續在旭照宮里學習的，白及仙君想必也肯定會同意，一切都同之前一樣，但龍王和龍王夫人卻從此能安心了呢”

赤霞聽他說完，也不反駁，只是兩手一攤，道：“就算你這麼說，要訂婚我也沒對象啊。你看我這副樣子，誰能看上我”

赤霞的本意自然是讓這位爺爺知難而退，誰知聽完，老人非但不急，反而嘿嘿一笑。

“公主，還真有。”

他說，一邊說，一邊從袖中又出一本帖子模樣的東西來，也不知道里面寫得什麼，卻很小心地到了赤霞手上。

“東海龍王的三兒子，說是上回在元澤仙人的婚禮上見到了您，沒想到與想象中大為不同，對您一見鐘，從此茶不思飯不想。但是他不敢直接來見您，便派了東海的丞相來找龍王和龍王夫人說親。東海的三公子儀表堂堂，又是難得的門當戶對，若是公主被封龍太，他婚后也愿意到南海來生活，殿下和夫人這才了心思。不過，他們也不敢在您還沒見過對方的時候定，所以”

老海頓了頓，輕輕地拍了拍赤霞的手道：“所以這不是派老朽來了嗎這是下個月初三的請帖，東海三公子邀您赴宴，當然，是只有你們二人的，可以趁此機會好好聊聊。公主，您老大不小了，還是認真考慮一下，這可是難得的眼瞎不是，這可是難得的好夫婿啊。”

赤霞著請帖，一時沒有說話，臉上也看不出是個什麼想法，只是拿著請帖晃來晃去。

老海見赤霞至還是收了請帖，多比預想好些，心道公主這些年果然是了。停頓片刻，他后退一步，躬一拜道：“事便是如此，公主您好好考慮考慮。老朽就不留了，龍王殿下還在等著我回去復命，待公主下次回龍宮，咱們再見吧。”

話完，老海和赤霞互相告別，然后便慢吞吞地轉過，駕了片慢悠悠的云，晃晃悠悠地飛走了。

云母見老海走了，對赤霞師姐的狀況著實有些擔心，這才小心翼翼地走過去，在離不遠的地方輕輕地喚了一聲道：“那個師姐”

赤霞一愣，回過頭，看見云母和觀云，又怔了怔，抓了一下頭發，似是有些尷尬地道：“呃你們看見了”

云母點了點頭，略帶擔憂地看看赤霞，又看看觀云師兄。之前還站在觀云師兄邊的時候，還能明顯地覺到師兄渾僵，不過這會兒倒是看不出觀云有什麼異狀，唯有他袖子底下的手，好些握得比平時些。

赤霞笑了笑，無奈地道：“啊哈哈哈那真是讓你們見笑了。我娘總擔心我結不了婚，所以這次難得有機會，和我爹大概都激得不行吧。”

說著，赤霞的眼簾垂了垂，便是沒有親眼所見，也能想象得出龍宮里得到消息時爹娘興高采烈的畫面，這麼一想，手中的帖子頓時

又燙手了許多。

“赤霞你”觀云張了張，著的目，似是心復雜，“當真要去下月初三，不就是五天之后”

“再說吧。”

赤霞沉了片刻，像是自己也不清楚該怎麼辦，神有些猶豫。

“我還沒想好，這兩天再考慮一下。不過不管怎麼樣，我父母那邊肯定要去代”

頓了頓，看著觀云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大約是為了緩解奇怪的氣氛，便戲謔地道：“怎麼，你難道是舍不得我結婚”

“如果我說是呢”

“誒”

“開玩笑的。”

看著赤霞被他那麼一句話驚得張大說不出話來且有點慌張的樣子，觀云苦笑了一下，只好改了口，裝作沒什麼異常地輕輕敲了一下的腦袋，說：“只是那人是在大師兄婚宴上看到你的，跟我和大師兄不同，他沒見過你平時的這幅樣子。你可不要太急著把自己嫁了，多考慮一下吧。不過你要是看過以后當真喜歡也隨你。”

“噢，我知道的啦”

雖說早已曉得定是這個答案，赤霞臉上笑嘻嘻的，眼中卻還是不出了幾分失落，貌似不在意地著額頭上觀云剛才打的地方，一邊掩飾地躲開了觀云含笑的視線，一邊又牽起云母的手笑道：“那時間不早了，我帶師妹先回去了。觀云你也早點休息吧。”

“嗯，去吧。”

觀云朝擺了擺手。

云母卻有些遲疑，看看赤霞，又看觀云，只是觀云似乎真沒有挽留的意思。

最終，云母跟著赤霞離開。

待兩人都消失在視線范圍之中，觀云才收起了臉上的笑容。他頓了頓，微微抿，只覺得口脹疼得厲害，良久才張開始終攥的拳頭，只見手掌上整整齊齊地排著四個深深的指甲印。

觀云又不苦笑，松了手，才發覺自己都有些站不穩了。

他心里得很，一時竟理不出思緒。觀云定了定神，這才勉強朝自己的院落緩慢移去。

另一邊，云母雖跟著赤霞回了房間，可卻沒有放心。自回來以后，赤霞便沒怎麼說話，只是心不在焉地翻著南海送來的帖子，也看不出在想什麼。

云母坐在床上，擔心地看著赤霞，沉默了好久，終于還是忍不住開口道：“師姐”

“嗯”

赤霞回過頭。

云母不安地著袖子，問道：“師姐你對那個東海三公子是怎麼想的”

“啊嗯”

赤霞一愣，反應有些遲鈍，自回到屋起，便一直像是沒有回過神來。過了一會兒，才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發道：“能有什麼想法我又沒有見過他。雖然我娘是一直希我能和同族結婚，我也很激他對我有好啦，但畢竟是不認識的人，怎麼能談婚論嫁再說，觀云剛才不也說了，他才不過是在大師兄的婚禮上見了我一面”

說著說著，赤霞的聲音便低落下來，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神似有幾分沮喪。

云母擔憂地看著赤霞，又看了看放在桌上的請帖和最近每天一回到房間里就忍不出拿出來看看的蝶簪

云母年紀尚小，對之事不大通，可赤霞與同吃同住，一直以來關系最好，云母多也能察覺到的一些細微的緒遲疑片刻，云母想來想去，終于還是決定將自己到許久的事問出來。

定了定神，小心地問道：“師姐你是不是喜歡觀云師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