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全跑”兩個字一出，觀云瞬間就一陣頭痛。

仙界之人與天同壽且生活無聊，天庭的工作又沒有想象中那麼多，因此在漫漫時之中總要給自己找點樂子。天上的神仙們各有各的好，有煉丹的，有織布的，還有像師父那樣天天打坐閉關修煉的，而北樞真人的好，就是養寵。

這本來倒也不是什麼特殊好，天界神仙這麼多，養坐騎養寵的多了去了，不差北樞真人一個。可北樞真人不同就不同在，他口味清奇得很，乃是這三十六重天的神仙中一清新俗的泥石流。一般仙人養靈，或是有靈、等開靈智就能修靈的凡，可這北樞真人偏偏喜歡些奇形怪狀的妖奇。平時他常常在人間游歷，路上看到有什麼有趣的生，就收回來養著。他家道觀里設了鳥魚蟲四院，專門用來養著各種四不像的奇珍異，在天界也是頗為有名。

想到現在這些指不定長著什麼頭什麼尾的東西正在人間到竄，且其中有一大半開了靈智，觀云只覺得腦殼都要炸了，他痛苦地了太，皺著眉頭問道：“怎麼回事北樞真人養著那一院子的都幾百年了，一直都好端端的，怎麼最近還不到三年，就又跑了第二回而且這一回，怎麼就全跑了”

“哎”

凰二叔長長地嘆了口氣。

“說來也是造孽，此事確實又和彘不了干系”

聽到這句話，原本只是乖巧地站在旁邊的云母頓時一愣。知道彘是什麼，上一回，師父就是從那個虎牛尾的怪手里救的，盡管他被師父一劍就解決了，可想起那個可怕的場景，云母還是不由自主地了腦袋。

凰叔又嘆了口氣，接著三言兩語，便說清楚了事的始末。

原來彘上次下山后吃了人，雖按照天條押回天庭判了天雷，可他也算命大，居然沒被劈死。北樞真人這個人心得很，又寵心切，便又將奄奄一息的彘接回來養著，只是了。

誰知那彘遭此一禍，反倒從沒善惡意識的奇開了靈智。只是彘靈氣不足，格兇暴又吃過人，便是開了靈智也不了靈，而是了個實力非凡的妖，非但不思悔改，反而懷恨在心。他本就生殘暴，如今生了靈智便愈發狡猾，非但施展詭計從負責照顧這些奇的子那里來了鑰匙，還哄騙北樞真人院中的其他奇妖和他一道下山，揚言要一統妖界，立妖庭，當個萬妖之王，將來捅上天庭，抓天帝來復仇。

那些被北樞真人養著的，畢竟是仙人寵，其實本來雖然長得奇怪點，即便是妖，卻也不是什麼壞妖，有的甚至都快妖氣散盡為靈了。按照北樞真人一貫的作風，待他們修靈，便會被真人收為徒弟。然而妖畢竟心不穩，那彘又善花言巧語，被他一說二說，居然真了心思，于是一群開了靈智的妖便帶著未開靈智的奇浩浩地下了山，隨后便開始為禍人間。

“萬妖之王一統妖界還要抓天帝”

觀云聽得哭笑不得，一副不知怎麼評價好的樣子。

“可不是。”

凰叔笑了笑，顯然也是不將這些妖族的話當回事只是自顧自地往下代道：“如今這群妖聚集在人境中的桂郡，離北樞真人的道觀并不遠。這些是北樞真人花了數百年收集起來的，那個彘逃出道觀時還了北樞真人的法寶，因此憑真人和其弟子之力，實在難以在短時間將妖奇全部收回，天帝這才想請白及仙君出山。”

說著，凰將信遞到觀云手上。

“當然，天帝也不愿讓白及仙君負擔太重，除了仙君之外，各大仙境有實力的神仙都會去桂郡協助收妖，天帝甚至還派遣了天兵天將。只是眾神仙之中，實力最強的依然是白及仙君，還你轉達一下你師父，希仙君多多擔待。”

其實族作為天庭信使，又是上古神，一般等級的仙人接到信都是需要出來行禮的。不過白及仙君乃是份地位特殊的上仙，自然不必如此，凰叔將信給了侄子放心得很，拍拍翅膀便飛走了。

待那只赤紅的凰消失在天際，云母這才回過神，擔心地看著觀云師兄，道：“師兄，這是”

“不必擔心。”

觀云定了定神，便道。如今他是門中第一大弟子，遇到要事自然會沉穩些。

“我去將信拿給師父，你們先回道場，我們許是要跟師父一道出山的不過還是要看師父怎麼定。”

云母點了點頭，便跟著赤霞師姐往道觀走。單似乎頓了頓，但也不遠不近地走在他們附近。云母小心翼翼地瞧了他一眼，注意到單的眉頭皺得比平時更，拳頭也是地攥著。

等他們回到道觀不久，師父果然就被觀云師兄帶來了。云母還是頭一次見師父收到從天庭送來的任務，既張，又有點好奇，本無心抓這麼短的時間修煉，等師父進來的時候，正一臉不安地看著門口。待師父在道場中坐下，立刻就同師兄師姐過去按照門順序圍坐在白及周圍，忐忑地等待著師父發話。

白及顯然已經看過了信，他掃了周圍弟子一圈，便點名道：“觀云，赤霞。”

“是。”

這就是師父點名讓他們陪同的意思，觀云和赤霞連忙異口同聲地回答，兩人皆難得的神認真。

如此一來，單便有些急了，他不自覺地前傾，有些急躁地道：“師父”

“你也同去。”

白及似是猶豫了一瞬，不過想到單與他一道去的話，能夠

放在眼皮底下看著，應該無妨，這才點了點頭。

見師父同意，單總算松了口氣。前些日子師父才剛剛拒絕他下山，盡管當時師父承諾說日后有機會親自帶他下山，可卻并未承諾這個“機會”是什麼時候，所以此次若是以他心不足拒絕，單也無話可說。

然而這一下，就只剩下云母沒有得到師父的點名了。頓時坐立不安起來，愈發忐忑地看著師父，誰知這一看，就注意到白及轉過頭來，將目落在了上。

云母下意識地繃了背，心臟莫名地跳得快了起來。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以人形而不是狐形暴在師父的目底下，比往常還要來得張，尤其是師父的神不大看得出喜怒，讓心里沒底。

白及此時心中也有幾分猶豫。云母門的時間實在太短，盡管天賦不錯又有了四尾，可是卻不大擅長與他人戰的法，他本也無疑將往這方面培養，只是

這時，赤霞便笑嘻嘻地開口道：“師父，將云兒帶著吧。我們這一去說不定要小幾個月，這麼長時間總不能把一個人留在宮里。再說小師妹沒怎麼經過實戰，北樞真人的寵里說不定會有適合練手的，趁此機會，正好讓稍微學學。”

聽師姐幫說話，云母不安地咽了口口水，背繃得更直了。

良久，白及才稍稍皺了皺眉頭，又過了一會兒，方才點頭道：“可。”

這一個字總算讓云母大大地松了口氣，微微側過頭去看赤霞，只見赤霞隔著單對眨了眨眼睛。

“你出發的時候記得換件白服。”

出發的時間定在了第二日，當晚收拾行裝的時候，赤霞忽然提醒道。

“還有等抵達北樞真人道觀的時候，你落地的作輕盈一些，跟在師父后面的時候，記得保持目空一切、面無表的狀態或者四師弟那樣，皺著眉頭一臉不爽也可以。”

“誒”

云母如今已經學會騰云了，只是還飛不遠，有時候會需要師父或者師兄師姐帶著。不過，對于赤霞師姐這樣的要求，依然十分不解。

然而赤霞并沒有解釋的意思，反倒神地笑笑，神頗有幾分興致地道：“放心，沒問題的，照做就是，我和觀云小時候每回都那麼玩。為了讓你最后有機會游刃有余地落地，我前面會帶著你的。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云母：

盡管不明白，但還是點了點頭，同時默默地變狐貍，鉆到床底下，從一大堆葫蘆里翻出元澤師兄給的那個小葫蘆，藏進尾里，就算東西收拾完畢。

然后，云母果然很快就知道了赤霞師姐的意思。

北樞真人的住就在桂郡的撣爰山上，因為他們遲了一日才抵達，其他過來幫忙的神仙已經有不都先到了。由于北樞真人養得妖奇實在太多，有不沒開靈智的奇還聚集在真人道觀附近，他們大約是被彘用特殊手段激怒了，不停地在攻擊仙人。盡管這些戰斗力不高，但數量實在太多，而在這里應付的又大多是仙人弟子，難免仍然陷苦戰，場面十分混。

恰在此時，只見一道刺眼的白從九霄云外破云穿空而出，猶如天臨世。在場的等級不高的仙人和仙人弟子們都不住這等強的照，下意識地閉上眼睛，只聽到周圍傳來野們凄厲的慘聲，接著又是一連串餃子落水般的噗通倒地之聲，再睜眼，只見那些難纏的野都悄無聲息地倒了地，既不見也不見傷痕。

所有人皆是一愣，下意識地抬頭往白出現的方向看去

“那、那是”

一些剛門的弟子哪里見過這等架勢，頓時瞠目結舌，張著不知所措。

年紀稍長幾分的弟子連忙慌張地制止他：“住住快住”

說完，他也來不及解釋其他，只好慌忙地拉著師弟師妹退到一邊，給來人讓道。

只見白及仙君一皓雪從云端落下，面清冷、目不斜視地緩緩收了劍，大步朝北樞真人道觀走去。而他的弟子們隨著翩翩而下，共兩男兩，四人亦皆著白，長相出至極卻個個神冷淡、面無表，他們步伐穩穩地跟在白及仙君后，廣袖飛揚，袂輕擺，一清高之氣撲面而來。

他們師徒五人仿佛對地上躺著的奇見所未見，連眉都沒有一下，徑直便進了道觀之中，待他們消失在門口，其他人才終于從仿佛是定一般的狀態中恢復過來，因為剛才不自覺地屏了息，此時他們都開始大口氣。

不其他仙門弟子不約而同地低頭看了眼自己，只覺得寒酸無比。他們與奇們搏斗許久，上難免狼狽，有些沾了灰，有些掛了彩，還有干脆將服弄破了的。

年輕的弟子重新看向那道觀門口，好奇而崇敬地問道：“剛、剛剛那位是”

“是白及仙君和他的弟子。”

年長的弟子同樣用十分向往的口吻回答。

“正所謂東方第一仙便是他門下的弟子，都跟我們是云泥之別。”

這個時候，云母總算從繃著臉的狀況中松了口氣，拽了拽師姐的袖，有些驚恐地小聲道：“師姐，單師兄怎麼也肯穿白的”

“觀云的。”赤霞十分自豪地介紹道，“你看他臉是不是比往常更臭，效果看起來也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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