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晴兩輩子加起來活了四十多年，還從來沒親眼見過這麼奇怪的報恩方式。

這算什麼？

救命之恩，以相許？

穆晴只能木著臉拒絕道：

“……我修無道。”

“沒關系，你可以試試看。你會拒絕，只是因為你不知其中滋味……”

修士一邊說著，一邊笑了起來。

“嘗過了合歡滋味，那才是做鬼也風流啊。”

穆晴：“……”

沒嘗過，不想嘗，更不想做風流鬼，你快滾啊！

最后那合歡派的修者實在勸不，自己又趕著回門派里，便掏了一本書留給：

“仙子，這是我合歡派的門功法。你若修無道久了，寂寞了，可以看一看。我們這功法啊，絕對不比山海仙閣的問心劍差。”

修習問心劍的穆晴：“…………”

“這都什麼人啊？”

摘星捧著功法嘖嘖慨。

穆晴：“……你把書放下再說話！不準看這種書，摘星！”

“這有什麼關系？”

摘星渾不在意地甩了甩手上的書本，得意道：

“穆晴，你也太純了吧。你知不知道你門派的藏書閣里，藏著比這厲害十倍，花樣也多十倍的書？”

“……”

你住口啊！

不要破壞山海仙閣的形象！

※

在西洲又行走了數日之后，穆晴終于抵達了鄔城。鄔城離滄夷劍冢只有一河之隔，也是劍冢附近唯一的城池。

眼下，這座城里十分熱鬧。

劍冢即將開了，恰好天機閣又做出了預言，于是五洲四海之，想取劍的，想看熱鬧的，別有所圖的人，都匯聚在了鄔城。

穆晴也決定城。

鄔城屬于合歡派的勢力范圍。

合歡派派了弟子守在鄔城門口，給來往的修士一一登記，登記過后送城中茶樓的茶票，可以憑票領一壺白茶。

看似熱好客，實際上是管理妥善——登記名冊，防止不明人士城，在城中引起事端。

穆晴登記過后，問道：

“山海仙閣的秦無相到了嗎？”

合歡派的弟子翻了翻名冊，道：

“尚未到。穆仙子可以在這里留個話，待你師兄到時，我們會告知他。”

穆晴從乾坤袋里出兩塊白玉牌，將其中一塊連同一把雪白的銀兩一起，給了守門的小弟子。

“待我師兄來時，勞煩小兄弟將這枚玉牌給他。”

這是秦淮煉制出的法。

兩塊玉牌在一定范圍的時候，可以知彼此的位置，也可以傳遞一些簡單訊息。

合歡派的小弟子見了銀兩，喜笑開道：

“我一定將此完好地到秦仙長手上，穆仙子請放心吧。”

穆晴點了點頭，邁步城。

摘星跟在背后，問道：

“秦無相不與人相，鄔城對他來說太過熱鬧，他真會城嗎？”

“你不如去鄔城對岸的劍冢境門口等他。”

秦無相是穆晴的三師兄。

數月之前，他離開山海仙閣外出游歷，行蹤謎，僅僅依靠靈鴿與師門保持聯系。劍冢開的消息，天瀾應當已經以靈鴿傳訊告知于他。

他還沒有尋到自己的本命劍，所以這次劍冢開，他應該會進尋劍。

穆晴打算在進劍冢之前，與他會和。

但正如摘星所說。

在鄔城等秦無相，真不是什麼靠譜的選擇。

秦無相是人族與妖族的混。

比青洵更加不幸，他無法混在人族之中——他天生一對狐耳，而且是無法以法遮掩的那種，任憑誰第一眼看見他，都能明白他是妖族。

他出生沒幾日就失去父母的庇護。

秦淮當年在外游歷，見到他時，他正被一個村民抱到河邊，要扔進河里淹死。秦淮不忍，將他救下帶回仙閣，起名為秦無相。

可到了山海仙閣，秦無相的日子也不好過。

仙閣的弟子接不了他的妖族統，又嫉妒他在機緣巧合下為秦淮弟子的“好命”，因此而對他有諸多非議。

雖然礙于秦淮之威，弟子們不會手，但奚落和白眼是不了的。

秦無相在這樣的環境里長大。

自卑至極，整日以黑袍和斗笠遮蓋相貌。厭惡人群，見到人就會避著走。

就像摘星說的那樣。

鄔城過于熱鬧了，秦無相很可能不會進來，而是直接去劍冢。到劍冢等他才是個更好的選擇，可以避免撲空。

穆晴搖了搖頭，道：

“不，他一定會來。”

摘星奇怪道：

“你憑什麼這麼肯定啊？”

穆晴：“……”

因為我握著劇本啊。

在原著《問鼎仙途》里，秦無相是知名反派之一。

他作為混，長過程中被人族欺凌孤立。他在這樣的環境里煎熬著，一日一日地，熬盡了對人族和此世的期待。

所以在得知自己的世之后，他毫不猶豫地返回了北海妖族，并且因為政見不同而弒父奪位，為了新任妖皇。

妖皇秦無相因為對人族的憎惡，數次挑起戰爭，大肆侵犯人族和仙道，讓修真界陷在腥風雨之中。

直到男主方游將他擊敗殺死，修真界的這場妖族劫禍才終于結束。?

穆晴：“……”

為什麼我和我師兄們，一個接一個的，都是男主的墊腳石和經驗條？

我師門是欠作者錢嗎？

穆晴記得：

原著之中，秦無相就是在第一次開劍冢時，在鄔城遇見了妖族派來正道的臥底。

臥底遇見秦無相，認出了他的那一半妖族統來自于妖皇，并邀請他回歸妖族，這才有了后面弒父奪位、發起戰爭的劇。

穆晴：“……”

作為秦無相的親師妹，正道第一人的徒弟，絕對不能讓這見鬼的劇發生。

所以，要在這鄔城揪出妖族臥底，干掉原著劇，拯救的三師兄。

※

鄔城的茶樓里，一群人湊在桌上侃侃而談。

“山海仙閣來了兩名弟子，都是秦淮的徒弟，各大劍派也來了不劍修。這次開劍冢，可真是群英薈萃。”

“山海仙閣那兩名弟子是……？”

“秦淮的三徒弟秦無相，四徒弟穆晴，都是劍修之中的佼佼者。我看啊，天機閣所說的神劍之主，就在他們兩人之中。”

“你說笑了，穆晴或許真有可能，但秦無相，卻是個和神劍無緣之人。”

“為何？”

“秦無相是人族和妖族的混，雖被秦淮從北州撿回山海仙閣，修習正道，卻因為脈而背負一妖邪之力。神劍畢竟是神劍，是絕對不會認妖為主的。”

“我可從未聽過，神劍有這種選主條件。這該不會是道友你一廂愿的猜測吧？”

“你的意思是我在瞎編嗎？”

這些人點了酒，喝得有些高了。他們談著神劍時，各執一詞，語氣越發地不友善，甚至快要打起來。

就在他們劍拔弩張之際。

一名腰側系著劍的青年走了過來，在長凳上尋了些空坐下，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大家齊刷刷地看向他，眼神里帶著茫然：你誰啊？為什麼突然走過來喝我們的酒？

“諸位剛剛所說之事，可否再說一些？”

青劍修從有些破的袖子里出一些碎銀子，放在桌上。他眼角了，似是有些心痛。

“這一桌的酒錢。”

氣氛頓時緩和下來。

“好說，小友想了解什麼？”

“諸位剛剛所說的秦無相，我想聽一聽關于他的事。”

桌上的修士們有些驚訝：

“他是秦淮之徒，又是備非議的混，還出名的，小友不了解他的事嗎？”

青劍修搖了搖頭，道：

“我江連，是個從北海來的散修。北海那地方妖族控制，自立一方，不與外界往來，消息十分閉塞。”

修士們都喝的有些高，此時也忘了計較，這消息閉塞之地來的劍修，為何只探尋秦無相之事，而不詢問更有可能奪得神劍的穆晴。

他們拿著酒壺侃侃而談：

“這秦無相啊，倒是與北海有些淵源。據說秦淮當年，就是在北海的人族聚落里撿到他……”

※

在穆晴尋到妖族臥底之前。

有噩耗率先傳進了鄔城，奪走了穆晴的注意力。

“蒼梧劍派掌門的兩名親傳弟子，何恒，何袁，在天城西二十余里的荒山里，遭遇魔君祌琰截殺，命已失！”

“天城西二十余里，這離天機閣沒多遠吧？魔君這是終于要和千機子板了嗎？”

穆晴：“……”

摘星好奇道：

“穆晴，你脖子做什麼？”

穆晴心道：我后怕。

蒼梧劍派的欠打二人組也就比早出發半日，走的還是同一個方向。

離死翹翹，也就差半天而已。

“太玄宗的劍修來時也遇到了魔修，了重傷，右手經脈已斷，此生怕是再難拿起劍了。”

“清風劍派也是，掌門遭遇魔修，金丹被挖，全被魔火所焚，這輩子只能當個廢人了。”

……

有人拍案而起：

“魔宗這是想做什麼？他們怎麼敢如此挑釁正道？秦淮還沒飛升呢！”

“魔宗是自然是在害怕，他們蟄伏數百年，好不容易熬到秦淮快要飛升了，正道又要出一位神劍之主。天機閣預言一出，魔宗當然會不余力截殺劍修，阻止神劍之主現世。”

“魔宗未免小題大做。來取劍的劍修里，修為最高的也就元嬰期。就算神劍再鋒利，也不可能把修為生生拔高一個大境界到化神期，足以與魔君為敵吧？”

穆晴：“……”

你們有點太小看神劍了。

原著里，男主方游得到神劍之后，當場從元嬰突破到化神，扛著天雷暴揍魔君祌琰，將魔君封印在了劍冢里。

……呃，也許被小看的真不是神劍，而是男主環？畢竟尋寶突破和級揍人，都是點家男主常見特征嘛。

最后還是合歡派的弟子走出來，下了修士們的擔憂：

“仙長們不必擔心，鄔城是我合歡派之地，仙長們在鄔城一日，我門派便庇護仙長們一日，不會容許魔修打擾諸位。”

“合歡派真是有擔當！”

“是啊，真不愧是西洲名門！”

……

贊賞的話語一時間不絕于耳。

摘星圍觀了半晌，才飄在穆晴邊開口了：

“那麼問題來了，合歡派擋得住魔宗嗎？”

穆晴：“…………”

你一個年輕伴生靈瞎講什麼大實話？

穆晴尚未來得及吐槽，忽然發現自己上正散發出白芒。找出源，發現正是留了一塊在城門，用以尋人的白玉牌。

“你三師兄真的來鄔城了？”

摘星驚奇道：“穆晴，你該不會上了趟天機閣，就被神們同化，獲得那料事如神的本事了吧？”

穆晴：“……”

不會講話可以閉。

……

穆晴回到了城門。

很容易就在熱鬧的人群中，找到了一個格格不者——

這人穿著黑，頭上戴著斗笠，以黑紗掩面。在一眾穿淺衫的仙門修士，和著艷麗的合歡派弟子之中，十分顯眼。

他此時正在城門登記名冊，將黑紗開，出真面貌來，以證明自己的份。

“三師兄！”

著斗笠黑紗的青年聞言抬頭。

斗笠下是一張迤邐至極，眉眼五都漂亮得人挪不開眼的的，不似人族的妖冶面龐，還有傾瀉而下的銀發。

過于妖異的面容，不同尋常的銀發。再加上他在斗笠下，從不示人的一對銀白狐耳。

這些都是北海的白狐妖族常見的特征。

這就是穆晴的三師兄，秦無相。

極為憎惡人族，未來走了歪門邪道，掀起連天禍的北海妖皇。

“小師妹。”

他見到穆晴，出了一個淺淡的笑容。

可就憑著那張臉，他表再如何清淺，也會有著極為驚艷昳麗的效果。

合歡派的登記弟子被他的面容迷了眼，不分場合地挖起了墻角：

“秦仙長，你不如加我合歡派吧？你皮相這麼好，在我們門派一定很吃香的。”

他邊的一眾合歡派修的反應更大：

“秦仙長！你若是來了合歡派，我愿意傾家產養你！”

另一名修了過來，熱道：

“秦仙長，我有五條靈脈，十三座靈礦，另有靈仙丹天材地寶若干，你若是愿意為我的道，這些就全都歸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