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旁聽的穆晴差點沒過氣來。

這些合歡派弟子可真是抓準了劍修的弱點，這麼多錢，連這個修真界知名富婆都心了。

要不然把秦無相賣了換錢吧？

同時能起到阻止他回到北海妖族，并且讓他過上富得流油的好日子的作用，一舉兩得。

就在穆晴進行頭腦風暴的時候。

秦無相已經放下了斗笠上的黑紗，后退一步，不著痕跡地避開了合歡派弟子的阻攔。

他的態度是一貫的溫和疏離：

“多謝諸位的好意，但我在山海仙閣還有師父師兄和師妹，我放不下他們。”

那名家中有礦的修道：

“有什麼關系？你來了合歡派，你的師父師兄師妹也都還在。”

秦無相有些無奈。

半晌，他低了聲音，輕聲回答道：

“有關系。”

“若我叛出正道，了合歡派，他們會很失的。”

尤其是師妹。

秦無相看向站在不遠的穆晴。

年紀小，家中又富裕，閱歷也尚淺，未曾經歷過挫折。對那些叛離正道的人，一定會非常不解和抵。

秦無相完了名冊登記。

他握著白玉牌，走向穆晴：

“師妹，走吧。”

“啊？”

正在思索著把秦無相賣了能帶來多好的穆晴，突然被打斷了思緒，茫然地看著秦無相。

“啊，哦，好……三師兄，前面有個茶樓，看起來很不錯，我們到那里去喝杯茶吧？”

說完，穆晴就轉過頭，朝著茶樓的方向走了。

秦無相：“……？”

怎麼覺師妹有些不對勁？

……

穆晴在茶樓的二樓落座，讓店小二上了一壺酒，一壺茶，還有一些點心和小菜。

秦無相坐在桌邊，有些憂心道：

“我聽說那日我走了之后，你與門中弟子打了一架，你……”

穆晴一手支著臉，輕松道：

“這事啊……師兄你不要太當一回事。那天原本有更好的解決方法，可我就是想打架，所以才了手。這是我自己犯的錯，不算你牽連我。”

秦無相還想再說些什麼。

穆晴飛快地搶了他的話：

“嚴師伯沒有罰我，師父沒有怪我，小師叔也沒有追究此事。我沒有因此事到任何損傷，師兄你又何必將此事放在心上，勞損心神？”

秦無相頗為無奈：“你啊……”

穆晴已不是第一次為他在仙閣惹事。

秦無相記得，師父將小師妹帶回仙閣不久，就因為聽見其他弟子奚落他，而大吵一架。后來學會了執劍，就開始打架，輒就一傷。

還有小師妹打過架后，站在師父和師叔面前，十分倔強地頂，癟著不肯認錯的模樣……

秦無相至今也無法忘卻。

他看著面前神氣的小師妹，心想，還好現在長大了，修為厲害了，不會再因為打架而傷了。

穆晴沒發現自家師兄的心思。

端起店家送來的酒，飲了一口，十分不適地瞇起了眼睛，吐著舌頭抱怨道：

“這酒真是嗆口。”

秦無相無奈地笑了，倒了杯茶給，說道：

“聽聞西洲的酒都是又烈又辣的。”

他打量著接過茶杯飲茶的穆晴。

“師妹的修為又進了？”

穆晴點頭道：“我已經到元嬰期了。”

秦無相松了一口氣。

之前師門的靈鴿傳來的信中，說穆晴進境時心魔滋生，走火魔，還引來了天雷，傷創久治不愈。但現在看來，應當是已經解決了困境。

秦無相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替穆晴高興的同時，又略有些憾。

師父有四個徒弟，大師兄已經是元嬰期大圓滿，二師兄也早已到了元嬰中期，如今連小師妹也突破到了元嬰期。

唯有他，還停留在金丹期，因為脈中天生的妖邪之力的阻撓，在結丹之后，修為就再也沒有寸進。

他又憶起了別人說過的話：

“你若是想修為更進一層，便不能繼續修煉這仙門正道的功法，而是要回到妖族，去尋找適合你的方式。”

沉默維持地有些久。

穆晴不了這種氣氛，便另起了話題：

“三師兄，你在外游歷了小半年，有什麼有趣的見聞嗎？”

秦無相開口道：“有的，我……”

但他話還未說出口，就見一青年劍修，提著酒壺往他們這桌來了。

這年十分直白道：

“你們就是山海仙閣的那對師兄妹？”

秦無相皺了皺眉。

西洲混，鄔城似乎也不怎麼安定，先前又聽聞魔宗在四截殺劍修。

這過來詢問他們份的人，說不定不懷好心。

穆晴覺得這人有些眼：

“江連？”

秦無相：“你們認識？”

穆晴搖了搖頭，道：

“只在東洲平城的高家，有過一面之緣。”

當時在平城，揭了告示去高家驅邪的，包括在共有三人。

因為那個君琰的表現得過分邪氣，穆晴注意力全放在他上，以至于對這個沒什麼表現的，名江連的家伙印象十分淺薄。

江連在他們這桌坐下了。

“道友也是劍修？”

秦無相看了一眼江連腰側的劍，問道：“道友師從何派？”

江連不卑不地應對道：

“一介散修，無門無派。”

他同時解釋了自己拿著酒往這張桌上走的行徑：“初頭角，想結識朋友。”

穆晴問：“為何選我們？”

“只有你們配。”

江連回答得簡潔。

秦無相聽著這話，在斗笠下無聲地笑了起來。

這話聽起來欠揍，他卻覺得耳——這人頗有些劍修的心高氣傲，和大師兄小師妹兩人平日里拽里拽氣，不將別人放在眼里的模樣十分相似。

穆晴喜歡這份傲氣。

覺得這才是劍修應有的氣概。

接過江連的酒壺，為他倒了一杯酒，道：

“重新認識一下，我不秦青。秦青是為免麻煩而起的化名，我的本名是穆晴，山海仙閣問劍峰的穆晴。”

穆晴指著一旁道：

“這是我師兄，秦無相。”

“我知道。”

江連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

當日夜晚，穆晴在鄔城最豪華的客棧下榻。十分豪氣地要了三間上房，邀請囊中的江連一起住客棧。

秦無相：“……”

他覺得小師妹有些熱過分了。

請人喝酒吃菜就算了，怎麼還邀請人家住店的？

不過似乎也沒什麼不妥。

開了三間房，一人一間，各住各的，顯然沒什麼僭越之。

穆晴推開門。

摘星迅速地沖了進去，跳到了床上。

“在這荒涼的地方餐風宿地奔波了這麼久，可算有張床了。”

星袍年表現出了十二分的開心，

“這床真舒服，不愧是最貴的上房，有錢真好！”

穆晴：“……”

你一個伴生靈，又看小黃|書，又慕虛榮富貴，你除了長得好看之外還有沒有半點優良品德？

當然沒有。

同樣是長得好看，秦無相還能賣給合歡派。而摘星就沒有半點價值了——他是個靈，合歡派弟子看不見他，他長再好也沒用。

不過……

穆晴仔細看著摘星，問：

“你是不是又長高了一些？”

從高家離開時，星袍年還比矮一寸，現在已經要比高出半個頭了。

披著宛如星空的袍的年，正在逐漸地條長，眉眼的廓也比從前更加深邃，五顯出毫不亞于秦無相的靡麗。

摘星懵了一會兒，才回答道：“好像是？”

他平日里坐沒坐相，站沒站相，而且喜歡飛在高，很與穆晴正兒八經地并行比高。

他也沒意識到，自己是什麼時候長高了。

穆晴打量著他，道：

“還比之前凝實了不。”

摘星是靈，一直是半明的。

現在也還是半明的，但不明程度比從前要高了很多。

“似乎和你往西走有關……？”

摘星有些迷茫地說道：

“你從山海仙閣到鄔城，這一路從東向西走來，我覺有什麼東西在吸引著我，我似乎因為靠近那個東西，而變得越來越強了，也就長大了。”

穆晴問：“是什麼東西在吸引你？”

摘星漂亮的眉眼之間滿是茫然，他對穆晴搖了搖頭，道：

“我不知道。”

他答不出來，穆晴也不再追問。

摘星從床上挪開。

他說道：“你睡覺吧？我幫你守夜。”

對摘星來說，守著穆晴已經了一種習慣。

尤其是近日，穆晴行走在不安全的西洲，每每休息時，摘星都會幫守著周圍的靜，防止魔修襲。

“今晚不睡了。”

穆晴走向門邊，將房門拉開。

摘星：“？”

你要干什麼？

穆晴道：“我要與江道友徹夜長談。”

房門打開后，剛好能看見從門口經過的江連。穆晴一把拉住江連，將他拉進了自己房里。

江連一臉莫名其妙：“……你做什麼？”

“江道友，晚上好啊，這麼晚了還不休息，是要做什麼？”

穆晴合上門，笑著問：

“是要找我師兄，探討他的世嗎？”

穆晴臉上帶著笑意，可那雙眼睛里，卻是冰冷至極。

江連十分驚訝。

他來不及問穆晴，到底是如何知道他的目的。

穆晴的氣息過于危險，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去握自己腰側的劍。

可穆晴的作比他更快。

一抬手，他腰間的劍就飛了出去，落在了的掌中。

穆晴執著劍，劍尖挑在青年的下頜上。

“你對我三師兄的態度，太友善了一些。”

當然，更重要的緣由是握著劇本。

早知道這城里潛伏著妖修派來正道的臥底，這臥底自然會對秦無相這個混興趣，會來接近他。

但這種理由就不能說出口了。

穆晴看著面仍然平靜，卻不開口否認的話語的青年，不由覺得有些可惜。

若面前這人只是個劍修，和北海妖族毫無牽連，他們應當能為知己，畢竟他們的脾如此接近。

穆晴嘆一口氣，正要將手中劍再往前一寸，送江連上路。

窗外忽然傳來了一連串|炸聲。

接著，就是驚恐的呼喊聲——

“失火了，城中失火了！”

“魔修來了，大家快跑啊！”

江連趁此機會，飛向后退去。

房間的門被他撞破，剛好撞上隔壁推開門來尋穆晴的秦無相。

“江道友？”

秦無相疑地看向廂房：

“屋門怎麼破了？小師妹，你怎麼握著劍？”

穆晴正解釋，就見秦無相“唰”地拔出了劍，指向江連，問道：

“江道友你闖我師妹房中，又破房而出，顯然是妄圖對我師妹不利，卻未得手。你有什麼企圖，是誰派你來的，魔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