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越唐小公子用五個暴雨梨花針換來了十五塊兔，宋丸子很“大方”地給了他兩大塊兔子後上的。也是這些兔子夠，明明是幹鍋下的，上麵還有一層油，點綴著一點孜然，帶著點兒火候正好才會有的焦香氣息。這等味在唐越的眼裏當然比不過他的祖傳暗，把咬在裏的時候，他的表相當猙獰。

坐在他旁邊的王海生則是完全另一幅樣子，被兔燙到齜牙咧，還不忘了跟宋丸子說：“好吃、好吃，我就沒吃過這麽好吃的兔子。”

宋丸子早就聽慣了這樣的讚許，轉頭看看另一邊閉眼坐禪的空淨禪師，笑了：

“空淨，你能用什麽付飯錢？”

“宋施主，貧僧……”

宋丸子揮了揮手：“我知道你是出家人，不吃葷，隻要你付得起飯錢，我就能給你弄到素的。”

和尚睜開了眼睛：“宋施主，貧僧不是不信您找不到吃的，而是怕貧僧自己付不起您的飯金。”

“人生在世，還是該對自己好一點，你現在可以不吃，以後也不吃麽？這個試煉場可長著呢。”

“噗！”還不待空淨答些什麽，王海生險些把裏的都噴了出來，“什麽這個試煉場還長著呢？咱們不是已經走了這麽遠了？幾十裏路都有了！”

“在修真界，幾十裏算什麽？”

宋丸子歪頭看看表很慘痛的王海生，輕輕搖了搖頭，說道：“年輕人，不要拿凡人界的東西跟修真界比，凡人是人到七十古來稀，修真者，單說法修吧，引氣之後，就能無病無痛地活到一百五十歲，那還不過是剛門的練氣修士，要是能再進一步是把靈氣在累積起來重塑基，法修稱之為築基，人就能不衰不老，延壽三百年。再往上，凝金丹，可活八百歲，修元嬰……壽命就是以千數計了。”

捧著香噴噴的兔，王海生已然聽呆了，就連唐越和空淨也被宋丸子口中的“長生之”所吸引。

活一千年，那該是一副怎樣的景啊？

“我要是能活那麽久，我、我得用一百年吃遍天下，用一百年天天睡懶覺，再用一百年到行俠仗義……這這、才三百年，剩下的七百年怎麽辦？”

“引氣、重塑基……這些都是要修煉的吧？修煉了之後是真的能有排山倒海之能？”唐越忘了自己剛剛被宋丸子詐了一筆的事兒，一雙貓兒似的圓眼瞪大了看著。

“排山倒海，翻雲覆雨，對於金丹修士來說都非難事。”

看著幾人悠然神往的樣子，宋丸子垂下眼睛，手掌想要抬起來，瞬間又落了下去。

往事早沉渣，心緒低落隻是轉眼間的事，等抬起頭來，又是一副懶洋洋欠捶打的麵孔。

“就是因為活得久了，他們折騰人的法子自然也多了，怎麽可能隻讓你砍幾十裏的兔子就放過你？”

轉頭看向空淨禪師，宋丸子笑瞇瞇地說：“十二個人進來，卻分了三組……說不定這路還被分了九段，你能撐到多久呢？”

容清俊的和尚想知道宋丸子到底要他做什麽來抵消自己的“飯錢”，卻隻說“以後再算”，閉上眼睛又睜開，空淨禪師到底還是決定欠下了這一筆“飯債”。

宋丸子信誓旦旦說能為空淨做出素齋，王海生和唐越眼看著拿著王海生的那把大刀走出了圈裏，回來的時候，手裏抓了大把草葉，還有一截綠的樹藤。

王海生仔細端詳了了一下，這樹藤正是之前在林中打他們的那一種。

照之下，姹紫嫣紅的草葉、帶著幽幽藍的樹藤他們都能看得一清二楚，那扭曲的樹藤上有人眼似的黑紋路，讓人不由心。

“這些能吃？”

“我看見有兔子趴在那裏啃得香，隻是不知到底哪種，既然兔子能吃，想想辦法，人自然也能吃。”

把鍋裏的兔倒出來放到幹淨的布上，宋丸子拍拍的那口大黑鍋，那鍋就又熱了起來，將鍋裏的殘渣燒了灰燼。

倒掉鍋裏的餘灰，人先拿起了一種紅的草葉仔細嗅了嗅，後將葉片和分開，扔進了大鍋裏，沒一會兒，一種草味就從裏麵飄了出來。

“應該是沒毒，但是味道不好。”

搖搖頭，清了鍋，宋丸子又把紅的葉片扔了進去……苦的氣息更甚剛才。

如是再三，唐越和王海生都吃完了手裏的兔子，蹲在一邊看著一樣一樣草地鑒別過去。

“這個草的味道倒是還可以。”

所謂的還可以，其實是沒有什麽味道，不過，沒有味道，就意味著可以讓人吃得下去了。

拎著那灰綠、長著的野草，人指使兩個看熱鬧的年輕人去多找點兒同樣的草，順便抓一隻兔子回來。

看見兔子真的吃了那種草的，宋丸子點點頭，用力掉了草上的泥土，再用唐越用完的千機針盒掉了的皮……

看著熱鍋裏整整齊齊碼放的白草，王海生不由心有戚戚地看向空淨禪師。

“萬一，這種兔子吃的就是毒草，那……”

“吃毒草的兔子要麽牙上有毒，要麽裏有毒，兔你們也吃了，現在不也還活著？”人語氣輕鬆地說道。

兩個啃完兔的年輕人頓時臉都有些綠。

唐越又想掏自己的暗出來，到底被王海生攔下了。

找到了能吃的東西，宋丸子還沒放棄對那些古怪草木的鑽研。

藍的樹藤實在長得麵目可憎，還是小刀挖開了一出“眼睛”，頓時，淡藍的漿淋漓在了的手上。

“這要是能喝，咱們一路上就不缺水了。”人笑著說道。

在旁圍觀的王海生一時間不知道這樹藤和這人到底誰更可怕一些。

看著兔子吃掉了樹藤裏的枝葉，宋丸子又挖開了一樹藤上的“眼睛”，任由這些水流到了鐵鍋裏。

“氣味微甜。”

勾了下角，又把剛給空淨禪師做好的“素齋”倒回了鍋裏。

“提味。”

眼睜睜看著空淨把那些微帶藍的草吃下去，王海生突然覺得，他們這個“試煉場”，最大的危險不是林中的兇猛野，而是能給他們做飯的這位“廚子”。

……

修整了大約三個時辰，白的柱漸漸暗淡，好歹是吃過喝過又小憩過的四人不約而同地深吸了一口氣。

“大兔子！且看我把你們都烤了！”

王海生大喊了一聲，走進了另一片林中。

看著林裏漸次出現的黃眼睛，宋丸子覺得他們下一頓飯大概不是兔子了。

是野豬。

“啊啊啊！”

同變大了兔子截然相反，這些野豬比凡人界的野豬小很多，材圓滾滾的，若不是獠牙太長，也能稱得上是可。

雖然材小，可是這些野豬遠比兔子更難對付，它們速度極快，作靈活，一不小心，人就會被它們頂出幾個。

就連唐越都左右支絀，掛在他後當累贅的王海生更是淒慘十倍，子是徹底是沒了，屁上還被出了兩條口子，無奈之下，他滿地打滾，生生進了宋丸子藏的鍋裏。

大鐵鍋裏躲宋丸子一個人那是相當富裕，再加上一個王海生，頓時擁不堪。

“你這個鍋，不會被野豬頂穿吧？”

“大概不會。”

宋丸子了鍋沿兒，大鐵鍋的外壁頓時熱了起來。

圍在外麵的野豬被燙了幾下，紛紛退開了。

王海生在鍋裏躲了一會兒，啃了幾口藍的藤蔓，又衝了出去。

“來呀！老子是要活一千歲的人，可不會被豬頂死！嗷！”

隨手殺兩隻撲向王海生的野豬，唐越忍無可忍地斥道：“閉！你是要把野豬都引過來麽？”

第二段路比第一段路要短一些，一行人卻都走的更辛苦，坐在柱旁邊吃豬的時候，兩個年輕人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表。

“兔子，野豬，希下一段路不會是蛇。”沉黑甜夢鄉之前，王海生著自己邊的油說道。

要不是已經全然沒了力氣，唐越真的很想揍他一頓。

剛走上第三段路，唐小公子看著王海生的眼睛十分不善。

路上真的是蛇，碗口的蛇數以千計掛在樹上、盤踞在地上，是看著，已經讓人汗倒豎。

這一日，就連唐越也在無奈之下躲進了宋丸子的黑鍋裏。

“躲一次一個千機針？”

掏出了雙刀的年輕人點了點頭，他開始明白些許自己之前並不需要明白的道理，比如——趨利避害。

這次，他們的口糧就是孜然蛇條，王海生暗地裏想了很久都沒想明白，為什麽自己隻給出了一點孜然，這三頓的香料味道卻毫不減。

第四段路上等著他們的是鬣狗。

手臂傷的空淨禪師被王海生推進了黑鍋裏。

宋丸子隨手從他的僧袍上了一段布條下來，幫他把傷口包紮了起來。

無意間到了人細瘦有力的手腕兒，空淨的目一滯。

“宋施主。”

“嗯？”

“您……的脈……”

宋丸子笑了笑，手上包紮的作沒停：

“怎麽，沒見過丹田碎裂，經脈毀了大半的人麽？”

以醫武雙絕而馳名武林的空淨默然，他見過，可他沒見過活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