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酒再次踏黑石集，是為了當小。

浮在夜空下的盞盞圓紙燈，盤旋在商鋪上方、游龍一樣流轉著的燈帶，仍舊像不久之前一樣恒穩明亮，將整個黑石集照得亮如白晝；四明晃晃地，慌人群散去之后留下的冷清和無措，人看得清清楚楚。

……要說什麼時候當小最好，那確實就是現在了。

時不時地，林三酒還能看見剛才沒來得及走的攤主們，桌上或者是收了一大包東西，或者是兩手空空，正在拆攤子；才走了一會兒，就有好幾個人朝喊話了——“姑娘！你是剛來呀，還是又回來的？”“聽說那個其實不是人偶師，是真的嗎？”

都這個時候了，也沒必要嚇唬人了，更何況讓“人偶師不在此”的消息流傳開去，說不定對他來說也更安全一些。

“不是人偶師，”林三酒的面已經暴了，再戴也沒有意義了，只好盡量走在商鋪頂棚的影里；每有人問，就含含湖湖地說：“人偶師沒來黑石集，不知道是誰干的惡作劇……”

“還有人做這種事？”

當走上D道的時候，一張已經悉了的面孔就從攤位桌子后頭探了出來，顯然是聽見了剛才不遠的對話。那攤主額頭上還泛著汗，還沒來得及把不久前的狼狽完全收整好；在他的面前，是一包剛剛打開的布袋子，袋子里出了幾塊瓷片的反。

他顯然是好不容易把一大攤的瓷片給收好了，還沒來得及走，就又聽說人偶師沒來，正準備再把瓷片重新擺出來。他抬眼一見林三酒，就立刻打了聲招呼：“喲，是你啊？”

“嗯，”林三酒此刻不敢靠近離中心廣場，從所在之，更不知道梟西厄斯的投影消失了沒有，只能肩埋頭地往前走，都不敢大聲說話：“對，我回來看看，看看。”

“你去哪兒？”那攤主看見老主顧，倒是談興上來了，“誰做的惡作劇，也不怕人偶師事后找他麻煩？”

林三酒這一次是回來做小的，哪能一邊聊天一邊東西？左右看看，見其他攤主都遠遠近近的，都不再注意了，唯有這一個賣瓷片的正盯著，于是干脆走上去，挨著商鋪一邊，說：“今晚找你買的瓷片，好像效果一般啊？”

攤主好像冷不防被甩了一個耳似的，臉都漲紅了。“啊？你說什麼？我的瓷片？我的瓷片效果一般？”

“嗯，不如試用的好，”林三酒沒辦法，只好著頭皮、低嗓音說：“你確定沒有把品質不好的瓷片賣給我？”

“你這話就是罵我了，我所有瓷片都是一個品質，非常好！”攤主都有點激了，又狐疑地掃了一眼，說：“我這里可是不接退貨換貨的……”

“我不退換，就是想讓你看看呢，這是怎麼回事？”林三酒說著，飛快地將一把今晚剛買的瓷片放在了攤位上。

在攤主抓起瓷片，對著一點點認真打量起來的時候，一步就退到了兩個攤位之間；的目飛速地掃過一圈，最終落在了坐落在影里的一個小神龕上。

到任何一點外力沖擊都會立即破碎，使部的Karma之力流泄出來的小神龕，哪怕是在眾人慌忙四逃的時候，也依然在商鋪之間的隙里安安穩穩地坐到了現在——它大概想不到，人人避之不及的自己，今夜竟然了別人的目標。

如果要把無形無，覆蓋于整個世界的Karma之力還原，那季山青也做不到。但是如果只有一小份的話……

當林三酒的手指輕輕及到它的表面時，只覺小神龕竟像果凍似的陡然一；覺好像只是稍稍一它，它就要破了——但是小神龕在一個激靈之后，就連同著肚子里的Karma之力一起，變了一張卡片。

當卡片握在手里的同一時間，攤主的聲音也響起來了：“嗯？你人哪去了？”

“我隨便看看，”林三酒一步從夾中踏出來，卡片消失在了手里。“瓷片怎麼樣？”

“我看著沒有問題。你吃下去之后是什麼反應？”攤主倒是很有幾分工匠神，似乎不弄明白不罷休。

林三酒拿到了一個小神龕，卻還不夠。

季山青跟說得很明白——他沒法對覆蓋了整個世界的Karma之力下手，可是黑石集里已經有小份小份的，正好適合他們拿來用。

只不過，利用Karma之力與余淵建立聯系、捉出人群中的管家，本質上是一場實驗；就算第一次就試功了，大家分頭去找人，也各自都需要一份Karma之力，因此最也得拿上七八個小神龕才夠用。

“吃了以后，好像沒什麼反應。”林三酒有點后悔自己找的借口麻煩，卻也騎虎難下了，只能把謊言延續下去：“你先研究一下，我先去逛逛……”

黑石集里每一條道上都放了不裝著Karma之力的小神龕，只要沒人看見，不愁自己要的目標不夠。

“啊？沒反應？品效果沒有得到升級？”

眼看著那攤主又愁眉苦臉地坐了回去，將燈打在瓷片上仔細看起來了，林三酒迅速抓住機會，朝D道深走了出去——人偶師嚇走了那麼多人，卻是給提供了一個大好機會；剩下零零星星三貓兩狗的，誰也沒來注意，輕輕松松就將D道一側上的小神龕都收進了卡片庫里。

等完東西，走回瓷片攤子上的時候，發現那攤主的神沉沉的，十分嚴肅。

“我怎麼看都看不出不對勁，”

不等林三酒張口，攤主先一步說話了，似乎覺得事態很嚴重。“你確定你是按照我教你的方式吃了嗎？”

現在再說沒事了，似乎也太生了……

林三酒在黑石集里待的每一分鐘，都讓覺如坐針氈，生怕在哪一次回頭的時候，發現自己后站著一個梟西厄斯的管家。

只恨不得越早出去越好，聞言“嗯”了一聲，試探著說：“要不今天先算了，我拿回去再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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攤主一屁重新坐了回去，連連搖頭說：“這可不能算了。我賣出去這麼多瓷片，從來沒有人跟我抱怨不好的。這樣吧，你想把瓷片用在什麼品上？你在這兒吃一個，我看著你吃，這樣你就不至于把瓷片用錯了。要有什麼地方有問題，我第一時間就能看出來，當場就給你解決。”

林三酒張了張，看著攤主塞進手里的那一塊瓷片，低聲說：“現在我有點事……”

現在本就不是慢悠悠吃瓷片的時候，禮包還在等著回去呢。

“不怕的，一口就吃了，十秒鐘都不耽誤你的。”攤主說。好像看出林三酒一心想走，他又補充道：“我差不多也快在這兒待了14個月了，你現在不吃，下回你再來黑石集，可未必見得到我了。”

算了，與其推推讓讓地引人注意，還不如干脆一口吃了，早點的好。

……用意識力包著口腔部，就不至于吃得牙碎流了吧？

林三酒剛準備將瓷片咬住，攤主立刻又提醒道：“只拿著你想要煉的品，除了容納道，其他的可不能帶在上。”

一怔，條件反式地，手就按在了脖子上——那一句“可是我的項圈拿不下來”還沒出口，在手指到溫熱的脖頸皮時，就頓時化作了云煙。

……是了，的項圈被梟西厄斯打碎了。

因為最近逃命的力一刻重過一刻，連氣也人不上來，林三酒幾乎忘了早已沒了項圈；意識深里有一小部分的，似乎還在苦惱著瓷片吃下去，只能磨煉【皮格馬利翁項圈】。

沒了項圈……也就是說，可以選擇任何一件品了。

林三酒叼著瓷片，低下頭，看著手中的【能力打磨劑】，一時有些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