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慕詩話本子看得很雜，有時候買十送一，店家搭的那個就容參差不齊，從母牛發/期十忌，到接產的重要步驟，其中男男之也是有的。

博覽群書葷素不忌，可這話音一落，在場所有活再度倒涼氣。

尤其是兩個仙君本人，懷疑自己耳朵出問題了。

開了個頭之后，冷慕詩思維順暢堪稱一瀉千里：“對！”

冷慕詩說：“他們是師兄弟，也是摯人，漂亮姐姐你想想，太初門那樣的大宗門，怎麼能容忍這樣悖逆世俗的存在？”

“他們不敢讓任何人知道，只敢地對對方好，每次歷練的時候爭取一起出來，連境界都差不多，誰也不肯先進一步，就是為了能夠和對方壽命一樣長……”

所有人都聽得一愣一愣的，包括大妖，都被這驚世駭俗的給震驚到無言。

連太初門統一的弟子服，都被冷慕詩說了人服制，當事人兩個師兄都開始對視，懷疑對方是不是真的對自己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心思！

冷慕詩說得天地口干舌燥，大妖十分，然后問道：“他們這麼，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冷慕詩噎了下，但立刻反應過來：“其實我有天夜里，撞見了他們……”

對大妖使眼：“你懂的。”

兩個師兄：我們不懂！

“那……好吧，”大妖頗為可惜道，“既然你們這麼相，本又那麼難了，就也放了你們吧。”

“但你不能走，”大妖說，“你要留在這里。”

冷慕詩聽到最后這一句話，竟然有種松口氣的覺，其實從來不是什麼喜歡犧牲奉獻的人，可是不想踩著別人活著，也不敢拿別人的命去賭，賠不起。

這樣的劇之后還不知道要遇見多，怕。

怕自己當真行差踏錯，害了別人的命。那一定會畢生不得安寧。

那般戰戰兢兢地活著，做一個旁人的笑柄和厭惡對象……倒不如用自己賭一把。

松一口氣，出點笑意，答應得很干脆：“好。”

同意了，眾人卻不同意，方才在胡言語拖延時間的時候，他們也沒有全然在愣著，而是在用各種無聲的方式流，傳音彼此商量對策。

此刻一哄而上，三位仙君結下誅邪陣，趁著畫皮大妖錯神的片刻，迎面對著畫皮大妖罩下去。

而一直嚇傻的，自小恪守規矩從不出格一丁點的德典范妹妹冷天音，竟然提起長劍，“啊”地喊了一聲給自己助陣，然后去捅向猩紅的壁。

倒是真的給他們找到了命門，這是個畫皮妖，沒有骨頭，只要捅穿壁，就能出去。

可是冷慕詩沒說，不是怕法則懲罰，是說了也沒用，這畫皮大妖，本不是他們能夠對付的。

果不其然，就在冷天音手中長劍刺穿壁之時，那三個仙君也同時被狠狠拍在地上，其中一個師兄直接嘔昏死過去。

這才是大妖真正的威力。

冷慕詩怕極了這大妖要惱怒出爾反爾，連忙起張地站在跌在地上一時起不來的三個人前面，那邊冷天音當真砍出了一縷天，可他們想要逃生，卻是希渺茫。

“放他們出去吧！”冷慕詩對畫皮大妖說，“你答應過的！”

“你就不想出去？”那畫皮大妖問，“你不想活了？”

放屁呢，鬼才不想活了，這不是被無奈麼。

起碼這幾人出去，若是還能拖個一時片刻，說不定能等救兵來救，好歹也是個主要配。

要是后面沒有蹦跶摻和，男主之間那麼多的誤會那麼多的要怎麼繼續？

賭法則不至于要真的死。

這當然不能同大妖說，于是冷慕詩沒有回答，只是看著畫皮大妖說：“你答應放了他們的。”

“姐姐！”冷天音砍開了足以供人通過的隙，第一個喊的卻是冷慕詩。

那畫皮大妖這時候意識到自己好像騙上當，一揮手，直接把地上掙扎著起不來的三個人，連帶那隙旁邊的冷天音，一同給拍出去了。

瞬息的功夫，壁閉合，整個空間里安靜下來，沒有了灌注靈力的佩劍照明，也昏暗下來。

冷慕詩高度繃的思緒和松懈下來，慢慢地跪在地上，手臂撐著，急促地息。

犧牲太大了，冷慕詩輕嗤了一聲，失笑搖頭。

冷慕詩最看不慣自己娘親心地純善到弱可欺的地步，某些時刻，甚至憎恨娘親的弱，若不是如此，父親怎麼敢那般對，也不會那般年歲便早早香消玉殞，落得個凄慘下場。

發誓絕不同娘親一樣傻，就算惹人厭煩，也一定要不由任何人欺辱。

可是冷慕詩跪撐在地上，到如今也不得不承認，娘親對的影響是無法剝離的。

聲細語的那些教誨，早在歲月中悄無聲息地浸了的脊梁，修剪了的生長方向，哪怕葉片如何不甘地逆風生長，也終究無法扭轉這些深刻在骨子里的癡傻。

冷慕詩抬手輕了下自己的側臉，齜牙咧的又放下手，而后又咬牙切齒地想，最好他們幾個出去之后快些搬救兵，今天要是真的死在這里，變厲鬼，變畫皮妖傀儡，也要找他們幾個報仇！

畫皮大妖這時候從池里面走了出來，手上提了個沁了以畫皮傀儡做的紅燈籠，慢慢朝著冷慕詩走過來。

“后悔了嗎？我知道你在騙我，”畫皮大妖走到了冷慕詩的面前，把燈籠放在腳邊，彎腰，笑瞇瞇地看，“那兩個男子本不是一對，他們里都沒有彼此的味道。”

冷慕詩沒有回答的話，而是抬頭看向畫皮大妖，拉家常一樣說：“你是大妖，能以幻控制一切，換個干凈的環境吧，這里好惡心。”

主要是水帶腐蝕，沒地方躺著，現在就想躺著，一丁點的力氣也提不起了。

畫皮大妖微微歪頭，十分稀奇地看著冷慕詩：“你不怕我？還是不怕死？”

冷慕詩現在主要是想盡辦法拖延時間，笑著對畫皮大妖說：“你生得異常，我自然不怕。”

冷慕詩說的是實話，這畫皮大妖確實，且這樣變正常人大小，眉眼之間不知道哪里，竟有些肖似娘親，。

就是不知這張人皮，是不是自己的。

沒有人不喜歡旁人夸贊自己，尤其冷慕詩說得真心實意。

畫皮大妖笑了一聲，鮮紅的指甲了自己的臉：“你可真是生了三寸不爛舌，同我那心的郎君一般會討人開心……”

說到后面，不知道為什麼聲音又陡然尖銳起來：“可我現在厭惡這樣的人，你必須死！”

冷慕詩：這姐姐未免太過晴不定。

冷慕詩連跑都懶得跑了，畫皮大妖若當真要殺，又豈是能逃得了的。

畫皮大妖一揮手，冷慕詩閉上眼睛，心中不甘卻也無可奈何，只輕聲道，“給我留個全尸……”

免得黃泉之下見了母親，看著自己殘缺，又要替悲傷落淚。

只是片刻后卻沒有到預料中瀕死的痛苦，反倒是周遭景飛速變換，果真大妖極擅縱幻，們很快在一片山坡上。

艷高照，的草地在下，冷慕詩甚至還能聞到秋季獨有的山間蒿草籽的味道，能覺到微涼的風吹在臉上，令上臉上燒灼的傷痛都減輕了一些。

管它是真是假，先是深深地吸了口氣，接著慢慢躺在了地上。

那畫皮妖就站在的側，穿著一杏黃的長，被山風一帶，馨香陣陣，用手擋著頭頂角帶笑，好無害極了。

冷慕詩不想，若是現在有人看到們，猜測起來，定會說才是妖邪。

“你還真是愜意，不怕我殺你，”畫皮大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好多年沒有到你這般有趣的人了。”

語調嘆：“我知道你騙我，可我還是把他們放了，我也可以不殺你，但你能不能陪我聊一聊？”

冷慕詩本來死魚癱在地上，有點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但是聽聞說不殺只是聊聊的話，頓時垂死病中驚坐起，一把抓住面前人。

“聊！你想聊什麼？古今中外上到仙宮瓊宇，下到螞蟻小蟲，你對什麼興趣？”冷慕詩面容盡毀，但此刻雙眸清亮極了。

“噗！”畫皮大妖也坐下，就坐在冷慕詩的邊，“你怎麼這麼有趣，和他一模一樣。”

“和……誰？”冷慕詩問。

“我那負心的郎君。”畫皮大妖說，“你什麼名字？”

冷慕詩笑了笑，說：“我念慈，是我母親給我取的小字。”

“你母親定然是希你心懷慈念，而你沒有辜負的期，為了旁人犧牲自己。”畫皮大妖說，“我蓮。”

冷慕詩不喜歡旁人夸心善，想到母親心中不免難了一下，心中反駁，我不是心懷慈念，只是不得已，想要他們出去搬救兵救我而已。

但很快又嘆息一聲，看向畫皮妖，“蓮？”

畫皮妖竟然有些地笑了下：“聽起來不像是好姑娘的名字是不是？我曾是個花魁。”

看向冷慕詩，滿眼都是和，抓著冷慕詩的艷紅指尖卻在瘋長：“你會看不起風塵子嗎？”

冷慕詩：……

一把按住蓮暴漲指甲的手，把頭搖撥浪鼓，“怎麼會！風塵子多無奈，且個個才雙絕，賣藝而已，我怎麼會看不起！”

冷慕詩也確實沒有看不起，與朋友到胡混，扮男裝沒往花樓跑，在看來，風塵子，不過一群被無奈又因為賣契無法逃宿命的子罷了。

從前承家族富貴，遇見這樣境的人都是能幫則幫，也不許同行的友人折辱花樓子，只是救不了誰，也救不了天下孤苦的子罷了。

蓮頂著冷慕詩看了許久，是真的在冷慕詩的眼中沒有找到一丁點的鄙夷，暴長的指甲慢慢回去，這才開始對著冷慕詩吐心中事，甚至是怎麼變了如今這副模樣。

和其他的話本子里面寫的大同小異，妖邪都有自己的苦衷甚至是凄絕遭遇。

這個畫皮大妖蓮也不意外，本是盛名一時的花魁，許多達貴人為見一擲千金，若是不曾被男人騙，大可以趁著年輕積攢錢財，老了之后傍，有個富貴暮年。

可偏偏和這世間所有癡傻子一樣，上了一個風趣又會些皮仙的“仙君”。

“你說他曾應承娶你為妾，可后來反悔，還給你灌下了溶骨消散，才會變這樣？”

冷慕詩本是抱著應付的心態去聽，可聽著聽著就忍不住跟著一起憤怒：“他當真禽不如！”

冷慕詩罵得有點激，父親就是個混蛋，騙娘親騙得太苦，婚之前許下了一生一世，卻也終究一房接著一房的朝家中抬妾，真是恨了這樣的男人。

蓮見這麼為自己激，忍不住嚶嚶哭了起來。

這會倒是真的完全不像個邪祟，反倒是像個可憐無助又無能為力的子，一邊抹眼淚一邊說：“真的好疼啊，你知道那種臟全都一點點被腐蝕水的滋味嗎，我真的好不甘心，我好恨！”

冷慕詩不知道臟被腐蝕水的滋味，倒是知道臉皮被腐蝕的滋味，但是現在比一比，還是蓮更慘一些，于是冷慕詩手拍了拍的肩膀。

蓮就靠在了肩上，著耳邊又幽幽地說：“不過你也不用太生氣，我尋了他好久，終于尋到了他，并且也報了仇！”

冷慕詩沒有說話，又想起了蓮那些畫皮妖傀儡，那定然是殺的人……哎，可憐歸可憐，人妖殊途啊。

“但是他在我去之前，就已經遭報應了，”蓮說，“他仇家去了好幾百人，把他闔府上下都殺了個干凈，我去的時候，那些兇手正在他說出什麼寶。”

“他不肯說，眼看著被折磨得不人樣，我不能讓他死，因為他必須死在我手上。”

蓮說：“我吞噬了那些兇手，也殺了他。”

的眼淚慢慢變了淚，“可我也變了這副樣子，我再也活不了，我……”

“你除了那些兇手和那個男人，沒有殺過其他人嗎？”冷慕詩突然問。

蓮眼淚卡在眼睛上，愣了一下，說道：“我吞噬了那些人，然后渾噩了一段時間，等我醒來就見了你們。我看到了三位仙君，哼，仙君道貌岸然，沒有一個好東西！我就幻化了讓你們自投羅網的客棧，你們果然上當了哈哈哈。”

冷慕詩看著又哭又笑，突然說：“你其實不覺得，你現在這樣更好嗎？”

“什麼？”蓮疑地看。

冷慕詩說：“你吞噬的人都是兇手，殺的是仇人，連修真界都不管這種作惡之后被尋仇的，只要你不再害人，就沒有人有理由打殺你，你又這麼厲害……你為什麼想不開啊？”

“我……”蓮了，沒聽懂冷慕詩說的話。

冷慕詩抓著的手臂狠拍了一把，掰開了碎了給分析：“你看啊，你現在是大妖了，你也殺了仇人，何必陷在過去，何不朝著好的將來看看？”

“人渣王八蛋遭了報應，可天下不止他一個男人，自然也不全是混蛋，你再找個好的不嗎？！”

蓮瞬間仿若醍醐灌頂，冷慕詩又說：“再者說了，你想啊，你這麼厲害，你找一個不，你可以再找，反正妖邪壽數漫長，現在又沒有一個花樓老鴇能束縛你，你小心著點，不作惡，上沒有惡業糾纏不去，天地間還不是任你遨游？說不定那一日心中頓悟，飛升而去了呢？這世上又不是沒有妖邪飛升的例子……”

冷慕詩見神容，為了自己的小命，更加賣力的勸。

“花魁你都做了，怎麼換個男人的事想不通麼。”

蓮瞪著大眼睛，張得老大，但是眸中的哀怨漸漸被同冷慕詩一般的清亮所代替。

“況且你找的那個聽你說就知道是假仙君，真的仙君個個貌且品行端良，力強悍，一夜七次不在話下。修道者先修心，就算偶有道心不正的，都走不了多遠自己就走火魔了……”

“啊！”蓮一把抱住了冷慕詩，“啊！”

蓮“啊啊啊”個不停，冷慕詩還以為自己抱的不是個大妖，而是個大鵝。

好一會，蓮終于不了，激得眼淚都流下來，拍著冷慕詩的手道：“你說得對！說得對！你給我找一個！”

冷慕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