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門測試開始，地點是太初山的濟生正殿。

一群備選弟子個個收拾得干凈利索，素日那些跳的，今日也拘謹守禮起來，以期能夠給長老們留下個好印象，拜心儀的師尊門下。

昨夜昏死的那幾個也好好地站著，看起來面紅潤，毫沒影響，冷慕詩也難得的將發束得一不，烏發在后和肩頭，如墨般垂落。

只是相較于其他弟子的滿面素凈，左臉上蓮花樣的傷疤，就有些引人注目。

其他門弟子，只要是了各位長老門下的，都站在各位長老的后，神肅然。

迎新是太初門很重視的儀式，因此有意收徒的長老都早早坐在上首位，唯獨正中偏左的一個位子空的，很明顯二長老又特立獨行，本沒來。

主持門測試的，是掌門大弟子游子疏。

時間早已經到了，派去二長老花掩月那里詢問的弟子跑回來，在殿外對著游子疏搖了搖頭，游子疏這才開口宣布：“門靈測試開始，請各位備選弟子做好準備。”

游子疏似乎有異族統，眸是淺淺的琉璃，顯得他本就肅冷的眉眼更加冷漠。

不過仙門氣質肅冷的貌仙君一抓一大把，冷慕詩看了幾眼就看到好幾個，連蕭勉也是差不多類型，于是也不稀奇地垂眸，規規矩矩地等著。

游子疏將一直攥在手中的名單展開，垂眸開始念名字：“甘弘鎮孫家小姐，孫武芳。”

被念到名字的子雀躍地抬頭，然后雙手按著前，平復自己的心緒，緩步走上臺階。

臺階之上，圍坐著的眾位長老的正前方，放了一張桌子，桌子上并無任何，只是憑空懸浮著五云霧。

測試者需將手指劃破一點，而后懸空于這五云霧之上，那一云霧纏繞其上，修復了傷，那人便是云霧所對應的靈。

金木水火土，對應的是赤青白紅褐。

只有一靈為最純，純到什麼程度，就看纏繞其上的那一云霧是否濃烈。

孫武芳是第一個測試的人，張得有些同手同腳，將手指割開，然后忐忑地放在了云霧之上，很快有雙靈纏繞其上，分別為赤金與火紅。

“金火雙靈，適合霸道的功法與刀，”游子疏淡淡開口，用沒有什麼的口吻為推薦，“四長老，七長老，和八長老所修的道法與你相合，你可以做出選擇了。”

孫武芳看著是小可人的類型，沒想到靈竟然是火系和金系，不過人不可貌相，確實是個干脆利落的人，很快做出了選擇。

走到四長老弘盛仙尊面前，躬恭恭敬敬地見禮：“不知……不知仙尊可愿收我為徒。”

準備了一肚子的好聽話，針對每一個仙尊都準備了，在場的人幾乎和一樣，因為他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靈。

給弘盛仙尊準備的是——聽聞弘盛仙尊刀法超絕，曾為阻止魔侵擾人族一道劈山開海……但當真當殿面對仙尊威，說不出那些虛假奉承的話。

其實他們這些備選弟子，還在私下傳遞了奉承各位長老的小抄，只是他們并不知，對于這些活得年頭多的老家伙來說，往往越是簡單赤誠的，越是能讓他們容。

孫武芳笨拙舌臨陣忘詞，自己面紅耳赤心想完蛋了，卻不料弘盛長老笑了笑。

按說修刀之人該是暴烈冷酷，可這弘盛長老面貌雖并不和善，容貌停留在二十上下，卻一笑起來，眼尾生了細紋。

冷慕詩曾經在外胡混見人最多，一見弘盛仙尊這樣，便知他素日定然十分笑，笑之人定是極好的，這孫家小姐，得了個好師尊。

果然弘盛仙尊并不在意孫武芳的笨口拙舌，對著邊弟子點了點頭，那弟子便上前來扶孫武芳：“小師妹你好啊，以后我就是你七師兄了……”

冷慕詩瞧著，其實有些心生羨慕，是注定拜不進宗門的，其實又何嘗不想像正常人一樣，哪怕尋個嚴苛非常的師尊，也愿付出百倍辛苦給宗門爭氣的。

只是偏偏是個什麼話本子里面的惡毒配，在擺劇之前，的路早已經預定好了。

就像多想生在一個哪怕不那麼富貴，只平平凡凡的家里，母親大概也不會這麼早就離世……但這一切都只是無法達的妄想罷了。

孫武芳拜師功后，游子疏又在念名字，可是冷慕詩卻垂下頭，什麼也聽不見，更不想聽了。

低落的緒在這一殿的肅穆莊嚴之下，在滿心期待和已經拜師功的滿心雀躍的人中，顯得那麼微末，無人在意無人察覺。

冷慕詩自嘲一笑，卻不知蕭勉在看著。他一直在看著，見又出了那種失落的表，微微蹙起了眉。

這表和當日在大妖的肩頭，看到自己容貌盡毀時一模一樣。

蕭勉看著食用了駐丹竟也沒有恢復的臉，不由疑不已。

他尋的駐丹是品階很高的，不可能修復不好妖灼傷，除非還有妖氣未除，但自己素日與多番相甚至是親近，也并未察覺妖氣……

蕭勉以為是畏懼自己的容貌會影響長老們的選擇，暗自決定再去為尋幾顆駐丹。

蕭勉卻不知，冷慕詩出這樣的表，還有那日站在大妖上，看到過大妖巨大的瞳孔倒影的自己影子時出的表，都不是因為容貌——那時看到自己被毀的何止是臉？

看到被毀得一塌糊涂的，是走向已定的人生。

冷慕詩很會出悲觀的心，可是的弱，總也會在某些時候，枝發葉，遮天蔽日地生長起來，在親自手砍掉之前，籠罩住。

將頭低下來，不再去看不再去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當中，卻冷不防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等一下，讓先來，我趕時間。”冷慕詩被抓著手臂扯出備選弟子的隊伍，來人力道大得很，冷慕詩踉蹌了一下，驚愕地抬頭看去，就看到了……二長老花掩月？

游子疏被打斷，大殿之上的長老見到花掩月出現，神不一，有兩個甚至坐直，戒備且張地看著。

花掩月拉著冷慕詩到臺階之上，直接并指化刃，割開的手指，朝著五云霧上一放——

五云霧都纏上來，淺淡得要仔細瞪眼才能分辨，并且都懶洋洋的，冷慕詩割開的手指好得極慢。

“我只以為你資質不行，卻沒想到……資質差到這種程度，你不在家種地，你跑仙門來干什麼？”花掩月今天難得穿了繁雜的長老服制，但是現在有點后悔來這一趟。

要不是過些日子要出個門，家里那些東西沒人看著不行，又不好帶著，需要個人看著，才不來選什麼弟子。

勸人修丹道，來世畜生道。

丹道難走至極，花掩月其實是來抓照看妖魔的壯丁的。

只是這壯丁也不好抓，要不怕那些東西，還要心思純凈品行端良，那院子可有一地窖的丹藥。

那天看這小姑娘基本符合，也不咋咋呼呼的，想著隨便教點皮，之后逐出師門下山去，也能混個神醫當當。

誰料這資質……這也太難了！

花掩月松開了冷慕詩，眉頭皺起來，面上后悔得很明顯。

“師妹，”殿中正中間坐著的掌門正平，開口帶著責怪和無奈道，“既然來了，就座等待，待到測試完畢，資質上佳的定然不在數。”

這話明著是斥責，實際上是維護，這話藏的意思太明顯——你先老實地坐會兒，等會你隨便挑。

掌門話音一落，其他的長老臉可就不好了，但是縱使他們憋得慌，也沒人敢出聲得罪花掩月。

且不說是他們唯一的師姐，他們還要指著危機之時，煉制的丹藥救命。

沒人知道就這些看上去一個個威嚴無匹的長老們，小時候誰沒被花掩月摧殘過，年的記憶是深刻在骨子里的，他們一輩子也擺不了這影，除了正平摧殘比較，又占個大師兄的名字上，沒人敢說話。

花掩月看了眼正平，卻皺眉猶豫著搖頭：“就不了，我就是來……”

“師尊在上，弟子一拜！”冷慕詩反應了一會，結合之前花掩月在他們去弟子院時候對的態度和剛才說的那些話，以及今天闖進這大殿之中，拉著隊測驗。

冷慕詩反應過來，這二長老是有意收為徒！

曾經愚昧無知地錯過了一個六長老，這次說什麼也不能再錯過這二長老了！

管他什麼修丹道難若登天，管他什麼一著不慎死魂消！

本來就如浮萍隨波逐流無可依，若是能夠學些本事便好，若是注定要走向惡毒配墜崖而死的路，也不枉抗爭過一遭！

不服啊，不服自己的命運被劇安排，若是服，便也不會黯然不會痛苦了！

冷慕詩反應極其機敏，反應過來之后立刻“噗通”跪地，抱住花掩月的大，手指死死扣在一起，免得后悔跑了。

冷慕詩高聲道：“師尊在上，弟子愿意誓死追隨師尊，畢生侍奉孝敬，秉承師尊的志愿，以丹道濟天下蒼生，為門派嘔心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