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晚宴如預料之中一樣平淡。

大家就算聊天,聊的也都是些不疼不的話題。謝青作為一個跟誰都不認識的人，就算悶頭吃飯也分毫不影響氣氛。

陸誠倒真是在這樣的場合里遊刃有餘，一邊參與各種「不疼不」的話題，一邊還能在謝青杯子空下來的時候及時給添一杯飲品，照顧到桌上的每一個人。

酒足飯飽,大家也就陸續散了。

陸誠作為東道主留到最後,和還沒離開的人客套寒暄,其他人三兩結伴，各自回房間。

用餐的地方在一樓,房間都在二樓往上。這樣一來,等在電梯間的人很多，其中還有很多喝得半醉的男作者。

謝青不著急，由著他們一撥撥先上去。

電梯間逐漸安靜下來,叮地一聲，又一間電梯門打開。

在電梯間盡頭的陶然沒有理,快步走進電梯。

謝青其實也早就看見了,只不過相互不搭話。

但現下，為多等一趟電梯沒有必要,進了電梯也不說話就足夠了。

謝青揚音：「稍等。」

正要按下關門鍵的陶然只好停住。

謝青走進去，陶然睨著：「你什麼時候跟誠書文化簽的約？還有本事。」

為表嫌棄，陶然抱著臂,子略微往旁邊躲著。雖然幅度很小,但配上神也很明顯。

謝青掃一眼：「躲什麼,你得了禽流還是伊波拉？」

陶然貝齒一咬,謝青不做理會，上前要按關電梯。剛按到一半，外面又響起一聲：「等一下！」

手指一錯，按下開門鍵。

幾秒后，拔清雋的男人走了進來。

是一生書。

他也是謝青不太想見的人，但此時此刻，能用他隔開陶然也好。

陶然顯然也是這樣想的。在一生書進來的同時，迅速按下自己要去的三層，然後便自覺地退開兩步，站到了另一邊去，把謝青留在了按鍵面板前。

一生書手按五層。

按一下，沒亮。

再按，還沒亮。

「書大……」陶然開口提醒，因為在和大神對話，聲音激得有點，「行政層要刷房卡。」

「……哦對。」一生書恍然，失聲一笑，「忘了。」接著手去口袋。

但站在面板前的人先他一步從手包中出了卡，在刷卡板上一。

五層的按鈕亮起。

一生書頷了頷首：「謝謝。」

謝青目不斜視地點了下頭。

電梯里的氣氛突然張，隔著一生書，謝青都能到陶然眼裏轟然湧出的敵意。

謝青挑眉，回看過去。

陶然仍舊滿是慍地看著。

謝青想笑，覺得爭強好勝得讓人無語。

講道理，房間又不是安排的。辦住上份證，前臺就給了行政層的房卡。

陶然這敵意來得沒道理。

「叮——」電梯在三層停下。

陶然走出電梯，謝青了一聲：「陶然。」

轉過頭，謝青平心靜氣：「你要是不爽我住行政層，找陸總說去。再找我麻煩，就不會像上次那樣容易翻篇了。」

陶然轉頭瞪視，秀眉鎖起，滿目不忿。

謝青按下關門鍵，怒容很快窄、消失。

一生書在旁邊打量了好幾眼，側過頭：「怎麼了？」

「咳。」一生書短促地咳了聲，輕笑，「謝小姐的脾氣，見。」

方才那種微妙的氛圍他也有所察覺，但陶然到底什麼也沒說，謝青卻毫無顧忌地直接破，真的見。

網文圈說大也不大，大家不管實際關係怎麼樣，見了面總是信奉「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的。

謝青抬抬眼簾，莫名其妙的，一生書被那種若有似無的笑看弄得呼吸微凝。

很快，眼簾又垂下去，隨意地聳一聳肩：「也不見吧。」

網上的直接拉黑，與現實中的破挑明，給人帶來的覺有什麼區別呢？

隔著一道網線就顯得更溫和？

也未必吧。

「叮——」

五層。

謝青先一步走出電梯，頭也沒回，更沒有客氣地搭話道別。

一生書緩了口氣，也往外走。他的房間要往右邊的走廊拐，直走進正前方的通道。

一生書停住，一種古怪的悉令他駐足凝步步遠去的背影。

片刻后，他又搖搖頭。

他沒見過。

.

第二天是忙碌的一天。

上午的幾個小時還好。誠書文化作為一家一直在和作者打道的公司，非常心地把主要日程都安排在了下午，方便熬夜碼字的作者們睡懶覺。

起得早的作者們有些結伴去附近逛了逛，有的在屋子裏聊八卦。中午時陸續回到酒店，一起吃午餐。

午餐之後，大家就很忙了。

下午先是紅毯，紅毯之後便是開會，會後有一場相對正式的晚宴。

所以從一點開始，作者們就在忙著換服化妝。誠書文化為作者們安排了化妝師，也有些人自己請了人來幫忙，從三樓到五樓，每一個房間都忙忙碌碌。

謝青倒清閑不，作為「神人」，不用走紅毯。

不公開介紹才夠神。如果走了紅毯，即便主持詞介紹的是「誠書文化的神人」，覺也不一樣。

陸誠的意思是，就讓大家去猜，讓大家自己推測哪一位是「神人」。

所以只要在三點半之前把自己收拾好就行。

這一天大家都說穿禮服的，謝青接到邀請函時手頭沒有合適的服，只好臨時上淘寶去買。

挑來挑去，挑了一絨面的長旗袍，是淡雅的綠，沒有花紋，不過領口的幾枚盤扣很緻。

這種在這個年齡穿，端莊又不老氣。

鞋是流錦給買的，說是祝賀和誠書文化簽約的禮。

是雙畫風不太日常的尖頭鞋，鞋跟大概8厘米高，略微泛一點淡紫的銀鞋面因為星星點點的磨砂質而顯得璀璨奪目。

因為怕不收，流錦寄來的時候把盒子標籤乃至鞋裏的標都拆了，放話說「你不穿也沒法退，好好穿著吧」。

換好服鞋子，謝青發微信給吳敏，請安排化妝師過來。

化妝師來得很快，進門后熱地跟打招呼。認真地審視了一遍的著裝，就擺弄起了盒子裏的瓶瓶罐罐。

謝青平時不化妝，現在對著鏡子被人擺弄，突然覺得化妝很神奇。

一直覺得自己皮不錯，但在上底的過程中，皮一點點顯瓷娃娃般的細膩效果，和平常看起來天差地別。

然後描眉、上腮紅、上眼影。

因為的裝束淡雅，化妝師給上的妝也不濃艷，最後的釉也選了溫的水紅。

二十齣頭的孩子，青春洋溢。在這個年齡段里，大多平常不化妝的人，化妝后都會驚異於自己原來長得不錯。

謝青也是這樣，全妝化完，對著鏡子木了至三秒。

化妝師對自己的果顯然也很滿意，讚歎說：「不錯不錯，好看！頭髮我給你弄一下，民國劇你看過吧？咱們弄民國劇里常見的那種卷怎麼樣？就發梢卷一個大卷，往裏卷。」

對方都把化這樣了，謝青毫無反對的理由，微笑點頭：「您看著弄，我不懂。」

發梢卷好，化妝師還強迫癥地給找了個寬寬的白布面發箍，發箍中間偏左一點有個白的小蝴蝶結。

謝青對著鏡子左看右看：嗯，這很民國。

下樓的時候，走紅毯的項目正在外面的廣場上進行，工作人員直接把請到一會兒的主會場去等。主會場里椅子一排排列得很整齊，椅背上著名字。

謝青一排排地找，正站在臺前看發言稿的陸誠餘無意中掃過，短暫一愣，抬頭看去。

兩人間隔了十幾米的距離，廳里又因為一會兒要放PPT，線很有些昏暗。

陸誠仔細辨認了好幾秒，依舊不確定自己看錯沒有，猶豫著：「謝青？」

抬頭回，他鬆氣的一笑，指指離舞臺三四米遠的第一排，示意座位在這裏。

謝青遙遙喊了聲「謝謝」，快步走上前，找到著自己的名字的椅子落座。

抬起頭，兩個人的目對上。

朝他微笑，他的心怦然而，想走過去搭一句話，想說一句「真漂亮」。

深呼吸，

他忍住了。

他跟自己說不能著急，這種事不能著急。

穩住，慢慢來。

外面音樂驟停，紅毯結束，作者們陸續場。

出於禮貌，謝青站起，和同坐第一排不得不從面前路過的大神們相互頷首致意。

最中間的陸誠的座位是一個分界線，往左從吳敏開始都是誠書文化的高管，往右是作者們。

謝青和他之間只隔了一個人，

一生書。

一生書也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兩眼，禮貌地出手：「又見面了。」

謝青沒有拒絕和他握手，客氣地笑笑：「書大。」

正迎面朝座位走來的陸誠腳下一滯，很短暫，不到半秒就又如常地繼續向前走去。

然後他停在兩人面前，一生書自然而然地鬆開謝青的手，轉瞬就被陸誠握住。

陸誠微笑：「書大。」接著轉頭告訴吳敏，「你跟謝青換一下座位，我有點事要跟說。」

吳敏點頭說了聲好，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謝青去陸誠左邊的位置坐。

四個人都坐下來，謝青小聲詢問：「什麼事？」

陸誠輕輕咳嗽，直視著前方，理一理西服外套。

而後稍微側首，狀似隨意：「沒什麼事，把你和一生書隔開一點。」

謝青蹙眉：「我不是說了沒關係？」

陸誠笑而不言，正好主持人上臺，周圍都安靜下來，讓這個話題合理地到此為止。

是說過沒關係，但他想把他們隔開，跟那件事也沒關係。

他就是想把他們隔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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