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邪》第25節
住長;看打扮,街頭的混混。
但即使是年輕帥氣的混混,也讓有說話的興致,“弟弟,覺得比我更好看?”
年的臉側過來,叼住一隻煙,手擋住風,百無聊賴地垂下腦袋:“姐姐,借個火。”
人眼裏閃過一興味,從兜裏出一個打火機給他。
肖子烈點了煙,一點火明明滅滅。
火與煙霧背後,他瞇著眼睛看,老漢拉著高挑的郎的手,掌心向上,從兜裏掏了皺的紅鈔票,往手心狠狠一拍,又掏了一百塊,簡直像是在打的手泄憤:“我有錢,看到嗎?我有錢!”
一番窸窣,老漢拉住了人的手,把一拽,兩人拉扯了一會兒,並肩走出巷口。還未走遠,男人的手,已經從腰上不老實地向下,手腳。
“哎,別走啊。”年要走,靠在牆上的人焦急失落,一把拽住年的角,從背後抱住了他,以為他是因為沒錢而臉皮薄,紅輕輕在他耳朵上道,“你想嗎?看緣分,姐姐不收你的錢。”
一遝鈔票,並一個打火機,塞進掌心裏。他推開,扭過臉,目清清明明,輕輕地說,“你長得有點像我師姐。”年毫不留地掙開,“別幹這行了。”
兩個人走得很慢,空無一人的馬路上,落下扭一團又鬆開的影。一抹黑影子,不不慢地跟在後麵。
不一會兒,前麵那老漢扭過頭來。年就斜倚在牆上,一隻手揣著口袋,一隻手煙,毫不避諱地看著他們,眸子在黑暗中,鷹隼一樣的亮。
讓人這麽盯著,二人心裏發。老漢就朝那煞風景的影子吐了口唾沫,罵了句髒話,向前加快腳步。
腳步聲淩,再回頭一看,那豎長的影子還跟著,他們快他也快。
他驟然一停,人拉住他角,不願生事,那老漢卻不願在伴前丟了麵子,拂開的手:“看什麽看,我罵你,聽到沒有?”
“啊”的一聲慘呼,並淩的風聲,人的尖,人影晃,再睜開眼時臉已經被人磕在冰涼的馬路上,吃了一苦砂礫,口劇痛,陣陣氣往上翻。
“你……你怎麽打人?”
高跟鞋的聲音急促地響起,由近及遠。年蹲在旁邊,一手將老漢雙手反剪在背後,一手揪著他的寸頭,聞聲回頭一瞧,原是那打扮暴的人趁機撒跑走在了夜中。
他也隨跑走,隻是含著抹蔫壞的笑問:“劉大富,是你嗎?”
“……”瀝青的馬路,白漆的斑馬線,像打褶的水麵,映著紅彤彤的孤單紅燈。
“是……是我。”劉大富昂了昂頭,又喊起來,“你是誰啊?老馬頭你來的?王八羔子狗娘養的,老子都說了這個月底就還他……”
“嫖不夠,還賭呢?”年笑,“你老婆土才幾個月啊?”
劉大富打了個哆嗦,連掙紮都忘了:“你不是打手,那到底是誰啊?”
“騙來的錢花起來爽快嗎?”
“胡說什麽!我們從來沒騙過錢……”話音未落,又被按下腦袋去。
肖子烈單手展開一張紙,慢悠悠地問:“玉蘭廠到紡織城,夫妻本是同林鳥,你怎麽遊說洪小蓮隻犧牲自己的,教教我?”
“……”劉大富瞪著眼睛,老牛樣著氣,似乎半晌沒能反應過來,頭發又被狠狠人揪起來,頭皮撕裂般地銳痛。
“你們還有個兒子劉吉祥,今年二十三了,人呢?”
劉大富聽到“劉吉祥”三個字,閉著眼睛大喊大起來:“我不知道他在哪,早就斷了聯係啊!”
“胡扯。”
“沒騙你啊!”劉大富鼻子和臉通紅,哭腔都帶上了,“小兔崽子,好吃懶做,就知道問他爸他媽要錢,他媽死了他也不悔改呀!我就知道他個壞玩意,還好當初把錢分了,再不來往,現在他在外頭欠了錢咋還有臉……咋還有臉再來找我啊?”
劉大富認定今天是因為兒子欠債才挨了打,恨得“砰砰”地拿拳頭砸地。
肖子烈冷眼看著,待老漢累得錘不了,死魚一樣趴在地上氣,將他的腦袋揪起來,把那張打印出來李夢夢的彩照拍在他臉上:“認識嗎?”
劉大富打眼一看,照片上穿的漂漂亮亮、濃妝豔抹的一個小孩,打扮得仙一樣,趕移開眼睛。
漲紅了臉一疊聲道:“不認得,不認得。我,我就是嫖,就在巷子裏……我不可能找這種啊。”
肖子烈揪著他的領子喝:“仔細看!”
讓他一吼,劉大富更是抖如篩糠,哆哆嗦嗦看了半天,似乎定下神,慢慢張開,半晌才出了聲:“是——兒媳婦?”
*
天蒙蒙亮時,盛君殊的車開進八裏村。
清河氣候適宜,潤澤的小雨打了村裏新修的大路,兩邊都是土黃的田壟,在遠是一排排新修的三層小樓,刷著白漆。視野極其開闊。
雨刮有一搭沒一搭地去落在擋風玻璃上的雨點,玻璃上約映出盛君殊搭在方向盤上的指節,還有副駕孩掛著耳機線的側臉。
“李夢夢是劉吉祥三年前的朋友。”
“網上論壇認識,李夢夢說自己是高幹子弟,家裏有錢。劉吉祥覺得能釣到條件這麽好的朋友很得意,拿著照片到炫耀,酒局吹牛說他們已經見過麵,親過,睡過覺,板上釘釘。”
盛君殊轉了一下方向盤,拐到了坑坑窪窪的小路上:“劉吉祥人在哪?”
“洪小蓮死了半年,劉吉祥嫌他爹幹涉他用錢,和他爹分掉了家裏的積蓄,一人各五十萬,然後就出走打工,沒再回來過。”
肖子烈的聲音從藍牙耳機另一端傳出,懶洋洋的,有些失真,“師兄,你覺不覺得我們有點寸,老是差一步。”
土路上留下了泥濘翻起的胎印,盛君殊嗯了一聲,車子剎在了路邊。
窗外是一棟三層坡頂小樓。
小樓上著白瓷片,掛著紅福字,福字有些舊,讓雨淋出了道道紅淚。外間小院圍著,院子裏一層土,屋簷下斜靠著雜和大掃帚,院子外還種著高低不齊的黃楊樹。
劉大富家裏在村裏本來算赤貧,一家五口在五十年代的土胚屋。但恰好那時洪小蓮傷了一隻眼睛,拿了二十萬賠款,在那個年代,算是一筆大錢,他們家有了一棟相當麵的房子。
村主任哈著白氣一溜小跑過來,叩了叩車窗:“盛總來了?先到村委會坐坐?”
盛君殊婉拒,忙下了車。
村主任注意到他繞過去給副駕開了車門,不一會兒,一隻手搭過來,慢吞吞地拽出來一個穿著防曬衫和牛仔短的姑娘。
白白的,一雙烏黑眼仁,就像畫片裏的嬰寧一樣。讓牛細雨拂麵,瞇了瞇眼,睫也跟一排扇子似的。
村主任關懷道:“冷吧?咱們這兒比市區低幾度。”
盛君殊了孩肩膀,把外套下來搭在上。衡南也沒什麽表示,偏過頭沉迷於看遠方的田壟,深西裝很快凝了細細的雨霧。
村主任見盛君殊話不多,麵如常地踩在泥地裏,步子穩健,也跟加快了步伐,歎道,“洪小蓮,再沒有比更好的媳婦,沒有比更好的媽。”※思※兔※網※
盛君殊的步子放緩了,黑眸注視著他,極其溫潤的一張臉:“怎麽說?”
“哎,嫁給劉大富,說實在的,是命不好。”
洪小蓮嫁過兩次人。
年輕的時候,雖然算不上漂亮,勝在手腳勤快,賢惠老實,因此第一次嫁人,如願以償地嫁給了村裏一個小學老師。
結婚才三天,刮風下雨,學校庫房塌了,老師巧就在裏麵數筆,讓塌下來的房梁死了。窗戶上的大紅喜字還沒撤下去,門口就掛上了白花。
洪小蓮命不好。如果庫房塌得早一點,還沒嫁人,就不至於落“二手貨”;庫房塌得晚一點,算是寡婦也好再嫁,不至於被人背地說克夫婆娘。
但事就落在頭上了。洪小蓮夜夜哭,哭過了二十八歲,還是沒人敢娶,想自己必須要嫁人,要生孩子,要像別人一樣正常地活著,咬咬牙,嫁給了村裏的懶漢劉大富。
“省上扶貧的人,來過三撥。其他人都扶起來了,獨這個劉大富爛泥扶不上牆。”村支書搖頭,“賭好,人又懶,不是洪小蓮嫁給他,怕沒人嫁給他。結婚以後,家裏大事小事,也都是洪小蓮持。”
洪小蓮像個陀螺一樣忙進忙出,天不亮下地,深夜還要給癱瘓的公公洗腳翻,臉發黃,比旁人老得早,總是一臉苦相。但不抱怨,心裏老記掛著事,來去匆匆。
就算是鄰居想跟閑聊逗趣一會兒,也多半推,一來笨,不太會聊天;二來實在疲倦,有這點時間,寧願窩在炕頭睡一覺。
“偶爾也有忍不了的時候,一吵架,劉大富就喊,‘當初如果不是我娶你,誰敢娶你?我把你娶了,給你個兒子,你還有什麽不知足的’,洪小蓮就不吭聲了,也覺得他說得對,想想當年的事,反而對他更縱容。”
洪小蓮三十歲才有了兒子劉吉祥,生得白白胖胖的,長得像,還笑。
生了孩子以後,才算長舒一口氣,覺得自己的人生圓滿了,在劉家的寂寞也有了寄托,越看這個孩子越,走到哪把孩子抱到哪裏。
“有一回劉吉祥發燒生病了,洪小蓮就跟瘋婆子一樣,披頭散發,大半夜跑出來敲村醫的窗戶;劉吉祥長大點了,要星星不給月亮,他們家裏條件差,但劉吉祥頓頓都是,從來沒穿過別人的舊裳,給他上學,給他課本,買買遊戲機,要啥給他買啥。”
“唉,當媽當這樣,也真是夠可以了。”
院子旁邊有個小店鋪,衡南抬眼掃過窄窄的門頭上麵拿黑筆寫的“殯葬,五金,超市”,忽而停下來,旋對盛君殊說:“我想去逛逛。”
村長見著孩一路默默地聽,都沒吭聲,冷不丁開了腔,調子冷清,忙熱心地停下:“買啥,我給買。”
衡南黑黝黝的眼睛在他麵上停留了片刻,垂下眼利落地搖頭,搖得很孩子氣,頭發跟晃。
盛君殊抬頭掃了一眼店裏,耐心跟村支書解釋:“是沒來過,讓自己進去轉轉。我們在外麵等一會兒。”
村支書哪敢不應,住了腳步,看著衡南走進去。剩下兩個男人,氣氛好像鬆快些,他從兜掏了煙遞給盛君殊,齒笑道:“朋友啊?”
盛君殊平時不大沾煙酒。但見村支書一路說得口幹舌燥,正在不自覺地來回清嗓子,目在他熏得焦黃的手指上一掃,還是接過來,兩人一起點上。
從這殯葬用品、五金、日用百貨三合一的超市小門進去,裏麵別有天。
大屋裏很暗,屋裏全是貨架,貨架上滿當當地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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