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漾頭一天晚上的擔心還真不是多余的, 季書禮在開學的第一天，就被請了家長。

這家長也不是，也不是季行止, 而是章年。

而則是在放學時間去接季書禮的時候, 才知道出了這麼一件事。

章年在接到自家小侄學校老師的電話時, 結結實實驚訝了一番。他帶著季書禮出去玩的時候，總會讓背誦能聯系到家里人的電話，唯恐一不留神走丟了找不到家里人。沒想到, 出去玩的時候沒有用上的電話，現在學校一出事，老師要讓請家長的時候，這小姑娘大大方方地就在老師的辦公室里, 背了自家小舅舅辦公室的電話, 打到了他辦公室里來。

也是這段時間章年都在部隊里，不然這電話打了也白打。

章年接到電話后，立馬就趕到了季書禮的學校。

一路上，章年都有些張。

說實話, 不論是他，還是章漾小時候，都沒有過被請家長的機會。

而現在他接到季書禮班主任的電話，章年心里頓時七上八下。班主任沒有在電話里說得太清楚, 就只是道季書禮小朋友跟別的小朋友爭執打架，現在需要家長過去一趟。

章年狠狠地蹙了蹙眉頭，自家姑娘當然怎麼看都怎麼覺得聽話乖巧懂事，章年篤定了肯定是有人欺負了季書禮, 作為害者的家長, 他才被請去了學校。

那小侄有沒有傷？被欺負什麼樣兒了？這些問題在路上一直盤桓在章年的腦海里, 讓他擔憂不已。

車開到了校門口時，章年幾乎是直接從吉普車上跳了下去，一路放著小跑，去了一年級班主任的辦公室。

他是幾個被通知來學校的家長里來得最快的那一個，章年一進辦公室，目就準確地落在了扎著丸子頭，穿著一運裝的小侄上。

“小舅舅！”季書禮在看見章年的影時，開心地沖著他招了招手。

章年大步走到跟前，甚至都還沒有來得及跟老師打招呼，那只大手就已經先落在了季書禮還帶著點嬰兒的側臉上，作溫，語氣卻是不由自主帶著幾分張：“有沒有傷？”

季書禮搖搖頭，一本正經，但臉上似乎又出來幾分自豪一般開口：“我怎麼可能傷呢？”

辦公室里聽見這一對舅甥對話的班主任差點直接沉默。

“那個，書禮的小舅舅。”班主任老師這時候找到機會開口。

當得到消息趕去班上時，三個小孩已經“分出勝負”。開學第一天就在教室里打架鬧事，這可不是一般的事，必須請家長好好談談。當帶著三個小孩來辦公室時，說了這回要請家長，其中兩個都“哇”的一聲哭了，而就只有面前這個看起來最文靜也最可的小姑娘，冷靜地報了家里人的電話。當章年進來時，還在心里慨了一句小姑娘的家長長得真俊，難怪季書禮也這麼可。結果等季書禮開口時，才知道這是人家的小舅舅。不過現在班主任也管不了對方究竟是舅舅還是爸爸，只要是家長，這事兒就好辦。

“傷的人不是書禮，是的同學。”班主任開口說。

章年在聽見季書禮說自己沒有傷時，頓時松了一口氣。不過在聽見班主任說自家小侄打了班上的同學時，他又皺起了眉頭。

章年知道自己姐夫是在教小侄防，他當然覺得這是好事。上有點功夫，才不至于被人欺負，有還手的能力。但是章年也不是沒有底線地寵著小丫頭，比如，尋釁滋事這種行為，放在他們家，不論是誰干出來的，哪怕是他親姐姐，肯定都是要被家里人好好教訓的。

所以章年不太相信是季書禮主手跟人打架。

想到這里，章年回頭看

了一眼下還高高昂起來的小姑娘，那張小臉蛋上，就差沒直接把“我沒錯”三個字寫在臉上。

不過現在章年也看了一眼站在墻角，還在哭哭啼啼的另外兩人，是一個小男孩和一個小孩。小孩看起來還算比較正常，只是頭發了，小辮子被人扯散了。但是那小男孩，看起來就有些……磕磣了。

>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按在了地上打了一頓，原本干凈的服這時候看起來灰撲撲的，一頭短發現在被人抓了窩造型，更要命的是臉上還有個印，也不知道是掌還是拳頭，看起來倒是有幾分像是他家小祖宗的杰作。

在這瞬間，章年已經腦補出來了一場大戲。

難道是兩爭一男？這聽起來不像是他家侄能做出來的事啊！

章年沒有問老師是怎麼回事，他轉頭正準備問問季書禮到底是什麼況，忽然這一瞬間，那個小辮子都散開的小姑娘一下就沖到了季書禮跟前站著，還張開雙臂，擋在了季書禮面前，一臉張又忐忑地看著章年。

章年：“？”

當在季書禮面前的小姑娘虞周月，剛才可是看著季書禮的小舅舅進門，后者臉看起來可糟糕了，看一眼都覺得有點害怕。但現在也必須勇敢起來，要保護自己的朋友！

“叔，叔叔……”可是一開口，虞周月還是沒忍住結了，那小音聽起來可憐的，可還是著頭皮，努力堅持著把剩余的話說完了，“季書禮，季書禮是保護我，才，才跟別人打架的，這不是的錯！你不要罵……”小姑娘說到最后一句時，心里一橫，也不管此刻面前的大人給自己帶來了多大的迫，嘰里呱啦就將自己心里最想說的話講了出來。

章年這一次是真愣住了。

他即便是在心里否定了自家小侄不可能無緣無故欺負同學，但是現在這種況也是他沒想到的。

為了保護別的孩子，就跟男孩子干架？

這可真是。

太給他們老章家長臉了！

章年看著面前的兩個小孩，季書禮就不用說了，從他被過來進了辦公室到現在，臉上都是一副“我沒錯”的小表，而擋在季書禮面前的小姑娘，眼神張得不行，似乎生怕他要教訓季書禮一般。

章年就笑了。

虞周月其實膽子很小，像是現在這樣憑著一沖站在季書禮跟前，都已經花費了所有的勇氣。所以，在這瞬間，看見面前那個好像很嚴肅的叔叔笑了后，地朝著后的季書禮看了眼，似乎在含蓄告訴對方，可以放心了。

季書禮自然理解到了前面的新同學傳遞過來的意思，想，自己一直很放心呀，這不是老師讓家長的時候，都那麼主報了自家小舅舅辦公室的電話嗎？從一開始就知道，知道是家小舅舅過來，肯定就會沒事。

想到這里，季書禮主上前了一小步，在新同學的肩頭拍了拍。

這作，還是從自家姥爺上學來的。在大院的時候，姥爺就喜歡這麼拍著小舅舅的肩膀。

章年這時候低咳一聲，將兩個小姑娘的“互相安”打斷，然后看著季書禮，問：“你說說是什麼況？”

季書禮站了出來，一板一眼道：“今天下課的時候，鄭凌扯我同桌小辮兒，把我同桌都急哭了，我讓他別扯，結果他還來手扯我頭發。”

季書禮小姑娘平日里要跟著自家親爹練武，就覺得長頭發礙事兒，每次都扎著丸子頭。

可能是傳了章漾，季書禮不喜歡別人自己的頭發。

所以那個在墻角還在哭的鄭凌的小男孩，剛對著季書禮手時，就被季書禮“啪”的一掌，打在了手背上。

可

男孩子覺得這就是同學在跟自己鬧著玩，見不到季書禮的丸子頭，就更想去。

奈何季書禮小同學跟一般的小孩不太一樣，在看見鄭凌又對著自己手腳時，想都沒有想，就把人給按在地上揍了一頓。

“……誰讓他手那麼欠呢！”哪怕這時候季書禮小朋友是在辦公室里，還被了家長，但說起話來時，特別中氣十足，一點都讓人聽不出來有心虛這種分，“這不就是等著挨打嗎？”季書禮小朋友說這話的時候，還了自己小脯。

雖然沒有紅領巾，但這不妨礙覺得自己此刻的形象可輝。

早就了解了實的班主任：“……”

第一次聽見事經過的章年：“……”

奈何班主任和章年兩人的復雜的緒，季書禮是半點也沒能領會到，在說完事的經過后，又將目投向了這時候已經止住了哭聲的小男生，癟了癟，“我也不知道他這麼弱，打不過就要哭。”說完后，還嘆氣。

季書禮小同學不明白，每次跟自家親爹對打的時候，自己輸的時候很多，可也沒哭啊。

外面的小男生都這麼弱的嗎？不就哭，這也太可怕了吧？

原本都已經止住了哭聲的鄭凌，此刻聽到了季書禮的慨，忽然心頭一酸，又想哭了。

章年現在是想笑又覺得不能笑，雖然不是自家孩子先手，但季書禮贏了啊！這種時候，弱勢的一方，就很容易站在高。

想了想，章年道：“現在你知道別人這麼弱小，那以后可不能欺負人。”

章年跟季行止想的一樣，有自保的能力是好事，但不能仗著自己有點拳頭上的本事，就去欺負人。

季書禮小朋友聽見這話時，抱著自己的小胳膊，一副“你簡直太小瞧我”的模樣，說：“我可不會欺負人，爸爸說了，這是正當防衛。”

就在季書禮剛說完這話時，辦公室的門口又來了兩位家長。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穿著套裝，看起來干練極了的，進門口，在看見角落里的鄭凌時，那濃的眉頭一挑，不等班主任說話，就已經先一頓輸出——

“鄭凌！你又給我惹事！”

后來進來的一位家長是虞周月的母親，后者穿著碎花的長，走進來看見自家兒時，微微皺了皺眉，然后就先跟班主任通上了，先問了問眼前是什麼況。

班主任又解釋了一番，然后看著辦公室里的幾位家長，其實都已經做好了今天做和事佬的準備，但沒想到，今天就沒有的“用武之地”。

鄭凌的母親在聽完了老師的敘述后，立馬揪著自家兒子的耳朵，走到了章年和季書禮跟前，主道歉：“真是對不起這位小同學。”說了這話后，這位穿著套裝的年輕士話鋒一轉，對著自家兒子就分外嚴肅，“鄭凌，你這熊樣也還好意思哭？欺負了人還不給人道歉？”

在教室里皮得跟猴一樣的小男孩，這瞬間變得老老實實，就是說話的時候聲音還有帶著哭腔，雖然心里不解，但還是在母親的鎮下，哭兮兮地看著季書禮，低頭道歉：“對不起。”

說完后，他忍不住看著自己親媽，可憐極了問：“可是我也被打了，為什麼不給我道歉？”

套裝士一臉冷漠：“被一個跟你一樣大的小姑娘揍了，你也好意思講出來啊？”

還在哭兮兮的男孩：“……哇！”忽然一下，哭得更大聲了。這一刻，作為男孩子的自尊心，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

他一邊哭一邊淚眼蒙眬地看著此刻好奇盯著自己的季書禮，握著小拳頭，“你，你等著，總有一天，我能比你強！”

季書禮小朋友睜大了眼睛，像是認真

思考了一番，然后嚴肅開口：“有點難。”

整個辦公室的大人們：“……”

聽見這話的鄭凌忽然覺得更想哭了，這簡直就是明晃晃的鄙視人啊！

隨后，套裝士又著鄭凌給虞周月道歉。

畢竟是自家孩子手欠，套裝士看著面前兩個水靈靈的小姑娘，一本正經說：“今天的事是鄭凌錯了，回家后，阿姨會教育他的。如果以后這小子還這麼手欠，還揍他，沒關系，多揍幾次，他就老實了。”

季書禮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面前阿姨在講這話的時候，還很鼓勵看了自己兩眼。

當然不知道鄭凌從小就在外面闖了不禍，在家三天兩頭被竹炒。對于一個在家從來沒有挨過打的季書禮而言，這簡直太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