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多第2章

第2章

“晏氏,這是哪家姑娘?看著倒是面生。”

在姜嬈看著來人思緒恍惚、回想起昨夜夢境時,姜老夫人掀起眼皮子打量這子一眼,最近幾日家里客人多,別看上了年紀,可也不至于認不出外人,這個剛進門的子是從未見過的。

晏氏,便是姜嬈的母親,侯府的侯夫人,姜府大房的當家主母。

聽聞姜老夫人這一番問話,晏氏引著緋紅子走近,“綰綰,這是祖母。”

子神怯怯,有些拘束,雖勉強大著膽子喚了一聲“祖母”,可聲音又細又糯,不仔細聽還真聽不清。

接著晏氏剛剛止著的淚珠又一次落下,顧不得講究侯夫人的儀態,哭的不能自已。

看著晏氏以及跟在一旁的子,姜侯爺又是一聲長長嘆息。

姜老夫人臉一變,拿著手頭的鳩杖朝著姜侯爺上揮去,孱弱的子利落起來,“你是不是做出對不起大兒媳的事了?幾個月不見,長能耐了!”

“母親,您誤會了。”姜侯爺趕忙出聲解釋。

晏氏也慌忙抹去眼淚,上前攔著姜老夫人的作,“母親,您別怒,此事說來話長,不管待會兒道出什麼事,您可千萬要靜心靜氣。”

姜老夫人狐疑的看一眼,“到底出了何事,你們一個兩個的板著臉。”

姜侯爺眼神復雜的看了一眼姜嬈,里面有太多的容,最后統統化為一聲嘆息,整個人好像被走所有的氣力,無力沖擺手,“嬈兒,你過來,為父有事告訴你。”

姜嬈白皙的指肚攥著繡帕,不知為何,又想起昨夜的那個夢境,沒來由的心頭涌現陣陣迫,有種預,接下來有事要發生。

距離姜侯爺不過短短幾步路,姜嬈走得尤為艱辛,每一步好像踩在的氈毯上,給人虛浮之,云里霧里,不著頭腦,不知等待的到底是何事可以清晰的聽見自己的心跳如鑼。

與此同時,右側坐立的姜婳,邊幸災樂禍的笑意愈發顯,二房的人早已提前得知事真相,這個驕矜、總是吸引所有人目的大堂姐,等待的便是從云層墜落,如雨打浮萍。

姜嬈不著痕跡的呼出幾口氣,俗話說夢都是反的,不會這麼倒霉催的見戲文中的事吧。

人就是人,即便心慌如麻,面上未顯什麼,不疾不徐、不急不躁,擺和發鬢上的步搖微微搖曳,滴,賞心悅目。

“父親,母親。”姜嬈走近二人,屏氣凝神,婉出聲。

“這個丫頭名喚綰,以后就是你的妹妹。”

耳畔傳來姜侯爺這句話,姜嬈猛然子一滯,宛若從云層跌落,沉沉下墜。

姜侯爺無力的一句話,在姜嬈聽來,如重千鈞。

一切都和昨夜的夢境合起來,當真是造化弄人,話本子中真假千金的事遇上。

來的太突然,即便有了昨夜那個荒唐的夢境,姜嬈還是不愿相信。

盈盈的眸子瞪圓,姜嬈直直的看著姜侯爺,“父親此話是何意?”

即便夢境中事的走向已信了七八分,可心中仍殘存著一些念想,想親自聽到姜侯爺的答復。

本已漸歇的雨勢突然急起來,嘩嘩作響,淅淅瀝瀝。

姜侯爺迎上的目,下一瞬又移到旁,眼神空,艱難的開口,“綰綰才是真正的侯府大小姐。”

此話一出,晏氏又開始拿著帕子抹眼淚,在座之人除了神訝異的姜老夫人,姜府二房、三房之人并無太過驚訝。

姜嬈長而濃的睫,碧眸直直看著姜侯爺,整個人愣在那里,手中攥著的帕子越來越,腦海中空白一片。

呢喃出聲,“父親……”并不愿相信這一切事是真實發生的。

哪怕是昨夜陣陣驚雷,也不曾抵過這輕飄飄的一句話。

從父親口中聽到這句話,應當謝自己提前做夢預知此事,讓得以極力克制自己,未曾當場出丑。

在姜府盡寵過了十五年,卻在及笄后的第二日被告知不是侯府的大小姐,除了子不太康健的祖母,姜府其他人早已知曉,獨一人被蒙在鼓里。

“荒唐,此話不能隨意出口,若這個姑娘才是侯府大小姐,那嬈兒又是何份?咱們侯府養十五年的大小姐,還能有假?”姜老夫人拄著鳩杖喝出聲,面上神凝重,一派威嚴氣勢。

姜侯爺不知今日已嘆息多次,以往總是銳利的眸此刻摻雜太多說不清的,又是常常一聲嘆息,遂將往事盡數道出。

晏氏當年生產時,祁宣帝還只是個皇子,姜夔也還不是南候。

有幾位皇子野心奪嫡,勾心斗角,外敵亦來勢洶洶。

姜夔武藝高超,在大祁與外敵的一場戰爭中勇武殺敵,最重要的是,保衛了當時還只是皇子的祁宣帝安危,盡顯風采,自

此展頭角,深得恩寵。

不巧的是,在撤退途中,晏氏發,姜夔事務繁忙,一個大老爺們也幫不上忙,獨留一人,急急忙忙被送去附近的農家待產。

與此同時,隊伍之中還有一個懷胎八月的婦人,即季娘子,因驚而提前發

晏氏哽咽道:“我與季娘子同一屋,產下孩子后我們二人便昏迷過去,待我再次醒來時,孩子已在我的旁。不曾想,就是那段時間出了差錯。”

姜侯爺接過話,“匆忙之中兩個嬰兒被混淆,季大哥還有兒子都未發現此事。季大哥在那次戰役中了重傷,季嫂子產后子虛弱,多日未醒來,隨行的將士護送他們二人回了嶺南老家。聽綰綰說,待季嫂子子好轉,發現孩子抱錯后,趕忙托人與兒子聯系。”

“可山高水遠,那時兒子已不在開封,季大哥他們沒有兒子的音信。季大哥和季嫂子二人子不朗,去不了遠,這些年他們二人一直未放棄,托人打聽。直到數月前,通過舊時的部下聯系上兒子,將事一一告知。”

姜侯爺對著姜老夫人道:“也正是因此,兒子才誤了母親的壽辰,快馬加鞭,特意去嶺南走了一遭,將事打探清楚。”

姜老夫人瞪大了眼睛,額間的皺紋直直繃一條線,渾氣力攥著鳩杖,遲遲未吭聲,眼神復雜的看了一眼姜嬈,又打量一眼如今從季綰改名為姜綰的子。

活了這麼大歲數,饒是閱歷富,此刻也不得不嘆一句荒唐,這樣的事以往六十年的生涯里見所未見。

當真是一件荒唐事,這種事只發生在戲文之中,如今竟然出現在他們侯府之中,說出去怕是沒人敢相信。

錯,侯府的大小姐是假的,真正的千金在外流落十五年,這種事擱哪家都不可能一下子接

晏氏拿出一塊上好的白玉玉佩,“當日誕下孩子后,兒媳在昏睡之前,強撐著子將姜家祖傳的玉佩放在襁褓里面,祈求孩兒安康無恙。凱旋而歸,一路上舟車勞頓,大半都是由隨行的婆子照顧孩兒,在開封賞之后,又馬不停蹄的來到南城。徹底安頓下來后,兒媳才養好子,親自照顧孩子。我只當是玉佩在趕路中丟失,并未做他想。直到再次看到這個玉佩,這才明白事的來龍去脈。”

這玉佩,是姜家祖傳玉佩,代代傳承,做不得假,到此刻事已然很清晰,姜侯爺領回來的子,是真正的侯府大小姐。

姜嬈立在一旁,眼睛半闔,嚨又干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自姜侯爺打頭講述時,姜嬈拿著帕子的玉手撐在一旁的紫檀木案桌一角,才勉強穩住自己的子。

染著丹蔻的指甲用力的手心滲,眸子半闔,沒人看清的神,震驚、難以置信、難過與憂傷悉數襲來,原來才是鳩占鵲巢的那一位。

“季家夫妻怎麼看待此事?”

姜侯爺對著姜老夫人回道:“季大哥和季嫂子數月前不幸病故,當年生產時驚,胎兒早產,自打生下頭一個孩子,季嫂子子一直不太好,此后也未再有孕,嶺南那邊也沒有多季家的親戚。兒子此次去到嶺南,已妥善理季大哥與季嫂子的后事。”

姜老夫人吁出長長一聲嘆息,唏噓不已,生命太過無常,“季家夫妻倆也是好的,若不是當時季大郎損了子,如今應也有功勛在。這件事錯不在他們夫妻二人,當時場面太過混,誰都未能料到會有這樣匪夷的事發生。”

姜侯爺點頭,“當年季大哥多次護兒子周全,如今雖出了這一遭事,但兒子了解季大哥和季嫂子的為人,也去嶺南那邊打探過消息,綰綰在季家雖吃喝用度比不上侯府,卻也是盡疼長大,季大哥夫婦只有綰綰這一個孩子,一切以為主,費心疼綰綰,并未因不是親生兒而心生隔閡、懈與管教。”

理好一切事宜,兒子趕忙帶著綰綰歸家,于今日凌晨踏雨而歸。方才夫人帶著綰綰更洗漱,這才來遲了些。”

姜老夫人一錘定音,“既然事說清楚了,何須分那麼清楚。季大郎有恩與咱們侯府,綰綰認祖歸宗,是咱們侯府正兒八經的小姐,嬈兒養在膝下十五年,也是侯府的大小姐,季家夫妻不在了,姜府永遠都是嬈兒的家。”

姜老夫人此番表態存著私心,如今知曉真相,心的驚訝不是數,可與姜嬈十五年的祖孫誼不是假的,即便沒有緣關系,之間的親著實濃厚,手心手背都是

當然其中不乏為了維護侯府的名聲,姜嬈親生父母已不在世,生前更是數次在戰場上相助自己長子,侯府不可能狠心拋棄姜嬈,棄不管不顧。

“兒子也是這麼想的。”

姜侯爺一手拉起姜嬈,另一手拉著面、神態張的姜綰,將兩人的手放在一起,面帶溫道:“你們兩個都是為父的兒,無需因世傷懷嘆息。綰綰這麼多年委屈了,如今回到家里,為父和你的母親會加倍疼惜你。”

他的眼神接著移向姜嬈,“侯府也是嬈兒的家,往事不必再提,咱們父二人不分彼此。一下子有了兩個兒,為父開心的。”

即便聽到這句話,姜嬈一直僵子也未曾放松,揮走萬千思緒,斂去復雜眸揚起,淺淺一笑,盡力掩飾眸中閃爍的淚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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