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二弟，你怎麼在這兒？”日灑在假山后長玉立的郎君上，宛若玉石散發著瑩潤輝。

郎君循著聲音轉，“一時迷了路。”

侯府的丫鬟領他回到院子中，然走了一半路程，那丫頭匆匆被人走，他并不悉姜府，也是第一次來此做客，不知不覺間到假山后面。

當然也聽到了侯府幾位小姐的口舌之爭，然他乃外男，未免尷尬，便躲在假山后未曾現。

“走吧，母親在等你呢，自打你來到南城，便沒了蹤影，姜府老太太生辰你也未趕上。母親念了你好多天，終于見到你人影了。”

來人便是這幾日在姜府做客的表親，晏家大郎晏池，姜嬈母親晏氏的侄子。

“二弟，你這幾日可謂風頭正盛，在開封時便引來無數子追捧，如今來了南城，盛名也跟著傳到這里，許多人整日圍在姜府外，只求見晏二郎一面。”晏大郎笑著打趣。

“母親如何？可還適應？”錦男子便是晏家二郎，晏安，他未曾搭理晏大郎那番話，重新換了個話題。

“南城距離開封不遠，風俗吃食也無差距，母親自是一一適應。”

晏二郎點頭，“那便好，去見母親吧！”

日耀眼，在地面上留下他修長影。

兩位郎君，晏大郎沉穩儒雅，已是有的俊朗，然一旁的晏二郎風姿更甚，比他高出一頭，俊如松，又如高山流水，清雋中又顯風流。

兩人時或談幾句，影漸漸消失在曲徑深。

雨后初夏，夜風清爽，夜幕中漫天星辰閃爍，柳梢頭一彎月牙高掛。

姜嬈一襲白輕羅，倚靠在軒窗旁，風拂青，袂飄飄，麗人之姿。

只不過佳人眉梢染上一抹愁，久久不語。

這一天發生的事，給帶來的打擊，不可謂不嚴重。

姜侯爺和晏氏還未找談心，許是不知該如何面對，養數年，在上傾注無數心，如今才知心錯付。混淆侯府千金一事，姜家大房無一人心中好。

姜嬈亦是，心頭沉悶無比，然除了對丫頭訴說幾句，偌大侯府竟無人可與之心，姜侯爺、晏氏和姜老夫人等人，只讓放寬心，一切與以往一樣，還是侯府的小姐。

姜家大房無兒郎，姜嬈也不好去找二房、三房的堂妹和堂兄弟說太多心里話。

“怕是還沒開口，旁人只會道：再怎麼樣，大姐姐都是侯府的大小姐，你才是實實在在占了便宜的那個人。”

是了，姜嬈自知，自己在此事中收益頗多，若不然如今不過是嶺南一鄉下子，若再傷春悲秋，未免顯得矯。

然一日之得知自己不是侯府的大小姐，不知該如何自，又得知親生父母已離世，可笑這十五年里，不曾見過親生父母一面，世事無常，當真是造化弄人。

“小姐，夜深了，您歇息吧！”游玉將軒窗闔上，留了一條小，方便夜風進。

姜嬈長長吐出一口氣，“風朗氣清，月正好，游玉陪著我出去走一走吧！”

月如水，灑向每一，明亮的雁魚燈散發著輝煌。

游玉打開話匣子，“小姐，晏家二郎今個來到侯府了，都道晏二郎學識淵博，氣質出塵，每次出行無數子擲果盈車，也不知是否真如傳說中的一樣？”

“外人還道你家小姐我閨英閨秀，蕙質蘭心，每日手不釋書，可我是這樣的人嗎？傳言而已，估著晏二郎比常人好看一些，然一傳十十傳百，過分夸大其風姿。”

雖還未見到赫赫有名的晏二郎，然晏家其他幾位郎君已有一面之緣，確比常人俊朗，但在姜嬈看來，也僅僅如此。

姜嬈悅耳的聲音落下，倏忽間看到三尺外竹林有一人影，竹林墨翠，吸收如水月輝，讓人看不真切。

“何人在哪里？”姜嬈穩住心神，朱輕啟。

錦男子踏著月朝姜嬈走近，玉冠束發，形直，如松如竹，月華拂，整個人如仙謫般邈邈出塵。

雖看不清他眉眼廓，卻也很輕易的讓人知曉，此人定是極俊的郎君。

兩人距離越來越近，郎君出聲，如脆玉落地，“多有打擾，嬈表妹見諒。”

隨著郎君走近，雁魚燈還有柳梢頭的銀輝，齊齊映在他周。

姜嬈方看清其容，姿頎長，廓深邃，鬢若刀裁，鼻若懸梁，最出眾的便是那一雙多桃花眼，墨深沉，月輝盡數灑其中。

繞是見過不俊郎君的姜嬈，此刻也不由得看呆，眸中盡是驚艷。

“這個郎君好俊！”心中只這一個念頭。

一旁的游玉不著痕跡的拉袖幾下，姜嬈方回神，角揚起好看的弧度，“郎君客氣了，未曾有所打擾。”

頓了頓，接著道：“不知郎君是哪位？這幾日侯府多有來客，郎君倒是有些眼生。”

郎君走近，垂眼看著姜嬈如花，面上掛著玩味的笑意，“鄙人不才，正是那只不過比常人好看一些的晏二郎。”

姜嬈笑意直直凝在臉上，羽般的睫翹，兩腮泛起淡淡紅暈，再一次證明，果然不能在背后說人閑話。

姜嬈歉意一笑，剛想開口找補幾句。

宴二郎沒給這個機會，微

微頜首，薄吐出幾個字，“晏某告辭。”

姜嬈看著踏月而歸的郎君，天地間其他東西變得黯淡失，獨俊的宴二郎進眸中。

要收回方才那句話，這哪是只比常人好看一些，這麼出眾的郎君，誰都不如他俊朗。

“小姐，咱們還繼續走下去嗎？”游玉出聲，打斷姜嬈思緒。

姜嬈眸揚起，看著晶瑩的星辰，夜如洗，微風吹走心頭郁意。

“回去歇息吧。”姜嬈語氣輕快起來，郎君多俊，讓也忘記了心中愁悶。

姜府最近喜事頗多，前幾日姜老夫人壽辰，接著是姜嬈及笄宴，如今姜綰回到侯府，開宗將名字上了族譜后，姜侯爺決定辦一場宴席公開此事，給姜綰正名。

姜侯爺請來了南城世家貴族，簡潔明了道清事過程，告知姜綰份，更是當眾公布，姜嬈與姜綰都是他兒，不分彼此。

來客有好奇有驚訝，然未表出來，紛紛對姜侯爺與晏氏道賀，恭賀二人又得一，姝雙，令人艷羨。

席間姜嬈陪同著晏氏與姜綰，招呼賓客。

“嬈兒，你與南城貴好，你帶綰綰去打個照面。”晏氏喚來姜嬈，代一番。

子的名聲清譽才，自然要通過其他貴傳揚出去，姜綰回到侯府只是第一步，勢必要融到南城貴群之中，這才是真正的被他人認可。

姜嬈知晏氏意圖，“母親去吧，綰綰給兒即可，母親不必擔憂。”

帶著姜綰去到貴宴席，姜嬈是侯府小姐，這些士族貴自是以為貴，加之姜嬈人心善，不管他人心底做何想，面子上總是過得去。

諸位世家對姜綰的態度亦很友善，挑不出什麼差錯。

然有一點，“妹妹想必以前了不苦吧！”、“嶺南荒蕪，聽說那里多窮困，妹妹以前的日子定是不好過”、“妹妹苦了，如今苦盡甘來，以后就是福的日子”……

姜綰角了，想說的話語終究還是未說出來。

自打回到侯府，大家見到的第一句話便是苦了，可在看來，在季家的日子是最快活的時。

雖吃穿用度比不上致，可季家夫妻將一腔溫盡數傾注在一人上，他們舍不得穿細綿衫，省下來的錢都用在了姜綰上，給買漂亮的頭花，綿的。

所有人以為苦、有委屈，可姜綰只想告訴旁人，并非如此，之前的十五年，過的很幸福。

然面對這麼多世家，姜綰心頭涌現出陣陣張和不自在，大姐姐神自若，貴氣盡顯，在一眾世家中最為出眾。

與這些人格格不，坐立難安，只想逃離，這些世家如銅鏡一樣，再一次令姜綰認識到自與們的差距。

看著其他子青蔥玉指，再看著自己糙有些黝黑的手指，姜綰悄悄將雙手掩蓋在袖中。

的目不控制的看著一旁的姜嬈，大姐姐可真好看啊，自己若是有三分風姿和氣韻，該有多好？

姜綰自以為掩飾的很好，然神態作，一一落姜嬈眸中。

“姐姐，我想回到母親邊。”姜綰輕輕開口，面哀求，實在不愿待在這里，世家的談一句也聽不懂。

姜嬈直直看著，“你怕什麼？侯府是你的家，其他小姐自是要捧著你，即便儀態一時半會兒不如他人，然這有什麼可怕的！綰綰，你要記著，你是侯府的小姐！”

姜綰眸中滾出淚珠，咬著出聲，“姐姐，你便讓我回去吧！”

姜嬈嘆口氣，“姐姐與你一道回去！”

“這是怎麼了？方才還好好的，怎麼一會兒的功夫便紅了眼眶，是不是誰欺負綰綰了？”晏氏看到姜綰紅著的眼眶，面心疼，趕忙拿帕子為去淚痕，張的沖著姜嬈發問。

姜嬈一滯，斂去眸中復雜，“母親放寬心，沒有人欺負綰妹妹。”

以往母親的眼中，只有自己一人。自打姜綰回府，母親盡力彌補這些年對的虧欠，眼中心中，慢慢的只有姜綰一人。

姜嬈如同從云層跌落，滿是難過，怎會不難過，可又有什麼資格難過？

收斂神，姜嬈說起正事，“母親，綰綰初來侯府，貴的禮儀和詩書都要掌握，打明個起讓嬤嬤來教習妹妹儀態，同時請夫子來府上教讀書。”

晏氏點點頭，“這幾日忙的焦頭爛額，倒是疏忽了此事，就按嬈兒你說的辦。”

“對了，還有一事。”晏氏言又止，遲遲未有下文。

“母親，還有何事？”姜嬈抬眸。

“嬈兒你院子的繡娘技藝湛，我昨日將們撥到綰綰的院子里去了，你也知道，好看的裝扮對兒家多麼重要，綰綰在容上不如你，就更加需要這些外來修飾，你是長姐，要多照顧妹妹一些。”

姜嬈羽長睫，眸半闔，“兒知道了。”

晏氏又想起一事，代道：“你二表哥來到侯府，你們還沒有打過照面，明日咱們一家人在一起聚一聚，讓府上的廚子多備些開封那邊的吃食。”

“二郎學識淵博，君子端方，年名開封。”晏氏好聽的話一籮筐，夸起自己這個侄子與有榮焉。

姜嬈腦海中閃過玉人之姿的晏二郎，郎君頗俊。

然與晏二郎已在竹林會過面，氣氛委實有些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