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枝頭海棠花爛漫，香霧空蒙，月照亭。

四角亭中的郎君，閑手琴，琴音繞梁。

好聽的琴聲宛若高山流水，流淌進姜嬈的耳畔心頭，眸似星，看著面前彈琴的郎君。

這樣的二表哥當真俊人。

許是有姜侯爺這樣不拘小節、廝殺沙場的父親，姜嬈并不如同其他貴一樣善琴曲、善詩書，學了個皮，并不十分通，平時喜歡跟著姜侯爺一道練武，喜歡去山里打獵，喜歡登山眺遠。

可今夜耳畔余音裊裊，郎君眉目清雋，月華灑在其上熠熠生輝，姜嬈的心跳的有些快，也移不開眼。

這樣的晏二郎，清冷出塵，風流綽約，誰不喜歡呢？

“嬈表妹可是看迷了？”琴音漸歇，晏安如清玉的聲音響起，角噙笑，玩味的看著海棠樹旁的姜嬈。

“哪有，我在看天上的明月呢。”姜嬈濃長的睫翹，宛若致的小扇子，因被晏安穿而兩頰微微泛，所幸月遮掩，看不清晰。

才不會承認，剛才確實有那麼一點點看的迷了。

晏安輕笑一聲，語氣慵懶，拉長了調子，打趣的看著姜嬈，“在哪都可以看見明月，然表妹獨獨看著表哥這，差一點讓表哥誤會了。難不是這的明月更明亮清晰？”

姜嬈咬，這人可真壞啊，偏偏要穿！

纖腰微步，走進亭中，笑的看著晏安，一副深的做派，“表哥這麼好看，又不是不能被別人看，表妹多看你幾眼，又如何？”

沒有料想到姜嬈這麼爽快的承認，晏安一噎，嬈表妹這話好生沒道理，偏說的如此理直氣壯，讓人難以反駁。

“不如何，嬈表妹喜歡表哥這幅容囊，是表哥的榮幸。”晏安坐姿慵懶，眉峰高挑，含笑回了一句。

姜嬈微微瞪了他一眼，不甘示弱，“晏府這樣大，表哥可以彈琴的地方這樣多，然表哥獨獨在我院子外這海棠林彈樂，莫不是表哥有什麼莫名的心思？”

晏安桃花眼染上一層笑意，長玉立，修長的手指指向不遠的院子，促狹的看著郎，“表妹好生霸道，這海棠林也在我的院子旁，如何就是表妹一個人的？”

“若說有什麼心思，也該是嬈表妹你對表哥有什麼心思，要不怎麼放著這麼多院子不挑，偏住的離表哥這樣近？”

他本來了閑逸致彈上幾曲，然此刻發現，逗弄這個嬈表妹，看著一顰一笑、或是氣呼呼的模樣，倒是比彈琴還要令人賞心悅目。

姜嬈鼓起腮幫子，氣呼呼的抬眸，“這院落是舅母為我備下的，我又怎知旁邊就是二表哥的住？”

這人可真壞，太壞了，就打趣自己。

晏安哂笑，抬手了的發髻，“好了，不逗你了，方才是表哥在說笑。”

郎如云的發髻，晏安收回手，猶在，不讓他想起了小時候養的一只小貓兒。

小貓兒頑皮，爬到自己的懷里，每次被大手著才能睡覺，一副懶洋洋的樣子。

郎君寬厚的大掌上發髻，溫熱的傳來，姜嬈忘記了生氣，心頭好似羽輕輕劃過一樣，有莫名的覺。

兩人出了亭子，晏安收斂神思，“表妹還沒有逛過晏府的府邸吧，今夜月正好，表妹可愿意與表哥一道？”

伴隨著他話音落下，夏風吹拂，枝頭簌簌海棠花搖曳，片片花瓣掉落，洋洋灑灑盡數落在姜嬈發髻、細肩。

月輝中的郎愈發耀眼奪目，更添幾分艷嫵，當真是人比花、云鬢花。

這一幕恰好落在晏安眸中，漆黑的眸子閃過一驚艷，這次看呆了的人，是他。

姜嬈應了一聲“好”，走了幾步不見后人追上來，有些好奇的回過，疑的出聲，“表哥？”

晏安回神，輕輕咳了一下，仍舊是清冷出塵的模樣，“無事，走吧。”

月高懸，銀輝遍灑，青樹蔥郁，花香蒙蒙。

一襲天水羅的郎和銀灰錦袍的郎君，并排走著，閑庭漫步，時不時談幾句，枝頭的月牙兒也看的呆了，不愿進到云層里。

“小姐，東西都備好了，咱們可以出發了。”游玉再一次清點好要帶的東西。

姜嬈應了一聲，坐著晏府的馬車，帶著游玉和阮氏撥來的得力侍楓荷，前去拜訪姜侯爺的兩位昔日好友。

已提前遞上了請帖，周大將軍周亞縛在府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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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姜嬈，他喜笑開，一掃眉間抑郁，“你父親倒是有福，有你這樣讓人艷羨的兒。”

姜嬈婉一笑，“父親時不時將大將軍和勇武侯掛在邊，每次收到二位伯父的來信，看了又看，心也更加輕快。打侄記事起，便經常從父親口中聽曉二位伯父的事跡，雖這是第一次見面，然侄只覺得悉，一點也不生疏。”

周大將軍爽朗笑出聲，“想當年我與你父親還有仲卿三人沙場結拜，并肩作戰，一晃眼十五年過去，各自家立業，兒也都這麼大了，我們也都老了啊！”

周大將軍口中的仲卿便是勇武侯張武，當年姜侯爺與周大將軍和勇武侯結拜為兄弟，姜侯爺在三人中年齡小上幾歲，是以姜嬈要稱周大將軍、勇武侯一聲伯父。

姜嬈笑著回道：“伯父雄姿英發，和‘老’字可不沾邊，怕是許多郎君都沒有伯父這般的英姿。”

這話不假，周大將軍約莫四十來歲，然不見疲態，意氣風發，姿筆直，周昂揚，眸子銳利，格外有氣神。

周大將軍點點頭，“還是要多謝侄找到的獨門法子，那方子果然有效，按照那方子上的用藥，我這老骨頭倒是輕快許多，了不疼痛。”

“父親與兩位伯父一樣，上不陳傷舊疾，每逢雨天便作痛，嚴重時整個人宛若被走了渾力氣一樣。得了此方后，父親用著有效，便趕忙書信告知二位伯父，盼二位伯父早日免病痛的困擾。二位伯父將自安危置之度外，立下汗馬功勞，著實讓侄欽佩。”

周大將軍毫不在意擺擺手，“為將士，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仲卿與我都在開封，彼此有個照應，然你父親在南這麼多年，最是令我們擔憂，若有機會，老夫一定要去南看著你父親和你母親，相聚一番。”

說完這話，周大將軍突然想起什麼，忽的自嘲一笑，“倒是忘記了，以后老夫有的是時間。”

姜嬈不解，“伯父這是何意？”

周大將軍角仰著自嘲的笑，“前幾日陛下下詔，憐老夫沉疴舊疾頗多，特允老夫提前致仕，在家榮養。”

姜嬈桃花眼倏的瞪圓，“伯父……”

周大將軍才四十來歲，正是老當益壯之時，縱使留下舊疾，也不影響他擔任大將軍一職，天子令周大將軍致仕的理由，好生沒有道理，天子終是開始手了。

周大將軍嘆口氣，擺了一下手，“致仕了也好，老夫忙碌這麼多年，也是時候休息了。待過一段時日，等你會南的時候，老夫跟著你一道前去，到時就要叨擾你父親母親了。”

姜嬈含笑回答：“這敢好，父親母親早就盼著伯父去南做客，屆時讓父親帶著伯父去到獨山深，和諸多大儒調素琴、閱金經。”

周大將軍面上掛笑，不見方才的不快，“你這孩子，就會打趣老夫，老夫和你父親一樣，最不耐煩和讀書人打道，更何況是這些大儒，聽大家講經論道，估老夫能昏睡過去。”

兩人談話正興，突然小廝進來稟道：“老爺，三皇子到了，想要見老爺一面。”

周大將軍略一沉，點頭出聲，“請三皇子進來。”

姜嬈起避讓，周大將軍攔住的作，“你見一見三皇子也無妨，開封和南不一樣，你初來開封，多接些人和事總是好的。”

大祁世風有一點值得稱贊，在男大防上要求并不十分苛刻。

姜嬈點點頭，“伯父說的是。”

已提前了解過開封世家與皇室的關系圖，三皇子祁恒，乃顧貴妃所生，顧貴妃頗得恩寵，連帶著三皇子也是盡祁宣帝寵。

祁恒甫一進門，周老將軍與姜嬈紛紛行禮，“老夫見過三皇子”、“小見過三皇子”。

姜嬈余掃過，祁恒眉清目雋，自是俊朗非凡，著雖低調，卻仍貴氣人，渾洋溢著張揚氣度。

祁恒趕忙扶起周大將軍，“周老將軍不必客氣。”

他轉眸看著姜嬈，“不知這位姑娘是？”

周大將軍介紹道：“這是南侯的千金，名姜嬈。”

姜嬈婉帶笑，脆玉般的聲音響起，“小來外祖家做客，父親與周大將軍多年未見，故小代替父親拜見大將軍一面。”

祁恒看著面前的郎，姿玲瓏婀娜，眉眼如畫，云鬢腰，如雪般的面容明明艷艷，令人眼前一亮。

“原來是姜小姐，不知姜小姐外祖又是哪家？”

姜嬈回道：“小的母親出開封晏氏，故外祖家便是晏國公府。”

此話一出，祁恒本來舒展的眉眼冷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