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大年初一躲在被子里哭的，眼睛都腫核桃了。”他說著抬手幫淚，蘇瑜打掉他的手，背過去。

蘇丞的手一僵，緩緩收回來，著的背影緘默。屋子里十分寂靜，落針可聞。

“弄弄”蘇丞言又止，卻不知該如何解釋。如果一下子跟說他不是的親兄長，亦不知能不能接。何況，他的份如今還不是公之于眾的時候，知道的越多反而越危險。

他袖子里拳頭攥著，抿了抿：“昨晚上哥哥喝醉了，不是有意傷害你的，你”

蘇瑜聞此直接氣得坐起來了：“你拿醉酒當幌子，酒后吐真言，如果不是你昨晚上喝醉了我還不知道你心里居然是這樣想的呢。”

蘇丞雙翕，卻說不出話來。

蘇瑜只當他是默認了，越發傷心起來：“你這個騙子，爹娘走后你我兄妹相依為命，我一直以為你是最在乎我的，現在才知道，在你心里我和們那些人都是一樣的，你就關心你自己，任何人在你心里都不重要。忍冬不重要，你說趕走就趕走，我也不重要我以后再也不要把你當哥哥了”

蘇丞靜靜聽著，總算覺察出不對勁來，昨晚上似乎不是他想的那麼回事。

“什麼不重要，你在三哥心里是最重要的。”

“你裝蒜了，昨晚上你親口說的，你說在你心里我和祖母是一樣的。祖母那麼可惡他，你自便不喜歡的，你居然說我跟在你心里是一樣的”蘇瑜越說越傷心，又掉起了金豆子。

聽完了事原委，蘇丞恍然大悟，隨即又覺得好笑。

搞了半天，居然是因為這事。

他必然是昨晚迷迷糊糊提起了皇祖母，這丫頭不明真相，便以為他口里的祖母是蘇老夫人。

“大年初一就哭這樣，接下來一年都會不開心的，快別哭了，臉。”蘇丞說著把帕子給遞過去，卻被不屑地甩開，偏過臉去不看他。

蘇丞好笑地看著：“一定是你昨晚上聽錯了誤會我，我必然說的是你和祖母是不一樣的，你聽了個字。”

聽錯了怎麼可能呢還重復問了他一遍呢。

蘇瑜回想著昨晚的事：“你昨晚上就是說的什麼祖母”

“那到底是什麼祖母”

“黃祖母還是花祖母，你喝醉了繞舌頭，我哪聽得清楚。”委屈地拿袖眼淚。

“那就對了。”蘇丞把著眼睛的雙手拉下來，強迫看向自己，“我肯定說的是花氏和祖母，你和們是不一樣的。”

蘇瑜愣愣地看著他，突然覺得似乎這麼解釋也有點道理。

“真，真的”

蘇丞幫理了理鬢前的碎發：“咱們倆可是流的一樣的，心有靈犀的，跟旁人能一樣嗎”

聽他這麼一解釋，蘇瑜心上的委屈也消散了，可仍舊覺得哪兒似乎不太對，昨晚上聽到的時候好像似乎不應該是這麼個意思啊

“真是把你慣壞了，你這沒弄清真相就各種沖的急子得改改，閑來無事多練練字，修養。”蘇丞輕拍的腦袋，“先起來洗漱用膳，三哥在外面等你用膳。”

他說完不等蘇瑜反應，自己已經起出去了。

蘇瑜呆呆攏著被子在榻上坐著，手被他打過的腦袋，又想想三哥對的好，還是愿意相信是自

己聽錯了。

洗漱過出了室，蘇丞在外室的花梨木圓桌前坐著，儒雅翩翩，眷秀俊逸。他此時正低頭翻看著一本書，修長的手指捻著一頁紙輕輕翻過，作行云流水，十分賞心悅目。

唉，哥無論樣貌還是學識，那都是頂尖兒的，以后真的要娶那個什麼孟良卿嗎，那可虧大發了。

可惜呀，可惜。

蘇丞轉首，見倚在室的門框上不知想寫什麼，略微蹙眉：“還不過來。”

蘇瑜回神，屁顛兒屁顛兒走過來，在一旁坐下，蘇丞喚了人傳膳。

蘇丞早用過了，是以這膳食都是給準備的，蘇丞一邊給剝蝦，一邊看吃的津津有味，突然嘆道：“也沒見你吃飯，怎麼不長呢”

“形好，像咱娘啊。”下意識說完，兄妹兩個皆是一愣，陷沉默。

當初爹娘在世時，們大年初一會一家四口去外面踏青，爹娘并肩走在前面，和三哥走在后面，娘親走累了，爹爹背著娘親繼續走，毫不避諱外人的目。

每當這個時候，總會著爹娘的背影對三哥說：“咱們爹爹真好，我以后長大了一定也要嫁個這樣的。”

想著想著，里的食變得索然無味起來，甚至還有些的苦味。

蘇丞看一眼：“快吃吧，吃完三哥帶你出去走走。”

“去哪兒”蘇瑜刻意忽略掉心上那抹傷痛，問得輕描淡寫。

蘇丞道：“今兒個初一，哥哥要去給師父拜年，帶你一起。”

曾經赫赫有名的威武大將軍寧毅，十八年前辭歸，這些年來再不曾涉足朝堂。幾個月前突厥侵時，太子曾親自請他出山，甚至拿其命相要挾，都未曾得他重披戰甲，以至于最后這差事落在了蘇丞的頭上。

不過沒有人知道的是，寧毅私底下收了蘇丞為徒，蘇丞的一武藝和戰場上的謀略，都是寧毅教的。

這件事是個，爹娘自便告訴在外面不許說，蘇瑜雖然好奇，卻也聽話。

寧毅辭后其實一直和家人住在城外三十里的白谷村，每日以砍柴為生。

那是一寧靜質樸的村落，約莫不到一百戶人家，背靠大山和瀑布，村民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年復一年。

蘇丞帶蘇瑜去了一家鋪，換了棉麻襖后帶從后門出去，又換乘馬車去往白谷村。

蘇瑜只去過白谷村幾次，每回都是這麼走的，知道應該是三哥不想讓人知道的緣故，雖然很想問一句為什麼，但知道問了他也不會說，索乖乖閉。

在村口下了馬車，有的人認識蘇丞，熱絡地對他打招呼，隨后看見他邊的蘇瑜，便笑著問：“這是你家娘子吧，長得可真漂亮。”

蘇瑜張了張剛想解釋他們是兄妹，蘇丞已經對那人點頭微笑，然后拉著往村子里走了。

蘇瑜邁著小碎步跟在他后面，想到方才的話里嘟囔：“三哥，咱們倆好歹是龍胎，這眉眼總有相似之吧，站在一起難道看不出是兄妹”

蘇丞角幾不可見地勾了勾，沒有理。

蘇瑜又自己的臉蛋兒，抬頭看看三哥，擰眉思索著：“大家都說我像娘親，可我瞧著你跟爹爹也不怎麼像啊，三哥，你到底像咱爹多一點還是咱娘多一點。”

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蘇丞已經松開的手腕徑自進了一家農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