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好的龍胎呢》28.第 28 章

翌日早朝, 眾文武百針對誰繼任新的工部尚書和戶部尚書一事進行了商榷, 最后演變太子和太師兩方互不相讓的劇烈爭執。

站在太子的立場,前工部尚書和戶部尚書皆乃賈太師一手提拔,結果卻出了事,如今太師為了避嫌, 理應由他這個代理國事的儲君全權置。可賈太師在朝中縱橫多年, 又豈肯罷手太子舉薦之人全都被他一一駁回,不是說無擔任之能, 就是說那些人有失德行, 氣得太子在朝堂上面鐵青。

這幾年圣上醉心丹藥不理國事, 連早朝都不上了,他這個儲君理應是發揮自己才能的最佳時候,不想有賈太師掣肘,讓他幾番遭制,心中憋悶。

他雖然有心跟太師對著干, 卻沒想到賈道那老賊就似提前做足了準備一般,把他舉薦之人貶的一文不值,偏還字字句句都在點子上, 讓他無從反駁。

太子氣得坐在龍位右側的椅子上雙拳握, 語帶譏諷:“孤推舉之人太師一個也不滿意,莫非你就有更好的人不太師可別忘了, 前任的工部尚書和戶部尚書皆是你一手提拔的, 可他們都為朝廷做了些什麼呢, 理所應當著朝廷俸祿, 卻不思為民解憂,反而貪污賑災錢糧。太師可真是極好的眼

賈道眸一凜,看向太子時沒有毫的畏懼。他上前一步,洪亮的聲音響徹大殿:“太子此言差矣,去年工部建懷行宮,戶部平息江浙暴,他們縱然貪污有罪,但功績豈可被輕易抹去朝堂之上多人是老夫一手提拔的,難道僅僅因為他們二人之過,太子殿下便否認老夫識人之能何況,老夫如今尚未說推舉何人,太子便如此著急的拒絕,莫非是殿下因私忘公,故意跟老夫過不去嗎”

“賈道”太子怒目,拍案而起,眸中殺機暗伏。

賈道也高傲地迎視他,眼神里何曾真把他當個儲君,不過頭小兒罷了。

此時承恩公站出來當起了和事佬,恭謹對著二人行禮:“殿下和太師不必怒,今日既然在朝上商議此事,自然是人人都可發言的,太子不妨聽聽太師所言,再下結論不遲。”

平南侯也對著上面的太子使了使眼

因為平南侯搜集到工部和戶部兩位尚書罪證一事,如今在太子面前十分得臉,太子見他也建議自己聽一聽,便暫且將心中怒火制,重新坐了下來:“孤,愿聞其詳。”

賈太師道:“著作郎李安,進士及第出,為人正直,一心為民。當初突厥來犯,所有人要求和親以求太平,唯他上書諫言要與突厥決一死戰,雖是文弱書生,卻有一腔報國熱,足以令人敬畏。去年冬上北地暴雪,有京投奔,便是他主張設粥棚賑濟災民,博得名。且此人為清廉,家徒四壁,乃之楷模,可擔任戶部尚書一職。”

“諫議大夫秦岳林,秦皇后堂侄,仁義豁達,中正不阿,早些年曾在工部任過員外郎,修建皇家寺院和懷行宮,立下功勞,如今擔任工部尚書也極為合適。”

一個一心為民,上毫無半分污點,清譽在外。另一個早年在工部待過,參與修建大型工程,且為人豁達,更與秦皇后有些淵源。當年秦皇后難產而亡,靖隋公府相繼沒落,這里面似乎有些緣由,但陛下從不曾對外提及秦皇后和靖隋公之過,秦岳林這個份擔任工部尚書,的確也說得過去。

太子聽完太師一席話,整個人都愣了。

他還以為太師此次仍要安自己的人進去,不想竟然是這麼兩個名不見經傳的人。這二人都是不好拉攏之輩,他很肯定必然不是太師的黨羽。

不過也是,前任尚書剛剛出事,他自然不好公然安自己人進去,那麼對他最有利的,自然是安排與他們二人都毫無干系的剛正不阿之人擔任。

太子握了扶手,目掃視下面:“眾卿家以為如何”

站在武最前面,著紫麒麟紋袍的蘇丞聽了半晌,如今第一個站出來:“臣附議。”

看見蘇丞太子就來氣,此人是他一手提拔,不想如今也了太師的羽翼,簡直忘恩負義

然蘇丞如今統領眾武將,他一出言,自然其余武紛紛響應。另一側,太師一派也隨之響應。

一時之間,大殿之上除了太子的人外所有人都上前一步表示贊同。

太子氣結,又不好發作。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自己手下的那些人關鍵時刻竟是個個不頂用,哪個上都有或多或的污點被太師查出,他想反駁都無從駁起。一時之間,似乎當真只有這二人最為合適。

今日局面僵持這樣,太子卻不忍就此放棄,正開口說容后再議,不料平南侯也站出來附議。

太子犀利的眸子瞇了起來,周散發一冷凝與怒意。

賈太師看看四周,對著太子拱手:“殿下,既然朝中大多人都附議,依老夫看此事不如就這麼定了。”

太子憋著一口氣,到底沒再反駁。

只是李安和秦岳林兩個無名小卒就這麼被提拔為尚書,太子卻無論如何無法做到心中順暢,下朝后便傳了平南侯去太子府書房,對其一頓訓斥。

平南侯順從地聽著,直到太子罵累了停下來,他才拱手道:“太子消消氣,臣今日在朝中附議太師之言,實乃為了太子殿下。”

太子冷笑:“工部和戶部的尚書可是差,如今落在他人之手,你還敢說是為了孤你倒是說說于孤而言,這利從何來若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就休怪孤翻臉無

平南侯奉了茶上去:“殿下可知,這秦岳林和李安是何許人”

“無名小卒”太子不屑。秦岳林是秦皇后堂侄又如何,秦皇后都死了多年了,如今沒人庇佑,他就什麼都不是。何況,秦皇后當年明著是難產崩而亡,實際上呢,知人都知道,那是被活活燒死的。下這道命令的,還是他那位仙風道骨一心求丹煉藥的父皇

平南侯卻搖頭:“太子殿下此言差矣,此二人皆與威武大將軍寧毅有莫大關聯,殿下如若想迎回寧大將軍作為助力,必須這二人擔任尚書之位不可。”

太子聞此卻是一驚,寧大將軍當初威名赫赫,其聲不輸今日的蘇丞,他的確早想請他出山幫自己鏟除佞。

奈何大將軍歸多年,不肯再踏足朝堂,突厥侵之時,他曾把劍架在寧大將軍的脖子上,也未曾得他出山。如今平南侯居然說請寧大將軍出山須得用此二人,太子實在不解。

平南侯解釋道:“寧大將軍與靖隋公乃莫逆之,且秦皇后當年對他有救命之恩,當初太子未曾請他出山,不過是因他知曉秦皇后當年亡故真相,對朝廷失。如今殿下重用秦皇后堂侄,與寧大將軍而言,必然對太子殿下敬重幾分。”

太子倒是沒想到,寧毅和秦皇后還有這麼一段淵源,一時倒也了然。

“那李安呢”

平南侯笑:“李安乃寧大將軍的乘龍快婿,寧將軍嫡長正是李安之妻,寧將軍對李安的才能十分欣賞,這些年也頗為心疼他的郁郁不得志,如今殿下慧眼識珠,自然博得寧將軍高看。”

太子聞此朗聲大笑:“哈哈哈,賈道呀賈道,你費盡心思安排的人,原來是為孤做了嫁。”

平南侯捋了捋胡須:“殿下當真以為賈太師執意推舉此二人是巧合嗎”

“莫非”太子沉片刻,忽而一驚,“是大都督”

平南侯笑著點頭:“大都督乃殿下一手提拔,怎會忘恩負義棄太子而投賈賊大都督實則一心在為太子殿下您謀劃呀。”

此一席話聽得太子豁然開朗,茅塞頓開,心中怒意全消,贊道:“大都督好謀略,如此一來賈道失了左膀右臂,孤卻得寧大將軍相助,屆時再有侯爺和大都督在側,何愁賈賊不除哈哈哈哈”

“對了,孤聽聞大都督已遷居鄰泉胡同,不知何時設宴,孤定要前去恭賀都督喬遷之喜,再謝他的出謀劃策才是。”太子喜上眉梢,說話都爽朗了起來。

平南侯道:“就在五日之后,為免太師起疑,殿下還是不去為好,依著都督的意思,他與殿下的關系等春闈之后再公之于眾,屆時咱們既迎回了寧大將軍,又將今年的賢士收囊中,必然殺賈賊個措手不及。”

提及春闈,太子想到了那日蘇丞力薦太師推舉的新任吏部侍郎齊晦明,心中已有定數。如此看來,那齊晦明也是自己人。

當初蘇丞在朝堂上公然支持太師,他還以為他真的倒戈了,這段日子一直思索著從他妹妹蘇瑜上下手,抓住他的肋。不想,原來蘇丞仍舊是在為自己辦事。

如此看來,他也就不必拿蘇瑜來對付蘇丞了。

不過,腦海中想到蘇瑜那仙姿佚貌,如神妃仙子一般的臉,他心上到底生了些漣漪。此等人,如若他娶回來做太子妃,和蘇丞豈不親上加親

.

太師府,賈道也為自己扳回一局而高興不已,請了不人來家中赴宴。

太師明顯興致頗高,同眾人舉杯暢飲,漸漸地便有了些醉意:“太子以為自己扳倒了老夫的兩位尚書,便可與老夫匹敵,簡直癡心妄想”

他說完便有底下的人附和,皆說太子平庸,必然不是太師的對手。太師自然不將太子放在眼里,眾人的話他聽著舒坦,便又飲了一杯。然而側目卻看到有個人一直滴酒未沾,且面愁容。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左仆蘇澤生,剛剛而立之年,生的儀表堂堂,氣度不俗。

對于賈道而言,如果以前的工部和戶部尚書是他的搖錢樹,那麼左右仆便是他的智多星,且左右兩位仆當中,他最欣賞的也是左仆蘇澤生,此人心思沉穩,事周全,且足智多謀。

“蘇卿怎麼不與眾人同飲”賈道笑問蘇澤生。

蘇澤生對著賈道拱手,面:“太師,新任的工部尚書秦岳林,以及戶部尚書李安下總覺得不安。”

“蘇大人多慮了,秦岳林和李安皆不是容易拉攏之輩,必然不會是太子的人,你瞧今日太子的臉便知道。如今既然戶部和工部不能安咱們的人,用這兩人自然是對太師有利的。”右仆裴運興道。

蘇澤生輕抿薄,頓了須臾才道:“我讓人查了此二人的底細,秦岳林是秦皇后侄兒,至于李安,他是威武大將軍寧毅的乘龍快婿。這里面,似乎有些說不上來的巧合。”

裴運興笑道:“蘇大人多慮了,即便一個跟秦皇后有關,一個跟寧大將軍有關,可如今秦皇后亡故多年,寧大將軍也歸近二十載,他們兩人還能有什麼靠山何況,寧大將軍一直與貴妃娘娘不睦,難道他還會因為太子提拔了這兩人,便再度回朝支持太子與太師對抗”

蘇澤生沉默,他也思來想去覺得不可能。但他的直覺一向很準,這里面必然是有什麼淵源的。

那個蘇丞,他真的是一心為太師謀劃嗎

.

當晚,清風苑一,平南侯見了蘇丞。

“一切都如殿下所料,太子如今對您深信不疑,還說要在五

日后親自去恭賀您喬遷之喜,不過被臣給攔下了。”

蘇丞將一枚黑子落下,眸幽遠深邃,令人琢磨不

平南侯道:“如今工部和戶部落殿下手中,待迎回寧大將軍,再加上今年收納的賢士,相信過不了多久殿下便可神不知鬼不覺地掌控半個朝堂。”

說來連他自己都難以相信,一個剛滿十八歲的年,卻能將當朝太師和太子二人玩弄于鼓掌之中,他突然有些期待太師和太子得知事真相時的樣子了。當年賈太師與賈貴妃兄妹為了謀奪太子之位,陷害皇后,殺害嫡子,也到了該遭報應的時候了。

蘇丞卻突然道:“太師邊有個人,他若不除,我不放心。”

“殿下指的是”

蘇丞又落下一子,語氣淡淡:“蘇澤生,此人心思深沉,是個有膽識的,若跟著賈道遲早為你我的絆腳石。”

“那依殿下之言”平南侯做了個抹脖子的作。

蘇丞搖頭:“此人如能為我所用,方為上策。”

.

宮里,賈貴妃聽說了朝堂上太子與太師相爭之事,同時傳了太師和太子落霞殿。

賈貴妃穿了件的蜀錦宮裝襦,墨發綰作垂月髻,面容,端莊嫻靜。見兄長和兒子一進來便各自黑著一張臉,心底無奈地嘆了口氣,面上卻笑著吩咐二人座,又吩咐宮人奉了茶水。

“今日在朝堂上,聽說你們二人因為工部和戶部尚書之職起了嫌隙,爭執不下,可是真的”賈貴妃聲音婉,不喜不怒,好似在閑話家常。

賈太師呵呵一笑,對著妹妹拱手:“朝堂之上,自然免不了有爭執的時候,妹妹何苦將此放在心上”

太子也道:“舅父說得是,政見不同在所難免,不足以讓母妃掛懷。”

他們二人朝堂上雖然不和,但從未在賈貴妃跟前黑過臉,時間久了便也了兩人的一個默契。賈貴妃與他們二人來說都是極為重要之人,自然不想為著此事左右為難。

但實際上賈貴妃如何瞧不出這里面的明爭暗斗呢,一個是自相依為命的兄長,一個是親生兒子,他們倆的都太了解。

哥哥心比天高,一旦得了權勢哪里還會有知足的時候至于兒子到底是一朝儲君,與生俱來的驕傲讓他無法忍舅父的制,反抗是必然的。

賈太師笑著岔開話題:“再過一個多月是妹妹壽誕,好幾年都沒熱鬧過了,今年倒是可以好生舉辦。”

太子也跟著附和,于是兩人又展開賈貴妃壽誕聊了起來,卻仍有分歧。太師說請宮外的戲班子宮給貴妃助興,太子卻說母妃喜靜,不看戲,還是請三品以上員太太們宮相陪,辦一個賞花宴更雅致。

兩人爭得不可開,貴妃聽得頭疼,面略有些發白,著太不語。

“母妃這是怎麼了”太子最先發現賈貴妃的異樣,關切地上前來扶住他。

賈太師也神嚴肅幾分:“可是頭風又犯了”又對著外面的人呵斥,“傳醫過來”

賈貴妃擺手:“罷了,宮里的醫都不頂用,藥吃了一籮筐,卻總不見好,我也不得那些苦味兒了。”

“都是一群庸醫”太子關心母妃病,面也難看幾分。

賈太師看著忍頭疼的妹妹,沉思片刻,忽而道:“妹妹不是說神醫廖先生之前為太后治療咳疾大有奇效,此人又是不慕名利的,不如宣了他宮給妹妹瞧瞧”

太子也想起了此人,難得與太師意見一致:“舅父說的是,便請那位神醫宮瞧瞧,沒準兒比公里的那群庸醫管用。”語罷已經讓人去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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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啟很快被傳宮中,為貴妃診脈。因為賈貴妃頭風之癥已經多年,廖啟診脈后建議施針加吃藥來醫治,如此好得快些。

廖啟醫先前醫好了太后多年的咳疾,賈貴妃對其十分信任,便聽憑他的意見,由他為自己施針,不想一刻鐘后便頗有奇效,陣痛也消散了。

廖啟拔了針,緩緩道:“娘娘此病耽擱太久,非一年半載的難以好全,待草民為貴妃開幾藥每日服用,再每月施針一次,總會藥到病除。”

太子和太師聞之大喜,都言說要重賞他,廖啟卻果斷推辭,什麼也不肯接,實則心里卻在滴。太師和太子這樣的人,府上肯定有很多寶貝藥材,該死的蘇丞,居然不讓他領賞

從宮里出來,廖啟一路上都在大罵蘇丞那個黑心肝的,等回了鄰泉胡同的蘇宅,見了他本人,更是沖他破口大罵。

蘇丞看他唾沫星子滿天飛,懶得理他,自顧自坐著看書。

廖啟罵的沒勁了,才蔫蔫兒道:“你們兄妹一聲不響搬過來,倒把我扔在平南侯府,好生無,我也要住在這兒”

“清風齋。”蘇丞翻著書,看都不看他。

得了住,廖啟終于喜笑開:“你好好看書,我不打擾你了。”

他現在就找人收拾東西搬家去

.

蘇瑜聽聞廖啟搬來了,歡歡喜喜來問蘇丞。彼時蘇丞正在書房看兵書,抿了口茶,淡淡應一聲,繼續翻一頁書來看。

蘇瑜覺得三哥沒趣,趴在書案前盯著他看,眼睛眨的,明顯沒有要出去的打算。

蘇丞被看得渾,只好把書放下,無奈而寵溺地看著:“三哥臉上有花”

“三哥,你每天除了上朝、去神策營和衛機營以外就是看書,再或者便是在院子里練拳腳,你都不悶的嗎”都快悶死了,三哥在家又不敢看閑書,無非讀讀史記,練練字,畫幾幅畫,雖然也還好,可是每天都這樣好沒意思。

蘇丞笑看:“那你想做什麼”他面容本就生得好,這一笑如寒冬里的一抹暖,看得人心上暖暖的。

蘇瑜跟著一雙眼瞇了月牙狀:“我讓繡娘幫我做了一件舞,方才試了一下覺還不錯,想幫三哥幫我看看我的舞姿有沒有退步。”

若說蘇瑜有什麼最拿手,讓閨閣子遠遠不及的,應該便是舞了。

當年蘇瑜的母親俞氏和秦皇后在宮中春日宴上共舞踏金蓮一曲,還是太子的當今圣上對秦皇后一見傾心,蘇瑜的父親也因那一支舞對俞氏難以忘懷,后娶為妻房,寵若珍寶。蘇瑜的踏金蓮便是其母俞氏親自教的,得俞氏真傳,又比俞氏和秦皇后當年有過之而無不及。

只不過跳此舞極傷元神,蘇瑜生慣養的,自學會之后便很再舞,蘇丞也未曾見過完整的舞步。不想這丫頭如今竟然破天荒的想跳舞給自己看,蘇丞本著為指點的態度很平淡地應了,心上卻有些格外的期待。

蘇瑜歡歡喜喜拉著蘇丞去了后院,讓他在亭中稍后。蘇丞極為配合,當真悠閑地坐在亭中等著,看那丫頭急急忙忙跑走了,他面上涌起一抹淺淡的笑。

等了一會兒不見有靜,蘇丞便讓人擺了棋放在亭的石桌上,一個人慢悠悠地鉆研。不知過了多久,待背后有音樂響起,他方回眸而

不遠之,八名黃裳舞共捧一只含苞待放的金蓮,們圍著金蓮單膝著地,將姣好面容埋于花苞之。隨著音樂驟轉,舞后傾,金蓮花綻,一紅子輕紗遮面,從金蓮中旋轉而出,宛若花中靈一般抬腕低眉,如仙似妖,風萬種。

舒緩的音樂響起,紅子從廣袖中拋開一條紅綢,漾起彩群翩翩,袂飛揚。鼓聲陣陣,赤足跳躍紅綢之上,雙一字而開,一雙雪藕般的玉璧替向上,墜珥時流盻,修裾溯空。

音樂變,舞們將金蓮托至頭頂,蓮中子做嫦娥奔月之勢,裾飄飄,仙姿飛揚,似要踏蓮歸去。

鼓點起,再次拋出紅綢,點足一躍而起,在空中急速旋轉,如行云流水一般呈飛天之勢,若火展翅沖云霄,翩如蘭苕翠,婉如游龍舉。

鼓點驟急,翻轉著落足于金蓮之上,半空中的金蓮搖曳,蓮中子卻站得極穩,依舊單足旋轉著,將手中紅綢拋出完的曲線,低回蓮破浪,凌雪縈風,舞步蹁躚,姿態靡。

蘇丞不知何時站了起來,立足于八角亭靜靜著,心中眼中再瞧不見他,只定定看著那踏金蓮而舞的紅子,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的心似乎也跟著停止了。

一陣風出來,紅子面紗飄然而落,映眼簾的是那張白凈的面容,因為上了濃妝的緣故,比先前更添幾分嫵,香腮染赤,紅似火,眉宇間因為掛著笑而平添幾分勾人的態,看得人有些恍惚,心中如萬千螻蟻在爬。

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想不顧一切地沖過去抱住,親吻的眉,的眼,甚至想將下,恣意妄為。

蘇丞不知道那支舞是什麼時候結束的,等回神時已經笑瞇瞇來到了他跟前,眸是那樣純潔無暇,靈俏皮:“三哥,我跳的好不好”

額頭上滲著細的汗,雙頰因為方才用力過度呈現出自然的紅潤,小兒微微張著,能清晰到吐納而出的幽蘭芳香,如被春雨洗禮過得妖艷海棠,又似雨后牡丹明艷不可方

蘇丞結滾如珠,沒說話,只默默從袖中取出帕子為拭額上的汗水。

蘇瑜見三哥沒有挑剔,想來便是還好的意思,不免有些驕傲,興地笑:“三哥,等你設宴那日,我獻舞好不好肯定可以因此揚名。”

蘇丞手上作一致,面冷凝幾分。

因為蘇瑜低著頭,并未發現他的異樣,只憧憬著那日的事:“三哥如今位居一品,我是你妹妹總不能是無能之輩,能一舞揚名也是好的。這樣日后上門求娶之人必然更多,我還能多挑挑,三哥你說對不對”

母親因一舞得遇父親,被寵呵護,那樣幸福。也想有母親那樣的際遇,因一舞遇上那個命定的人。

還在幻想著那個欣賞的人出現,誰知手腕突然被蘇丞攥住,格外用力。疼得下意識抬眸,卻見他目中含怒,面是從未有過的冷厲,語氣更是不容抗拒的威嚴:“不準”

看著憧憬嫁給旁人的樣子,前所未有的慌讓他憤怒,又讓他患得患失,嫉妒的發瘋:“開口閉口都是這些話,你當真便那般想嫁”

他力道大的驚人,蘇瑜手腕傳來鉆心的疼,一張小臉兒頓時煞白,眼淚疼的在眼眶打轉:“三,三哥,我疼”

咽拉回蘇丞的理智,驟然松了手,定定地看著那被他抓的此時泛著淤青的手腕,自責和心痛襲來,他抖著了手想幫看看。

蘇瑜卻嚇得了手,眼眶紅紅地抬眸看他,神中帶著怒,帶著嗔,帶著驚,帶著懼最后什麼也沒說,抱著自己的手腕跑走了。

蘇丞呆呆站在原地,想著方才驚慌失措的無助模樣,袖中的拳頭漸漸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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