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回過味來了

從陸既明辦公室出來，寧檬直接到后勤領了紙箱回去工位收拾自己的東西。

收拾東西的時候很平靜。

本以為會很激的，會恨不得把辭職信摔在陸既明臉上，恨不得回來后先在邱俊霖辦公室門口痛罵他一頓再走。

可沒想到那些憤怒那些委屈那些意難平的緒，在激烈的設想中都已經提前消耗掉了。有時候緒總是提前發泄在想象里，想象中的高興，想象中的悲哀，想象中的憤怒。等到了現實，便出奇地只剩下平靜。

這樣也好。寧檬敢確定自己從容的辭職比憤怒的辭職給陸既明造的沖擊力更大。微笑著收拾東西比跑去邱俊霖門口罵街更小鞋王心中忐忑。

就不讓你清老娘的套路，嚇死你

寧檬收拾好東西端起紙箱要走的時候，邱俊霖坐不住，從辦公室里出來了。

當著部門其他同事的面，他開始了他的表演。他表現得像一個知道手下姑娘找到了好良家的老鴇一樣，一臉虛偽的恭喜與祝福：“寧檬，以后發達了可不要忘了老同事們啊”

寧檬也配合他，笑得特別謝他全家的樣子：“您放心，我忘了誰也不會忘了您是怎麼栽培我的”

看到邱俊霖臉上有塊有要搐的跡象，邱俊霖正在極力制它。

決定加把勁。

“邱總，這幾天，您就可吃的盡量多吃點吧，哈”嚇唬著邱俊霖。

做過虧心事的人都怕嚇。

果然，邱俊霖臉上那塊再也制不住，終于搐了起來。

他堵在寧檬面前，低聲音，問：“寧檬，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想陷害我”

寧檬抱著紙箱和他錯開一步距離。

瞧，心虛了。

什麼意思沒什麼意思，就是嚇唬你不想讓你好過就是了。

“邱總，不用這麼心急，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什麼意思你很快就知道了。記得多吃點好吃的哈”說完這些話，看到邱俊霖臉都綠了。

死小鞋王，嚇死你

寧檬抱著紙箱走了，好幾個同事都趕出來送。尤其楊小揚，奔到電梯口的時候已經哭花了臉。

就要離開工作了三年的地方了，寧檬本來還有點傷，可是等撲過來的楊小揚的哭腔一起調，就說什麼都傷不起來了。

“寧檬你別走別走啊你走了之后我們對著吃人的陸總可怎麼活啊”

寧檬：“”

寧檬把紙箱搬回到家里后，對著紙箱陷發呆。

呆著呆著開始默默反省總結這一段職場人生。

反省總結的結論讓有點酸楚有點唏噓。

覺得自己在做書方面是合格了的，是掌握了做書的藝的。可這種藝的功，不可否認很大一部分原因仰仗的是是陸既明的邊人，于是大家對都很客氣。這種現象說好聽點不看僧面看佛面，說通俗了那就打狗還得看主人。所以就算在這方面是合格的，也沒什麼好驕傲的。

而在做項目方面，的表現是不及格的，是失敗的。失敗的主要原因是沒有做好角的轉換，潛意識里在用做書的方式去做項目。而在做項目時，是沒有人會讓著誰的，巨大的利益面前，沒有什麼謙虛忍讓，有的是爾虞我詐，是不擇手段，是人吃人。

陸既明說做不來投資，或許他也有他的幾分道理。的確還是太單純。

但他太武斷了，誰還能一輩子單純人生面前，誰有這樣一直單純下去的權利

而愿意在前進的道路上犧牲必須損耗掉的那部分單純，丟了單純的只要還記得，不忘初心，做個好人，也就好了。

寧檬辭職離開的當天，陸既明表現得還好，該干嘛干嘛。

到了第二天，他終于回過味來了：原來寧檬不是跟他范小緒耍小伎倆，是真的辭職了。

有了這個清醒的意識后，陸既明即刻變了。

他在辦公室里大發雷霆，把寧檬那份辭職報告撕得碎碎的，撒雪花一樣扔了一地。

“給你臉了分不清誰是老板了你還敢把我炒了靠”陸既明指著一地的碎紙渣咆哮。

剛召來的書被他兇殘的樣子嚇得當場就拎著小包包逃走了，連已經干了三天的工資都不再打算要。

楊小揚差點哭跪在廁所里。

是給總裁書打下手的，只要總裁書空缺，就會第一時間被抓去頂噴干活。寧檬在的時候，覺得自己真是有一份好得不得了的工作，一切雷都有寧檬扛著，上班上得面又心愉悅。可自從寧檬不干書了，真的是覺得自己快沒辦法活下去了。

只干了三天的書跑掉了，楊小揚躲在工位里瑟瑟發抖，時刻在提防戒備中，以防總裁怒火燒過來時躲閃不及直接被焚死。果然，沒一會工夫，怒火就蔓延過來了。

“外面有沒有能氣的想死我嗎”

楊小揚立刻屁滾尿流滾進辦公室。

剛泡茶，端過去

陸既明：“我說喝茶了嗎”

好吧那去泡咖啡。端過去后

陸既明：“我說不喝茶你就給我泡咖啡”

楊小揚：

快跪了。

這個世界上除了寧檬，沒人能知道這位大佬心里真正想喝的到底是茶是水還特麼是尿。

楊小揚愣著，陸既明咆哮：“還愣著干什麼想死我走個寧檬，你們連泡茶泡咖啡都不會了嗎”

楊小揚很想順著21樓跳下去。

大佬，所以我到底該給你泡茶還是泡咖啡tt

媽媽，我很想死啊我活不下去了

在楊小揚想死的第二天，整個公司的人都變得很想死了。

陸既明像心里憋著什麼需要發泄的勁兒，不僅用暴脾氣折騰他自己，還開始折騰下面每個部門的人。

他首先突擊了行政部和財務部，在檢查工作進度的過程中他功抓到了錯誤，于是很有發力地把兩個部門的總監訓斥得抱頭痛哭。

然后是項目部。

陸既明發話讓每個項目部的負責人把近期所有項目況整理好等著接他的檢查。幾個項目部如履薄冰地加了兩個晚上的班。

最先承接他戾氣檢查的是項目一部。

任總把近一段時間正在做的項目和打算做的項目都呈給陸既明接檢閱。

當陸既明翻開擬做項目的文件夾時，他愣了愣。

他那驀地一愣的表出現得實在突然和詭異，在他持續的生氣狀態線上突兀地留下一個不是生氣而是發呆的頓點。

這個頓點讓任總的心一，他意識到或許能夠拯救項目一部于水火的轉機來了。

有什麼東西，似乎讓老板不那麼生氣了

他趕貓腰湊到陸既明辦公桌前，去瞧陸既明正在看什麼。

一瞧之下，他心里苦樂參半。

完了，羊出在羊上，因為哪只羊生氣，還得是它才能消氣。可是現在那只羊跑了，咋辦呢

陸既明正在看的，是寧檬做的那份商業計劃書。不知道哪個手下稀里糊涂的把它歸檔在擬做項目里，眼下一起呈給了陸既明。

陸既明低著頭一頁一頁翻著寧檬做的商業計劃書。他臉上那些可以用暴戾形容的緒，每翻過一頁，就淡去一點，轉而取代的是一份吃驚和不可思議。越看越覺得把封面上的人名看錯了。不應該做得出這樣專業的計劃書。于是翻回到首頁，再三確認。

沒錯，那兩個字是“寧檬”。

“這計劃書，寧檬做的”

陸既明抬起頭問任總。他問這話時，尾音里有來不及掩飾的吃驚。

任總小心點頭：“是”不好多說什麼，因為暫時還揣測不出圣意，萬一說的和老板想法弄劈叉了，他也就該劈叉了。

他靜靜地等著陸既明把商業計劃書看完。他看到陸既明眉頭皺了起來，越皺越

不好

任總拿出全最大的力氣做好承接怒火的準備。

剛準備好，正好陸既明把商業計劃書往他面前一摔。

來了

“把這份計劃書拿回去給所有項目部的人都看看，告訴他們，這他媽才商業計劃書讓他們看看自己以前做的那都是些什麼玩意以后這就是范本，未來的商業計劃書要是做不到這個程度就別拿來給我看”

呃居然是這樣的走向

任總一臉懵。

而讓他更懵的是，他豎耳傾聽，居然聽到了陸既明充滿自我懷疑的碎碎叨：“老任你說是自己做的嗎這麼專業，有這本事嗎難道真是我把的格局看小了”

任總懵得像喝了八斤酒后第二天清晨醒來的宿醉。

他自高自大自我自脾氣差的大老板，居然有自我懷疑的時候

真特麼活見鬼了嚕。

任總很謝寧檬人雖走了卻還能發揮余熱。靠著那份商業計劃書，他居然在陸既明盛怒期間帶著整個部門全而退了。不過放他出來的時候他看到陸既明的表有點悻悻的，那是一副并不怎麼甘心就這樣放掉他的心現。

他知道他后面進去的人要倒霉了。陸既明在他上沒發出火來，這火就要疊加到后面這一位的上了。

看看后面進去的是邱俊霖，任總有點放心了。

嗯，可能這就天道有回吧。欠人家的，總是要還的。

邱俊霖也把寧檬做的那份計劃書了上去，歸檔在跟進項目里。不過有一點不同的是，他把首頁的名字改掉了，把寧檬改了自己。

陸既明翻著計劃書的時候，邱俊霖看到他皺起了眉。

邱俊霖趕心虛地加話：“陸總，這個項目資質特別好，這個作者是我朋友，非常有名，電視劇就是據的小說改編的，是個大ip”

陸既明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喋喋不休：“閉我瞎嗎你說這些項目書里都有，我看不見嗎邱俊霖我告訴你，人只有在心虛的時候才沒話找話往別人耳朵里塞解釋”

邱俊霖被陸既明噴得冒出冷汗。冷汗在他額頭上蒸發，給他蒸出一不詳的預。

翻了一會，陸既明終于把計劃書合上了。

他往椅背上一靠，臉上的慍被收斂起來，換上的是一副不聲的樣子。

邱俊霖冷汗冒得更噴薄了。和這副喜怒不形于的樣子比起來，他倒希眼前大老板直接生氣的好，那樣起碼還能知道他在想什麼。

陸既明端詳了一會邱俊霖。在對方被端詳得麻木忐忑無力防備的時候，他突然開口發問。

“計劃書不錯，是你做的”

邱俊霖連忙點頭，搶答的語氣里那邀功勁用雙氧水去殺都殺不掉：“是的，是我做的”

陸既明：“你自己一個人做的”

邱俊霖不加遲疑：“是”

陸既明還是看著他，眼神焦點定在他的臉上，不偏不倚地盯住他，眼底一片意味不明。

邱俊霖小有點打斗。他發現原來這位老板不咆哮比咆哮更嚇人。

陸既明盯著他看了一會，接著問：“協議簽了”

邱俊霖連忙答：“簽了”飛快地想了下后，趕補充說，“因為您忙，這項目涉及的金額也不算太大，您之前不是說過五千萬以下的合同直接找副總裁簽字就行嗎，我就沒來打擾您”

陸既明用手指敲敲桌面：“嗯。項目是不錯，就是收益有點。”他頓了頓，傾向前，兩手搭在辦公桌上懶懶地相互一握，把邱俊霖盯得比剛才更了，“畢竟對方只提供了項目，真金白銀出錢的是我們，那我們怎麼能只占六收益呢怎麼也該占七啊，你說是不是呢，邱總”

陸既明怪氣地的這聲“邱總”，直把邱俊霖得雙打斗打得像在篩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