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浮華》7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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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沫徹底被人孤立。
自打小陳當眾表明態度,牛大鼻子又故態萌發,時不時地過來找茬。
一次,搞調度的老李看不過去,勉強扯了句:“小牛你也是,還在上班,別老和人開玩笑,傳出去不好,上面人知道,你叔也難做。”
牛大鼻子哼一聲,擺出做事的模樣,誰知一低頭又假裝沒瞧見,往腳背上狠啐了口濃痰。
蘇沫早已怒火深種,連日來又一直忍耐,現下仿佛全涌向大腦,再也憋不住,忽地站起,連帶后的椅子翻倒在地,“哐當”一聲巨響,引得旁人停下手里的活,全圍攏過來。
蘇沫抓起先前用來焊錫電路板的烙鐵,指著牛大鼻子,聲說:“了。”
牛大鼻子明顯一愣,卻仰著臉挑釁地往前了兩步。
蘇沫拿著烙鐵的手開始抖,仍是道:“了。”
眼見模樣楚楚,對方更為大膽,抬起胳膊過來捉的手腕。蘇沫一咬牙,狠心將烙鐵往他胳膊上下去,到底心善,這一并無太重力道,卻仍將姓牛的燙得“嗷”一聲跳開。
旁人過來扯的手,蘇沫豁出去,拿著冒煙的烙鐵使勁一晃,唬的周圍幾個大漢往后面退了數步。強裝鎮定,大聲說:“姓牛的欺負人也不是一天兩天,工作沒了就沒了,我這就往上面反映。法治社會,我不信這麼大的公司不在乎名聲……”
工頭連忙放聲音糊弄:“多大點事啊,同事之間嘛,了,開開玩笑也是有的,他不講衛生吐痰,你也燙了他一下,扯平了。其他人該干嘛干嘛去,馬上要下班,活是要做完的。”
蘇沫第一次跟群男人起爭執,心里害怕,腳步虛浮。工頭暗自打量神,趁稍有分神,反手就將那烙鐵給奪下來,又吆喝幾句,把人趕散了。
老李走過來,小聲勸:“算了,他也傷了,你再鬧反倒是你沒理了,你一個人家鬧不過他們,算了。”
蘇沫背后一片冷汗,慢慢坐回椅子上,心知這里再不能多呆,但是新工作沒著落,舅舅那兒也不愿回,不能再把唯一掙錢的活計弄丟了,只得加時間騎驢找馬接著投簡歷了。只是如今離鄉貴人離鄉賤,高不低不就地談何容易。
余下這段時間,牛大鼻子似乎消停了,老李也愿意幫襯,其他工人待比以往客氣許多,再不敢在跟前說些污言穢語,甚至討好地同閑話家常,蘇沫卻冷冷地一概不理,只埋頭做自己的事,指時間能過得快些。
下午又有去面試,蘇沫擔心手頭的活做不完,便趁著午休趕工,將點完的庫存運到門邊貨架。
貨架數米高,擺滿紙箱,另一邊貓著個人。那人悄悄踩上扶梯,到了高,把一只裝滿貨品的紙箱慢慢往外推了推,瞧著它掉未掉的當口,便輕手輕腳溜了。
蘇沫毫不覺,只想著這會兒在大門口,外間同事人來人往,想那姓牛的也不敢來,只顧站在下頭清點品,上面的紙箱不住地輕微搖晃,冷不防就砸落下來。
蘇沫大驚,下意識手去擋,就聽骨頭“卡”一聲脆響,繼而疼痛鉆心,頭暈目眩,一時間又聽見有人跑進來,糟糟一團。
右手小臂骨折,被送去醫院折騰了一回,醫藥費去了好幾千,回家躺了兩天,公司里連個準信也沒有,打電話去問,工頭接的,說得很婉轉,意思是你慢慢歇著吧,反正我們這邊的人員飽和,已經通知財務給你結算當月工資了。
蘇沫心里一涼,知道這工作是“如愿所償”的給弄丟了,過不久又接到公司要求賠償貨損失的通知,頓時氣到傷。再也待不住,強撐著起來,胳膊用繃帶吊牢了,蹩手蹩腳換了干凈服,打算去公司里問問清楚,也好過傷得不明不白。
舅舅和鐘鳴都很氣憤,兩人商量著和一同去公司討說法。倉庫里那群人要麼事不關己言又止,要麼就把問題全推給蘇沫,指責做事不小心,導致貨摔落損。
鐘鳴子剛烈,當即就不了,仗著自個兒壯實在蘇沫跟前差點和人干起仗來。
一方深委屈,一方又人證如山,兩邊人拉拉扯扯,吵來吵去吵到人事那里,管人事的睜只眼閉只眼樂得推卸責任,揚起手上的調研報告塞過來,滿篇都是于蘇沫不利的證詞,工傷補償一字不提。
蘇沫知道有人搞鬼,卻苦于沒有證據。
舅舅也無法,提出去找從蓉,希還有轉圜余地,又擔心自家兒說話得罪人,就哄了鐘鳴先回家去。蘇沫跟著舅舅找到從蓉的辦公室,從蓉正忙得天昏地暗,看見蘇沫竟像是一時沒想起來,冷淡問道:“你來做什麼?”
蘇沫答:“來給自己討個說法。”
從蓉笑了:“我又不管你們那一塊,你跟我說有什麼用?你還是別費這個力氣,天跑來耽誤大伙兒工作。”
蘇沫聽了這話心里又委屈又來氣,頓時紅了眼圈。
鐘老板只得好聲好氣的開口相求:“從經理,我們也知道您忙,不應該跑來打擾,但實在沒辦法,我侄要養家糊口……”話沒說完,卻被蘇沫攔住。
蘇沫努力抑著緒,慢慢地字字清晰地說:“從經理,我以前在你家里干活,后來你把我介紹到這兒工作,我一直很激你,我覺得你一個人真不容易,當爹又當娘,工作還這樣出,有段時間我真是把您當做榜樣了,可是現在我覺得,你這人……”
從蓉看一眼:“我這人怎麼了?”
“你……”蘇沫還沒說完,后有人敲門,書進來說:“經理,才來了客戶,王總在辦公室等您過去。”
從蓉“嗯”了一聲,像是自言自語:“王總今天這麼早就到了?”利落地收拾著桌上的文件夾,頭也不抬,“你走吧,這事我管不來,該找誰不該找誰你難道不明白?你既然想鬧,就要找對人,”低頭去檢查手里的資料,小聲嘀咕了句,“有些人呀白活了一把歲數,有事就把家長搬出來,當這兒是兒園呢。”
蘇沫心里還在氣呢,一時沒反應過來,過了會兒才琢磨出從蓉那點意思,轉就出了門。鐘老板畢竟遇事多些,趕向人道謝,跟著蘇沫往外走,問了書小姐,才知道會議室門朝哪邊。
鐘老板連日來不停奔波,一臉憔悴,蘇沫過意不去,便請他在樓下會客廳坐會兒,說是自己先去和老板談,不行再請他上來幫忙。鐘老板原本就有些兒猶豫,見態度堅決,只得應了。
進了電梯,按下八樓的按鈕,在如鏡的墻壁里看見自己的影,白繃帶,半舊襯長,落魄無神。心里又開始猶疑,擔心又會被從蓉擺上一道,可是轉念想,從蓉幫與不幫都撈不到半點好,難道是了惻之心?蘇沫有點拿不定主意,又想反正已經豁出去,至先免去貨賠款,其他的以后再作打算。
深吸一口氣,邁出電梯,來到一扇帶有暗紋路的紅木質地的大門跟前。
這層樓很靜,門里約傳來談聲,盯著金閃耀的門把手看了一會兒,終是鼓足勇氣,叩響這扇沉甸甸的大門。
不多時,里間有人不不慢地應了句,蘇沫聽見這極其平淡的“請進”二字,心里全無緣由的浮起幾慌。
那人的嗓音聽起來很年輕,又說不出的醇厚迷人。
作者有話要說:2011年五月二十九日首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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