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浮華》25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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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風寒,街道空曠,三人沿著馬路牙子走了老遠也沒攔到車。

眼前道路模糊不清,蘇沫像是做了場夢,夢醒了問自己:前方,等待的又將是什麼?

沒有答案,忽然想起上大學那會兒,室友們心,去找一位據說是坊間高人骨算命,當時正和佟瑞安陷暗無天日的熱,想去又不敢去,擔心被人說出什麼不好的容。

室友就問:究竟是已知的劫數讓人害怕,還是未知的將來更讓人擔心?

當初的回答既脆弱又任說:我寧愿什麼都不知道,過一天是一天。

換做現在,蘇沫也一樣不會去,卻能告訴自己:無論將來如何,都要做好準備,全力以赴。

后一束劃破黑暗,汽車馬達聲漸近,那車行到跟前,按了下喇叭慢慢停下。姐妹仨都有些慌,卻看見周遠山從車里下來,手里抓著一只購袋。他走到蘇沫跟前:“蘇小姐,你好像忘了這個。”

蘇沫接過袋子趕道謝,又見他掏出一張名片遞上來,周遠山說:“要是有什麼事你可以打上面的電話找我,不敢說一定能幫上忙,但是多一個人多條出路,幫著想想辦法也是好的。”

非親非故,他能做到這一步已是不易,蘇沫心里有些,再想道謝卻覺得這個“謝”字倒是敷衍了,于是勉力笑一笑。低頭去瞄袋子,果然看見一團紙張躺在里面,心念微,說:“周律師,說不定我們以后會經常見面。”

周遠山笑笑,雖不解也沒有多問,轉上車,就此告辭。車走了沒多遠,就聽坐在后座的王居安問:“我有些兒好奇,就你這種子是怎麼做律師的?見人可憐就想幫,還怎麼接案子?”

周遠山開著車:“人在江湖不由己,但凡舉手之勞的事,多做些我能安心點。”

王居安顯是認為他想法稚,不覺笑了一聲。

周遠山又說:“今天晚上有同心的也不止我一個。”

王居安靠在那兒像是瞌睡著了,半天才哼了聲:“開慢點兒,我今天是喝多了,這車坐得我頭暈。”

幾天后,蘇沫憑著一封聘用信進駐安盛集團的總經辦。

對比其他人一路過關斬將的數論面試,沒有經歷任何正式的審度和會晤,總經辦主任付麗莉付小姐只瞅了眼蘇沫遞上來的那封信,說了句,“嗯,這個我知道,王工代過,”隨后便連信帶人收了進去。

提到的“王工”就是公司的董事長王亞男士。

王亞男以前跟著兄長打天下,兩人靠制造和銷售電子產品起家掘得第一桶金。自王居安的父親去世,就坐實集團主席的位置。又因學理工出生,早年在某大型國企做技,從技員到工程師,直至后來下海從商,更習慣旁人稱自己一聲“王工”而非某總,這樣一來倒讓整個人多了些學味而非同其他商人,將明浮躁的煙火氣流于表面。

蘇沫在總經辦做了幾天普通助理,期間和王亞男打過一次照面。當時王亞男帶著一行人直奔里間的辦公室,看起來比實際年輕一些,步伐利落作干練,姿態昂然目不斜視,一時間整個總經辦雀無聲。付小姐忙起率先同招呼,又介紹:“王工,蘇小姐這周一已經職。”

王亞男想不起來,步子稍緩,也沒發問,隨著下屬的手勢瞧了一眼,這才看到蘇沫,隨后只對微笑著一點頭便過去了。直到里面那扇大門被人合上,抑而張的氛圍漸漸隔絕,蘇沫這才懷揣著一顆活蹦跳的心坐回桌旁。

坐下以后,各人都在忙碌,而除了一遍遍翻閱OA上的欄目,依舊無所事事。

不是眼里無事,實是同事們對過于客氣,瑣碎小事不好勞煩,重要些的項目卻也不便予,可惜總經辦里除了瑣碎小事就是關乎公司發展方向的各樣大事,有別于行政和人事部門,直接面向公司管理層,高權限高級別,但蘇沫在這里就跟個睜眼瞎一樣,只能從同事里聽來些項目名稱,至于作如何無從得知,因為在資料共上的訪問權限屬于最低。

過多的客氣就了明顯的孤立和疏離,作為上頭點名的空降兵,卻是無足輕重的小卒一枚,何況空降的路線相當蹊蹺,就連自己也難免疑慮,不曉得這份從天而降的工資能拿到幾時。

蘇沫想來想去,覺得不能再走才職新人的那條老路——放低段從人手里攔下跑的活兒繼而博得眾人的好逐漸打通關節,并非心存不屑,而是時間無多底牌太差。既然這些人擱著冷落端著便也端著自己,至讓人一時間看不清□,至于接下來如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又過幾日,終于有人給派了活。

這天下午是每季度一次的董事例會,蘇沫接到的臨時任務是什麼呢,幫人倒咖啡。

被人喊進去的時候,會議已經到了快結束的階段,先前就約聽見會議室里槍舌戰,發言雙方都有一聲高過一聲的趨勢,等到蘇沫一敲門,倒是全安靜了。

王亞男第一次同蘇沫說話,和:“蘇助理,這是什麼?”

蘇沫想,不是你讓我近來倒咖啡的麼?只答:“是咖啡。”

王亞男捂了捂手里的骨瓷杯,略抬下頜往左手方示意:“給咱們王總經理倒點就,我們這些老人只喝得慣茶。”

蘇沫抬頭,看見王居安正坐在那兒盯著瞧,眼神里有些詫異費解的意思,暗含戾氣數分,想是先前爭執的時候余焰未消,這會兒又被火上澆油。

蘇沫被他看得心里直發,步伐頓了數秒,上前去往他杯子里澆了些咖啡。

前些天王居安因去加國安頓兒子,隨后又去外省辦事,所以自那晚一別,兩人再沒見過,更加不知道蘇沫在這里上班的事。

跟前的咖啡熱氣拂面,王居安收回視線,瞧向他姑姑笑一笑:“您還真是,”他言語微頓,“頗費周章。”

王亞男端起杯子抿了口茶,慢悠悠開口:“我是為你好,”執著杯蓋的手往前面點了點,老生常談,“你這些叔叔伯伯輩的,哪一個不是看著你長大的?安盛立的時候,你還在讀初中罷,他們哪一個不是走的橋比你走的路要多。這人啊,年輕氣盛是好事,也不是好事,要有個度,了,孬種,沒擔當,過了,鋒芒外眼里沒人,讓老同事寒了心,離心離德,事業難為啊……”

王居安往椅背上一靠,吊兒郎當地敷衍:“是,我還年輕不醒世,還是姑姑看得遠想得徹,您教訓得對,”他視線掃過其余人,話鋒轉了轉,“否則不小心得罪了人,死到臨頭還不知道……”王亞男知他故意曲解有意挑撥,神不悅,正要說話,又聽這侄兒向董事們笑著調侃:“各位都是久經沙場的老江湖,我這人不學無不及我家老爺子和在座的年輕時候一半能干,其他的沒學著,也學不來,倒是傳了老爺子的直子臭脾氣,對事不對人,有些話說完了也就忘了,要是剛才言語間冒犯了誰,還請別往心里去,不值得和小輩慪氣傷神。”一席話說完,各種恭維客套漸漸涌上來,大伙兒拾了臺階打起哈哈,一掃適才的爭執和各種霾心思。

蘇沫已經收拾好茶杯皿轉出去,輕輕帶上門,不覺暗暗呼出一口氣,又把用過的杯盞送到休息室,擱進洗碗機里放好,回到座位上沒多時,就見會議室的門敞開了,董事們魚貫而出,除去王居安和做記錄的書,其余都是五十開外的中老年,各自話著家常聊起兒孫邊往外走,一派和風細雨瑞初升,哪還有先時弩拔弓張的影子。

蘇沫坐在位置上,繼續翻閱電腦里的企業文化公司章程和大事紀要,有人從桌旁走過,下意識抬眼去瞧,正好那人也微微側頭看了一眼。

王居安抿著,眉頭似乎沖著微微皺了皺。蘇沫慢慢收回視線,心里卻是咯噔咯噔的,別人恐高暈恐幽閉,而最不想面對這種眼神鷙的男人,水隨山轉時過境遷,有一層心理影始終揮之不去,高估自己的心態,早先在人前撒野,兜兜轉轉又跑回來伏低做小,一時之間難免郁悶。

蘇沫帶著心里的不如意下班,和從蓉、莫蔚清一起吃了頓飯。

那邊鐘聲做了手,舅舅也能下地走路了,兩人被舅媽和鐘鳴接回新家住下,所以蘇沫現在別的沒有,多的就是時間,當從蓉打來電話相邀,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從蓉對蘇沫的近況很好奇,而莫蔚清一點也不在意,只心不在焉地聽另兩人討論總公司和分公司的一堆破事,幾乎不怎麼說話。鄰座是一對方青春艾,男的年長些,孩“大叔大叔”脆生生地,舉著手里的水果串蘸上巧克力醬要喂人家。

莫蔚清忽然低嗓門說了句:“二十歲的喊二十八歲的是大叔,二十八歲的喊三十六的也是大叔,如果二十歲遇上三十六的該喊什麼呢?”

蘇沫想起鐘聲那事沒說話,從蓉卻道:“大爺。”

莫蔚清咯咯直笑:“上了床,就是·大爺。”

從蓉一樂,說:“莫蔚清,你這樣介意人家的稱呼,別告訴我你看不慣,你看不慣,證明你老了,你擔心人小姑娘喊你家那口子大叔的時候也會順便喊你一聲大嬸,要是們喊他大爺呢,卻不會稱你一聲大、,我說得對不對?”

莫蔚清白了一眼,從蓉笑笑,推開盤子去洗手間。莫蔚清等走得瞧不見了,才從鼻子里哼了一聲:“拽什麼拽,以前還不是個熊樣,”從包里盒直接補妝,一邊又道,“我跟你講,從蓉當年混得不如你。呀……大學沒讀完就跟人私奔,肚子大了人家不承認……嫌人老珠黃又要分手,倒好,自己把孩子生下來……為了養兒子,除了站街什麼工作沒做過,慢慢才混這樣,這會兒倒在我跟前拽起來了,切,我當然不甩這一套的。”

蘇沫吃了一驚:“我還以為離婚了。”

莫蔚清嗤笑:“就是這樣,到跟人說自己結過又離了。”

蘇沫想了想:“還不是為了孩子,不想被人講是私生子,不容易。”

莫蔚清沒搭腔,啪一聲闔上鏡子扔回包里,又說要去前頭的吧臺那兒喝酒,也沒問蘇沫去不去,自個兒就拿起包走了。

蘇沫低頭吃東西,心知剛才沒留神,說錯了話。

不多時從蓉回來,說是瞧見莫蔚清了,才一會兒功夫就勾搭上幾個男的,又對蘇沫道:“你想在這公司里出挑起來,不如跟著莫蔚清多學學,考慮些個人,多想想自己要達到的目標,不擇手段才能博上位。話說回來,莫蔚清這家伙對自己那是真的狠,尚淳這種人,多于人,要說風度長相多好也不盡然,莫蔚清跟著他,有大半日子守活寡,沒名沒分還得替人生孩子,一點也不嫌膈應,先撈夠了錢再說,不然憑的姿,什麼樣的人品找不著呢……”

從蓉邊說邊搖頭嘆息,蘇沫卻有些怔愣,過了一會兒才道:“這世上兩種人,一種眼里只有結果和目的,反倒簡單純粹。另一種,過于看重自己的,一輩子圍著個字轉悠,親、友、恩、甚至倫理道德,怎麼也不抹不開看不淡,等到想通了,一輩子也過完了。”

從蓉笑一笑:“看樣子,你是真打算像第一種人過渡了。也對,清貧和清高那是穿一個衩的兄弟倆,如影隨形吶,”拍拍蘇沫的手,語氣有點夸張,“把握機會哦,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莫蔚清搖著酒杯和細腰走過來,笑瞇瞇地問:“講什麼這麼投?”

從蓉回:“講你壞話。”

蘇沫不想聽倆互相兌,說:“讓我跟你學什麼是的魅力。”

人味是吧,”莫蔚清直搖頭,“高難度技活,要有悟,自己揣,別人是教不會的。”

從蓉卻道:“未必,這種事過了頭就是心機和做作,男人難免會防范。倒是有些人,與生俱來扶風弱柳的氣質,男人一瞧之下憐意頓生,保護的奔騰而出……”

莫蔚清擺擺手:“過獎了,你也用不著這樣討我的好。”

從蓉哈哈笑著:“要的要的,你是新時代的杰出代表嘛。”

蘇沫這頓飯吃得不錯,主要是沒趕時間,至于胃口如何倒是其次,已經很久沒這樣細嚼慢咽地吃完一頓飯了。

舅舅家的事雖已理順,舅媽對的態度卻一落千丈,蘇沫心里疚,也不好常往人家里去,只不時和鐘鳴電話聯系,問問況,得知工廠拆遷的補償款子已被打進了鐘家的戶頭,這才放下心。

先前鬧來鬧去,各種心不甘不愿忿忿不平,現在卻給折騰得怕了,覺得有些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只要一家人能過上安穩日子就好,痛苦的日子就像吸附在海綿里的臟水,出去曬一曬晾干了,然后繼續過下去。

這種日子過了幾天,蘇沫心里卻漸漸沒底,在公司里整個人被晾起來,除了繼續被人進會議室倒咖啡以外,著實想不起自己還做過什麼值得一提的事,因為王居安這人口味刁鉆又喜歡裝模作樣,倒是把研磨咖啡豆沖泡咖啡那一套學得爛

說起王居安,除了上一次見到時擺出張臭臉以外,他之后大多神淡然,作為一個被人召之即來呼之即去的旁觀者,他似乎還有些,并且會在送來咖啡的當口溫文爾雅的道謝,甚至有一次,當其他同事幫忙將咖啡遞進會議室,人呷上一口皺起眉頭,直言:“差了點,還是蘇小姐泡的咖啡合我口味,讓來。”

等蘇沫重新泡好一杯送過去,王居安滿意的靠在椅背上對著微微笑了笑,笑得心頭一憟。蘇沫立馬條件反地抬頭去瞧王亞男,那位士也正在打量他倆,蘇沫有些兒慌了,這試用期一半還沒過完,作為一顆膈應人的小石子,的利用價值已經所剩無幾。

那晚蘇沫主留下來加班,因為本部門的同事都在加班,付麗莉見也在就有些驚訝,說了句:“其實你手頭沒什麼事,可以先走的,沒關系。”

蘇沫答:“我見大家太忙,想看看有什麼可以做的。”但是沒人搭理,付小姐也只是無可奈何地聳聳肩,由去了。蘇沫這回一點也沒覺得如何,因為的目被公司網里一張共照片吸引了,那是王亞男和一位營銷部同事的合影,是在公司去年的拓展會議上。

作者有話要說:2012,01,06首更

謝謝捉蟲,各位新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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