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獅城公司ceo那事、副總張揚走進律所。

“夏律師，”那事道，“又見面了。”

“那總，張總，坐。”

“嗯嗯。”那事捧著一杯貌似十分高大上的咖啡，坐著，“夏律師，對于民事案件，二審就是終審了吧”

“對。”夏溪回答，“但是他們還可以向二審法院也就是市中級法院提出申訴，請求撤銷判決。對于是否立案法院一般會召開聽證會。”

“這麼麻煩”那事喝了一口咖啡，“沒完沒了”

“這個也是很正常的。”

“周介然很不要臉。”那事道，“這回上訴要求二審，下次自然也會申訴要求撤銷。他那人，并沒有臉。”

夏溪：“”

不知為何，有點不爽。

人家有臉，而且巨帥。

那事繼續叨叨：“國回來的人，就是那樣。周家那個小子，小學畢業就出國了吧。夏律師，我和你講，國那邊的人，就是只談利益，本沒有，朋友都是臨時朋友，有錢賺時站在一起，沒錢賺時一拍兩散不像咱們，一日朋友，終生朋友，等我開了商場，二話不說，直接送您鉆石會員，所有消費一律八折哦，周介然，還是什麼貪腐學校畢業，瞧這名字，一聽就不是什麼正經學校，啊呸。”

“斯坦福。名校來著。在硅谷。”

獅城集團副總張揚，看著是個大馬屁。臉是土豆形狀，上面稍尖，下邊較寬，臉上多，有雙下，眼睛小，帶著一副半框金屬眼鏡。人倒是很明，立即拍那事的馬屁，道：“是的。夏律師，您知道嗎，為了多誑些錢，清臣還修改過首付款的數字第一版的合同，是定金6000萬，首付第一筆1000萬，第二筆8000萬，第三筆1.5億，一共3億。可是后來，卻找那總，重新寫了一版合同變：定金6000萬，首付第一筆1000萬，第二筆1.3萬，第三筆2億，一共4億這明顯是想騙錢嘛想讓我們如約注全部首付，等著我們9月30號貸款失敗，然后道貌岸然拒不歸還任何一，就那麼生生地、吞掉我們4億”

夏溪出左手，放在桌上，撐住自己下，聽張揚繼續講那些糾糾纏纏恩恩怨怨。

張揚手里也有一杯咖啡，拿起來喝了一口，又說：“幸虧，我們那總在圈子中人品有目共睹，清臣集團當中有好心人實在看不下去，發來一封匿名私信，講述被瞞的事實我們這才沒有注第二筆第三筆一共3.3億的巨額資金，否則如果一直都被蒙在鼓里，最后貸款失敗可真得破產了”他拿著杯子，唏噓慨。

夏溪卻沒跟著對方一起慨。的眸子冷冽，抬眼向了那事：“原來合同竟然還更換過一版”

“啊，是。”那事道。

“為什麼之前沒有提到這個”

“覺得沒必要哇。”

“那總，”夏溪聲音不帶一，仿佛是在冰水當中浸過一般，“還有沒有其他了的細節，請您現在、全部，都說給我知道。”

這特麼的，牙膏，一點一點給人“驚喜”，誰得了

那事說：“沒、沒有了。”

“真的”

“真的。”

“那麼由我提問。”夏溪還是左手輕輕扶著下，右手拿起一支油筆倒著支在桌上，用辦公桌一下一下地按油筆。辦公室中，圓珠筆出、回的聲音格外響亮，眾人只能聽見“咔咔咔”的悶響，仿佛那聲音正隔著腔與人心跳相和。

那事也有點張：“您問。”

夏溪眼睛直盯著那事：“您為什麼，同意更換合同。一版合同已經生效，十分正規，您為什麼同意增加首付”這不科學。商人都很明，依現在的利率還有通貨膨脹速度，絕對是首付款的越日后賺得越多。

“”那事只覺得，那雙眼睛好像某種猛雙瞳，咬住了就不放，本不像一個才26歲的姑娘。他思考了一下，回答，“因為清臣集團有點現金短缺，我又與周國寧父子相識多年，愿意通過合法易，幫人解決燃眉之急。”

夏溪說：“可是，定金加上三筆首付，一共4億，這個數字好悉。”

“”

夏溪不再看人，低頭“唰”地一下翻開卷宗，用筆尖點了點“清臣集團通過抵押在建中的商場項目，向工商銀行借款”那一行，說：“清臣集團，向工商銀行借款數額，就是4億。”

那事：“”

“這麼大的兩筆款項，在金額上完全一致。我一開始以為只是巧合，現在知道更改合同這個事，忽然有些疑難道真的只是偶然請老實講，你們舍棄一版合同，改寫二版合同，是否就是因為，獅城集團知道抵押的事，有些不安，與清臣集團重新商議之后，決定加款這樣，清臣集團6月30號收到4億，就可以向工行清償全部貸款，徹底消滅獅城集團易風險，因此，合同才說，獅城集團9月30日之前提按揭貸款文件即可。”夏溪非常敏，不會錯過任何一個可能還原這樁案件全貌的字。

這樣，一切都講得通。在清臣集團那邊銷售先行使用

模板合同的那幾天，雙方決定通過這種方法解除疑慮，而后，還沒等簽關于這部分的補充協議，就開撕了。甚至有可能說那事當時就擔心信用問題，故意拖著不簽補充協議，4月15號的“料私信”也是“未雨綢繆”，先找個人發信再說。

清臣集團是有疏忽。可能某人、某部門為了業績沒有按照規章辦事，但這不是被冤枉的理由。

那事說：“不、不是。”

夏溪咄咄人：“我在想，這是否是你們雙方共同解決貸款問題的方法呢”

那事說：“不是不是”

看著對方氣急敗壞的樣子，還有副總張揚“糟糕、壞事，我講錯話，要被掐死”的懊悔和不安的神態，夏溪已經知道自己猜得沒錯。那事和張揚畢竟不是演員，沒法一秒之裝得云淡風輕。尤其張揚，演技可謂很差。如果那總以前種種表現可以得小金人，張總這種就連圍都不備任何可能。

一詐功。

夏溪盯著那事和張揚看了會兒，口氣了下來：“那總。”

“嗯”

夏溪收回目，一副了然神：“想要贏得司，您一定要配合。既然請了律師，就要相信律師。只要不是嚴重犯罪、危害到了社會，律師不會揭發檢舉。我們會在合法的范圍幫您找到最優解決策略。相信法律，相信律師，我是專業從業人員，知道事全貌之后，一定會幫助您選擇最優辯護方法。打個比方來說，就算獅城清楚抵押貸款的事，我也很有信心幫助您追回定金中的大半，且不付違約金。”對于合作未的公司間糾紛，法往往判令收錢那方退款，只是象征地留那麼一點點，讓兩方都不占便宜也不吃大虧。

那事“哼”了一聲：“不行，清臣集團違約，理應給違約金。這里外里也是差出五六百萬呢。”千八百萬也有可能。

“那總，”夏溪嘆了口氣，又努力地勸那事好好合作，“如果您是真的知道抵押的事，勸您誠實地講出來。不要小看法庭，假的就是假的。您知道嗎，現在墨跡鑒定已經可以確到月和周，就算認識清臣集團的人，開一張假的數據，也不好用。”雖然，如果“未雨綢繆”做得非常好，可以指示那人打印同一天的收據。

夏溪知道，那事沒有學歷，草出，一路爬滾打，直到今天。他很有可能覺得法律就是個屁，他自己最聰明，可以將所有人騙得團團轉。

那事：“磨嘰，說了沒有說謊。”

勸未果，夏溪只得說道：“那麼，就請副總張揚，提更多父母那套房子在地京市拆遷、回遷的證據，還有父母和張副總之間全部轉賬記錄。二審時對方很有可能針對這個部分發難。”也沒有想到，一審時會出現真假兩張收據，以為當時文件足夠說明問題，沒有索要更多。而且，云京、地京在不同省，地京市的回遷文件在法庭上也有一些說道。

“這，”張揚副總說道，“當時的不夠嗎”

“有備無患。清臣集團那邊很有可能會問。我也看看。”

“好吧。”

說罷，兩人站起子，告辭打算離開。

“那總，張總，”看著張揚一副“證據問題如何解決并不知道怎麼辦好”的心事重重、郁郁寡歡的神態，夏溪做了最后一次努力，“如果律師知道委托人在瞞與案件有關的重要事實，是可以終止代理的。希看到更多證據之后我能為我剛才的話道歉。”

知不知道抵押貸款的事，是案子的核心所在，也是緣起，理所當然可以算作“與案件有關的重要事實”。

律師不能偽證。如果明確知道委托人在說謊，要把案子close掉，雖然一般律師并不會這樣做。

“哼，”那事說，“你們律師，不是應該保護委托嗎”

“錯，”夏溪回答，“是保護委托人的合法權益。”

“切。”

“”

那事與張揚走了半小時后，夏溪聽到手機發出“叮”地一聲。

拿起來，發現那事給發了一條微信。

一個表包。

那是國總統特朗普當年主辦、主持真人秀節目飛黃騰達時的經典臺詞：“you are fired”

表包中，特朗普坐在紅的椅子上，一頭黃十分霸氣，底下配了張圖：“you are fired”

夏溪想：我我先被解雇了

夏溪覺得，不了解那事。

那事，是裝得稚到傻在商場上，如果對方一副社會英派頭，對手第一時間就會生出戒心。而對于一舉一十分純真的人，人們則會放下戒備、產生好。這會使人事半功倍。

又或者，那事真的是好像一個孩子。孩子，往往不懂是非、善惡，他們才最看中“利益”，想要什麼就手去搶，想要打誰也撲上就打，不會考慮很多。

哎

夏溪有點慨，登上微博小號，發了一條：“i afired哭泣哭泣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