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開學，重點班重整，班級里又換了些新面孔，在這場即將開始的高考戰役里，有人自甘放逐，有人激流勇進，很慶幸，丁是后者。

新學期座位還沒編排，幾個人坐第四組后兩排，秦漾被趕到第三組第六排，坐徐騫旁邊。

杜明薇敲著桌子說：“班會課要調座位吧。”

丁正在看新發下來的英語書，頭也沒抬：“應該是吧。”

一年過去了，丁對跟陸時勉同桌已經沒那麼多執念了，反正他也不會選。

杜明薇側，佯裝咳了聲：“徐易數學分數不是跟陸時勉一樣嗎？不知道這次斌哥會怎麼排。”

陸時勉眼皮抬了一下，徐騫看了他一眼，說：“徐易跟丁做過兩個月同桌，要是斌哥讓第一名選同桌，說不定會選丁。”

喲，小伙子上道。

杜明薇沖徐騫挑眉，徐騫轉著筆得意洋洋地笑了聲，兩人難得沒張就斗。

丁手指一頓，悄悄回頭看陸時勉，陸時勉正靠著椅背低頭看書，從窗外灑，照著年好看的面容，凳子忽然晃了晃。

陸時勉收回長，慢慢抬頭，半笑地看：“想跟我同桌兒？”

我說想你能答應嗎？肯定又在逗玩了，丁才不想進他的圈套，搖頭哼了聲：“不想。”

嗯？

“不想？”

“……不想。”

陸時勉合起書，站起來手進兜兒，就那麼居高臨下地看，忽然笑一聲：“好。”

高大的影轉走了。

丁茫然地看他的背影，好是什麼意思？捧捧臉，說不想跟他同桌他不高興了？

徐騫扭頭看：“阿勉，上哪兒去？”

那人擺擺手，懶洋洋地回：“了，去吃點兒東西。”

徐騫拍拍隔壁桌趴著睡的秦漾：“別睡了，去吃點兒東西。”

秦漾臉，站起來，“走。”

徐騫忽然扭頭看杜明薇，“你要帶東西嗎？”

杜明薇刻板地說：“不用了，謝謝。”

好一會兒，丁回過神來，看向杜明薇：“我怎麼覺得你跟徐騫關系變好了？”

杜明薇湊過來，像是有話憋久了，有些興地說：“你還記得期末考結束，我們去唱歌，陸時勉送你回家的事嗎？”

跟陸時勉有關？丁點頭：“記得啊。”

那晚過后沒幾天，杜明薇就跟爸媽出國旅游，又去了北京，直到開學前幾天才回來，兩人有很多悄悄話還沒來得及分。

那天晚上徐騫隨口說的一句晚上流氓多，沒想到等車的時候真給他們上了。

KTV門口遇上酒鬼是常事，杜明薇那天穿了條短，個子高，發育好，17歲的青春又漂亮，站在路邊等車自然引得人側目。徐騫瞥了眼孩兒修長筆直的雙，莫名有些不高興：“杜明薇，你不覺得你子太短了嗎？”

杜明薇慣常地嗆他：“我子短關你什麼事兒？花你錢買了嗎？”

徐騫氣得不行，冷笑：“你喜歡給別人看，就穿吧。”

什麼喜歡給別人看？杜明薇當場就炸了，“徐騫，你怎麼這麼賤啊！”

到底是十幾歲的年紀，徐騫也炸了，“杜明薇你講講道理行不行？”

兩個二十多歲的青年從旁邊路過，一酒氣，吹了幾聲響亮的口哨，“喲，小妹妹跟男朋友吵架啦？”

杜明薇看過去：“關你什麼事兒？”

那兩人晃過來，其中一個抓住的手，“小孩就是小孩，也不知道讓著孩子，孩子就是用來疼的，怎麼能吵架呢……”

杜明薇慌了，力掙扎，徐騫二話不說沖上去打了那人一拳，把人拽到后，怒得眼紅：“你想干嘛！”

“！”

那人罵了一句，揪住徐騫的領子，“哥哥是你能隨便打的嗎？”

就這麼打了起來，徐騫無所畏懼，杜明薇卻嚇壞了，他們有兩個人啊！

事實是，喝多了的那兩個人，是打不過一個育生的。

徐騫把兩人打趴，拉著杜明薇就跑，跑到下一個路口，杜明薇氣吁吁地看他，“你流了……”

“沒事。”徐騫抹了一把，疼得齜牙。

杜明薇白他一眼：“你也是沖，在大馬路上他們不敢做什麼的，干嘛手……”

徐騫瞥：“沒良心，我這是為誰？”

兩人對視，忽然就笑了，又互相別過眼。

丁驚愕地瞪大眼睛，沒想到那晚還發生了這樣的事，杜明薇拍拍的臉，“干嘛這麼驚訝，徐騫那沖的個打架就算了，聽說陸時勉還打過呢。”

啊？

丁正要問，陸時勉就從后門進來了，踢開椅子坐下，懶散地靠著椅背扭頭看窗外。

幾秒后，撇頭睨：“看什麼？”

丁小聲嘟囔：“看你是不是生氣了。”

陸時勉輕挑眉：“我為什麼生氣？”

丁撇：“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腦袋忽然一沉，那人了的頭發，“頭發長了，丁同學。”

丁耳微紅，陸時勉已經收回手，從課桌里出一本書。

過了一會兒，丁拉拉杜明薇：“明薇，周末陪我去剪頭發。”因為薛小彬從小就抓的頭發，所以丁干脆就剪了短發，初中到現在發型就沒換過，只要稍長一點就去剪。

杜明薇打量：“你弟弟不是不扯人頭發了嘛，留長發吧，肯定好看。”

丁扯扯發梢，低下頭，“算了，還是去剪吧，我怕長發麻煩，高考后再說吧。”

“好吧，那周末我陪你去。”

班會課之前，杜明薇跟同學上廁所去了，徐易從后門走到丁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地問：“丁，班會課調座位，你……跟我同桌行嗎？”

“啊？”丁驚訝。

原本正閑閑靠著椅子閉目休息的陸時勉忽然睜開眼，抬頭看向徐易。

徐易目跟他對上，莫名心虛起來，有些急切地解釋道：“我覺得跟你同桌好的，而且你英語和語文好，剛好我英語不行，但我數學還不錯，我們可以互相幫助。”

原來是這樣。

丁笑了下：“等班會課再說吧，班主任還沒說要怎麼調座位呢。”

徐易只好說：“好吧。”

徐易剛走，上課鈴就響了，李志斌夾著教案走進來，拍拍桌子：“都坐好來。”

高三第一次班會格外漫長，李志斌列舉了今年高考誰誰考了清華北大，還有誰誰差多分上重本，之后大談人生理想，不免又說到了早的問題，丁莫名心虛，不敢抬頭。

班會課只剩十分鐘了，教案在課桌上一拍，李志斌說：“你們算過還有多就到你們高考了嗎？還有九個月，一眨眼就過去了，能不能考上好的大學，就看你們自己了。”

教室里沉默了三分鐘，個個虛心自檢。

“行了，開始調座位，陸時勉先挑同桌吧。”

丁已經開始收拾東西了，準備搬家。

陸時勉站起來，說：“丁吧。”

啊？

丁一下子直了背，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

連李志斌都愣了一下，陸時勉收斂神，一本正經地說：“英語和語文好，我數學好，跟同桌正好互相幫助。”

丁耳朵蹭蹭蹭地紅了，這不是剛才徐易說過的話嗎？

陸時勉什麼時候說過這樣的話啊，其他同學均是一愣，李志斌一向喜歡陸時勉，反應過來，很給面子地說：“嗯不錯，那丁跟陸時勉坐，其他同學簽。”

“哦對，數學還有個并列第一，徐易，你也挑個同桌。”

徐易窘迫地站起來，說：“我就不換座位了，坐這里就好。”

“那行，班長讓大家簽，馬上下課了。”

大家鬧哄哄地上去簽，杜明薇趁機掐丁的手，“你高興傻啦？”

丁臉紅紅地搖頭，“沒有。”

就是太震驚了。

杜明薇回頭看了眼陸時勉，后者老神在在地轉著筆，笑了下，真心覺得高興，拍拍丁：“我先上去簽啊。”

各自完簽，下課鈴聲也響了。

徐騫一邊收拾一邊學陸時勉的語氣：“英語和語文好，我數學好，跟同桌……”

陸時勉一腳踹過去：“欠不欠？走開。”

徐騫差點兒從凳子上摔下，忙扶住課桌，“行行行，我馬上滾啊！”

丁臉上的溫度就沒下來過，磨磨蹭蹭地收拾，副班長到現在的位置，已經把書搬過來了。

凳子忽然晃了晃，像是一個暗號。

丁頓了一下，回過頭。

四目相對，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

陸時勉下抬了抬，輕笑一聲：“看什麼看，還不搬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