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囚自縊案

Chapter10

就在陸儼趕去子監獄的同時,薛芃正在實驗室里整理陳凌的，同時一邊收拾一邊思考案。

有的案子看似兇殘，但偵破起來卻比較“簡單”,因為激作案大多數況下會欠缺考慮,一時沖的因素居多,往往會摻雜著兇手在慌中留下的線索,事后再想補救,除非毀尸滅跡,連案發現場一起清理。

但要想完全清理干凈,這幾乎是不可能的,哪怕是重新裝修房子，都未必做到百分百銷毀證據。

有的案子看上去比較“溫和”，可是一經調查,卻發現里面撲朔迷離，彎彎繞繞,而且就會像是倒線球一樣，好不容抓到一線，想要順藤瓜，卻在拉扯的過程中越拉越多,牽扯出一層又一層的。

顯然這個案子不同于其它的自殺案,和他殺偽裝自殺案，自殺通常都很簡單直接,沒必要設置太多步驟，除非是他殺偽裝自殺，才會畫蛇添足的將一個簡單暴的事變得復雜化。

薛芃收拾到一半,又看到了那瓶湖水。

作一頓,將礦泉水瓶舉高,過燈觀察著里面漂浮的微生。

這瓶水顯然已經存放了一段時間，加上本來就是未經理的湖水，現在瓶壁上已經掛上了薄薄的藍綠藻。

如果放在下，經過合作用，這些藍綠藻還會加速繁。

薛芃看的很認真，直到痕檢科實驗室進來一個人，腳步很輕，也很緩慢，起先還以為是馮蒙。

等那人走進了，低笑一聲，薛芃側頭看過去，才發現來人是季冬允。

季冬允來到案臺前，眼睛彎了彎，說：“你好像對陳凌的案子特別關注。”

薛芃將水瓶放下，也不打算瞞他：“難道你不覺得奇怪麼？一個自殺的人，如果希別人了解的故事，通常會留下書，書里多半會寫自殺的原因。但是陳凌就只寫了一句話，難道認為警察會像八卦記者一樣，去把的整個人生挖出來麼？”

無論是刑偵還是刑技，調查的就只是這個案子相關的一切，調查死因，調查案發現場，調查犯罪機和犯罪心理，在這個過程里會牽扯出一些故事出來，但絕對不是人傳記。

季冬允雙手撐在案臺邊緣，臉上笑容淡了些：“你這種覺，我在解剖一些尸的時候也會有，好像腦子里始終留了一個問號，每當我解開一個，又會出現另一個。”

薛芃嘆道：“是啊，有一點我始終想不明白，為什麼要收藏一瓶湖水？”

季冬允拿起水瓶，看了看，說：“也許是來自出生地附近，或是曾經生活過的地方。對來說，應該有特別意義。”

薛芃皺了下眉，盯著瓶子里搖晃的水波。

季冬允掃過去一眼，又是一笑。

薛芃的皮比一般生要白，除了一部分天生的原因，可能還跟是個夜貓子有關。

一般案發現場，要麼就是在清晨被人撞見，要麼就是晚上，很有在天化日之下，而且地點大多是比較的戶外，或是在室。

到了現場所有技員和法醫都裹得嚴嚴實實，也沒什麼機會直接接，等從現場回來，就是一頭扎進實驗室。

薛芃皮白，五雖然秀氣，但分布比例很協調，材看上去偏瘦弱，卻長了一雙漆黑銳利的眼睛，平日話不多，也從沒有人見有過大喜大悲的緒，只是一旦遇到解不開的謎題，這日子好像就過不去了似的。

季冬允說：“你這麼刨問底的子，真是很適合做這行。如果你實在對這瓶水放心不下，就找機會去陳凌住過的地方附近采集一些湖水樣本回來，再將它和現在這瓶水進行比對，自然會有答案。像你現在這樣一直盯著它看，能看出什麼結果？”

薛芃一怔，卻沒說話。

其實心里也有這個想法，只是在案件偵破之前，手頭還有好幾件事要做，一時走不開，也不能浪費太多時間投在和本案沒有直接關系的調查上。

季冬允又道：“當然，這是額外的工作，就算你的調查結果有驚人發現，就算通過這瓶水順著線索，拼湊出陳凌的一生，這個案子也不會有反轉。”

薛芃笑了一下，將水瓶放到一邊，說：“等案子偵破之后再說吧，也許有一天我閑的沒事了，真的會去采集湖水樣本也不一定。”

季冬允沒應，看著薛芃又開始收拾別的品，隔了幾秒，問道：“對了，我聽毒檢那邊說，你早上又送了一件新的證過去？”

季冬允指的就是陸儼那件棉質服。

薛芃“哦”了一聲，說：“是刑偵那邊昨晚拿過來的，我提取了一些微量證，擔心還有，就將樣本和服一起送過去。”

季冬允半真半假的問：“你這一年對毒檢的事這麼上心，有沒有考慮過去幫忙？你在公大的時候，理化檢驗這塊的績一直不錯。”

薛芃輕笑：“要是我真的申請調職，老師會追殺我的。”

季冬允也跟著笑了：“調職倒不至于，就是能者多勞，只要你能負荷，就兩邊都做著，正好毒檢那邊也缺人手。我聽說，毒檢那邊已經去跟馮科提這事了。”

薛芃一愣：“可我聽說，馬上就要調一個理化技員過來了。”

季冬允：“我知道，面試的時候我也在，不過依我看，的專業和格上都還得磨合，起碼要一、兩年。”

這樣啊……

薛芃沒接話，低下頭，又繼續收拾東西。

直到這會兒，才明白季冬允的來意。

季冬允說：“你考慮一下吧，如果力有限，也不勉強。”

薛芃想了片刻，抬頭看他，說：“我回頭先問問老師，看他的意思。”

季冬允又是一笑：“沒問題。”

……

等季冬允離開，薛芃又一個人待了片刻。

關于季冬允的提議，其實是心的，若是沒有興趣，這一年來也就不會跟毒檢死磕了。

所有刑技技員在職業發展中，都會慢慢索到自己最擅長，最興趣的方向，比如痕檢，理化檢驗，文件檢驗，還有圖像檢驗等等。

薛芃和孟堯遠的本職工作都是痕檢，但孟堯遠對文字比較敏，前年還去進修過文字學，文字檢驗的老師也很喜歡他，他每次過去幫忙，都會教授他一些不外傳的經驗。

而這些分支里最吸引薛芃的就是理化檢驗中的毒檢，毒檢又包括毒和毒品檢驗，除此之外，理化檢驗還會研究硅藻、昆蟲，這些小生在偵破兇殺案當中也有至關重要的作用。

以前有的案子，薛芃也會去理化實驗室打下手，但那都只是同事之間互相幫忙罷了，可現在是季冬允親口說的，毒檢那邊已經和馮蒙提了，這就比較正式了，一旦同意，以后就要出更多的時間在理化檢驗學習和研究上。

俗話說技多不，刑技也是如此，經驗富的老痕檢，也可能是其它科室的鑒定專家，畢竟這行的一向人手不足，尤其稀缺頂尖人才。

而所謂的頂尖人才，不僅要有富的生活常識，還要耐得住寂寞研究百科，甚至是通萬。這就需要將人生里大部分時間都奉獻進來，不在乎微薄的報酬。

換句話說，如果不是真的對此興趣，經得住金錢，生活不愁的閑人，還真做不到。

就拿法醫來說吧，前兩年江城就破獲過一起法醫賄的案子。

因為傳統法醫不僅要尸檢，平日里還要給傷患者和殘疾人士做傷、傷殘鑒定，這種鑒定的等級劃分非常嚴格，級別的不同就直接關系到傷殘人士拿到的津和賠償金不同。

有些法醫揩油習慣了，甚至會直接明示，只要拿出一部分補償金給他，他就會在傷殘鑒定上多放水一級。

幸而薛芃沒有這方面的困擾，父親薛益東雖然過世的早，但生前不僅是江城地質理研究所的教授，還留下過幾個專利研究，過世后國家也給過補，加上薛芃的母親張蕓樺一直都是水利方面的科研人員，所以薛家的家境始終都能維持在中產階級水平。

在這樣的家境下長大，薛芃自小也是耳濡目染，喜歡鉆研，平日大部分時間都泡在刑技大樓里，制服一年穿三百多天早已習慣，對外面的花花世界也不興趣，但凡有點私人空間，還會拿去進修和看書。

孟堯遠就曾說過，薛芃就是實驗室里的檢驗儀，不用電，自己就能轉。

就連馮蒙都嘆，像是薛芃這麼“專”的子，只要發展空間足夠，不出五年，和同齡技員就能在專業和職稱上徹底劃出界限。

所以可想而知，毒檢那邊的突然邀請，對薛芃來說有多重要。

馮蒙進來時，就見薛芃站在實驗室臺子前出神。

面前放著一箱剛收拾好的陳凌，就唯獨那瓶湖水單拿出來，放在手邊。

馮蒙上前，咳嗽了兩聲。

薛芃立刻如夢初醒：“老師。”

馮蒙掃了一眼水瓶，笑道：“還不肯罷休？”

薛芃“哦”了一聲，說：“正好，我想跟您要個批準，稍后等案子偵破了，這瓶水我想取出來一點單獨做研究。我保證，一定不會影響我的工作。”

馮蒙就和季冬允一樣，了解薛芃的子，知道一旦有哪個疑點被揪住了，不調查出一個結果是肯定不會罷休的。

馮蒙倒也痛快：“準了。”

薛芃一怔，隨即笑了。

轉而又聽馮蒙說：“不過要是研究出什麼來，記得寫個報告給我。”

薛芃：“好，沒問題。”

不管任何案件，在走完所有司法程序之后，證都要進行劃分，有的會歸還給當事人或者家屬，陳凌已經沒有親屬了，這些就會送回到獄偵科。

而和案件相關的重要證，尤其是臟組織樣本，實驗室會保存一份，一是為了存檔和日后做研究比對，二也是為了防止萬一有冤假錯案發生，將來翻案也有跡可循。

其實就算薛芃不跟馮蒙打招呼，從瓶中取出一點樣本，也不打，但只有打過招呼，將來等研究出結果，才有人可以證明來源。

薛芃將湖水取出來一小瓶，做好標記和登記，讓馮蒙簽了字，就將小瓶水收了起來。

馮蒙這時說道：“我看你對這個案子很上心，到底它有哪點吸引你？”

薛芃一頓，同樣的問題剛才季冬允也問過。

薛芃停頓幾秒，視線略過陳凌的，說：“陳凌是自殺，但案件卻因為有其他知者而變得復雜。一間室里，有一個人自殺了，其余幾個都表現的好像事先毫不知，可是無論們怎麼做，們留下的每一個痕跡，都是‘無聲的證言’。而證言是不會撒謊。”

人人都說，法醫是“尸語者”，而痕檢代表的就是“無聲的證言”，同樣都是替案件發生，一個是替死者說話，一個是替證說話。

薛芃既然做這一行，對此自然堅信不疑，可是在一些案件里，他們也有力不從心的時候。

馮蒙笑著瞇了瞇眼，臉上紋路的走向不僅顯了年紀，也象征著人生經歷和智慧，他很快就聽出來薛芃語氣里的遲疑，問道：“這話你是說給我聽的，還是說給你自己？你這麼加重語氣，是不是有些事想不明白，覺得困？”

薛芃怔了兩秒，知道瞞不住馮蒙，便說：“現在找到的所有證，它們都像是拼圖碎片，只要都找出來，再將邏輯關系拼到一起，就會呈現出一幅完整的案發現場。到目前為止，咱們應該已經把所有碎塊都找齊了，這幅拼圖也拼的差不多了，可是……”

說到這里，薛芃遲疑了。

直到馮蒙替把話說完：“可是你覺得，這里面還了幾塊碎片。”

薛芃邊說邊拿出報告，指給馮蒙看，“目前找到的痕跡，只能證明李冬云、黎敏和方紫瑩三人和陳凌的尸均有過接，唯有趙楓是空白一片。我后來檢查過，每一個環節我們都驗的很仔細，不可能有，可是連趙楓的指紋都沒找到。為什麼可以例外，這太反常了。”

一個發生在室的案件，有人死了，另外還有四人，其中三人都和尸有過接，出于各種各樣的心態，或施救，或清理現場，唯有一個人和尸半點接都沒有，“干凈”的不可思議，而這個人和死者生前的關系還是幾人當中最好的。

那麼在發現陳凌的尸之后，趙楓做了什麼？

難道就是站在外圍，揣著手看著另外三人圍著尸打轉？

陳凌自殺了，趙楓難道不應該驚訝嗎？還是說早就知道陳凌會自殺，甚至想好了自己該怎麼做，所以在事發時才能保持冷靜。

這就像是陸儼舉的那個例子，當一個人教唆另一個人自殺了，只要教唆者遵循它的游戲規則，在邏輯圈講故事，那麼證技就抓不到他。

一想到這，薛芃就不甘心，簡直有一種要跟它死磕的念頭。

直到馮蒙說：“不要鉆牛角尖。如果你真覺得趙楓有問題，那麼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先從死胡同里出來，回到最開始，把咱們做過的每一個步驟再回想一遍，看有沒有。其實最終結果也就是兩種可能，一種是咱們真的掉了關鍵，還有一種是，咱們是被自己的慣思維困住了，也許有些‘痕跡’就留在看似和案件無關的東西上。”

薛芃怔住了，但很快就明白了馮蒙的意思。

是啊，案發現場在監獄宿舍，宿舍里的私人品有很多，但大部分都和陳凌的案子無關，既然無關自然就不會浪費這個人力力去做檢驗。

然而在一些特別的案件里，有些重要痕跡往往會在一些看似無關的品中找到。

薛芃一時沉思不語。

馮蒙笑道：“智者千慮必有一失，無論趙楓多聰明，都不可能做到滴水不。或許還有一些和有關的‘證言’，就留在咱們忽略的地方。幾個人住在一起，生活痕跡一定不，我就不信，能把每一個細節都抹干凈。”

薛芃忽然說：“老師，今天上午刑偵那邊要去子監獄補充筆錄，我也想再去一次。”

馮蒙嘆了一聲，笑道：“如果我不讓你去，你肯定不死心。這樣吧，我先跟陸隊打個招呼，看他的意思，如果他認為有必要，你就上小孟一塊兒。等到了那邊，一定要聽陸隊指揮，不要擅自行。”

薛芃也終于笑了：“當然，您就放心吧。”

※※※※※※※※※※※※※※※※※※※※

這個案子雖然涉及教唆自殺，協助自殺，但是起訴定罪都是有難度的，的放在這幾章劇里說。

……

無用的知識又增加了：

1、自縊前，先把口合起來，有真實案例存在。

2、痕檢、法醫出現場，毒檢一般不出現場，除非個別況，比如和污水有關的命案，可能要去現場檢驗。

所以這里安排主有幫忙毒檢的機會，你們懂得~

ps，月底了，營養不用要過期啦！

……

謝在2020-09-2912:00:00~2020-09-3012:0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的小天使哦~

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格家的許甜甜、粽子、泥泥的蛋蛋Danny、na、小圍1個；

謝灌溉營養的小天使：雪球40瓶；筱筱25瓶；為卿卿狂、秋水落霞、似水流年的湘湘、渺邈、離暖、慕綿綿mio、瀟瀟、十妹、九萌、七柒、沅沅、兒、其安、窺心、獨悠悠、螢火流夏、吢丕、可樂寶、韓雪石、韻兒媽咪、麟天使、珊瑚礁、司冥、羊群如此多20瓶；66617瓶；山頂人15瓶；靜·可可、temptation777、蟹蟹、云夏過境、請我普普、請我小仙、一克等待、大呲了花、蛋黃松粽子10瓶；妧沅5瓶；咿咿呀呀4瓶；amymy.h、嘿、na、memiiu2瓶；yeasi、風吹陀螺、桃奈葉子、聽風1瓶；

非常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