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人》第 11 章 第十一章
回程的路上,蘇錦煙坐在馬車上,和煦的春風過窗簾穿進車廂中,再加上馬車搖搖晃晃,讓有點昏昏睡。
儘管眼皮子打架,但卻睡不著,因為這會兒旁邊有個男人正懶洋洋地杵著下看著。
「夫君到底看什麼?」
拿袖子捂,悄悄地打了個哈欠,是真的困得不行了。
好半晌,尉遲瑾這才開口說話,又似自言自語:「你到底有多為夫不知道的事?」
蘇錦煙一本正經:「多的。」
「哦?說說看。」
「一言難以說盡。」
話落,尉遲瑾又低笑出聲。
蘇錦煙發現他今日似乎格外笑,當然也清楚他定然如其他人一樣好奇。想了想,索解釋道:
「其實飲茶乃老百姓家常之事,人人皆飲,沒什麼好稀奇。蘇家經營的買賣當中也有茶葉,我也是從小便跟著父親學了些。但是我所學的跟上京文人雅士們學的卻不一樣。」
「如何不一樣?」
「你們學的是如何沖泡茶,而我從小學的便是茶如何沖泡。」
聞言,尉遲瑾挑眉,饒有興味:「有點意思!」
頓了片刻,蘇錦煙遲疑地說道:「太子殿下是夫君的表兄,而段小姐是太子殿下的妻妹,我本無意挑事,但你知,今日況容不得我。」
「你是在擔心我護不住你?」
「並非,」蘇錦煙說:「我是擔心夫君夾在中間難做。」
這番話說得實在熨帖,尉遲瑾滿意,而後一把將蘇錦煙拉過去坐在上。
「沒想到,」他挲著白的下,戲道:「原來娘子這般關心為夫。」
說罷,便噙上那人的紅。
.
尉遲瑾正親得迷醉,忽聞由遠而近的喊聲。
「之逸兄,稍等片刻!稍等片刻!」
他忍了忍,終是放開了蘇錦煙。掀開車簾子去瞧,見晁韶騎馬追趕而來。
到了近前,他拱手道:「之逸兄稍等,我有事相商。」
說著他還不自覺地探眼朝車廂里看。
尉遲瑾下意識地將蘇錦煙側過,不讓別的男人瞧見憐過度的模樣。
「何事?」他問。
最後,尉遲瑾還是帶著蘇錦煙下了馬車,因為晁韶要相商之人其實是蘇錦煙。
他作揖道:「今日聽嫂嫂這番茶藝心得,實在是醍醐灌頂。」
蘇錦煙:「晁公子過謙了,不想晁公子竟也是茶之人。」
「嗜茶如命,」晁韶自我調侃:「寧可食,不可吃無茶。」
蘇錦煙本也是茶之人,聽聞此言,猶如遇知音。興緻上來便問道:「晁公子平日里喜歡喝什麼茶?」
「最大紅袍。」
「巧了,」蘇錦煙高興:「我也最大紅袍。」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聊得頗是投,完全把杵在一旁冷著臉的尉遲瑾忽視了個乾淨。
他咳了一聲,沒人理,便再咳一聲。
晁韶:「之逸兄嗓子不舒服?」
尉遲瑾:「廢話,匆忙趕來究竟所為何事?」
晁韶猜出他心中不悅,忍著笑,這才進正題:「不知嫂嫂下個月初可得閑?在下約了友人舉辦一場春茶宴,便想......」
「沒空。」沒等他話說完,尉遲瑾先一步回絕道。
「你怎知嫂嫂沒空?」晁韶角。
「我說沒空便是沒空,」尉遲瑾睨了眼蘇錦煙,幽幽地問:「娘子你說呢?」
他這話著實霸道了些,甚至還帶著點莫名的火氣,蘇錦煙不解,索沉默不言。
晁韶:「至於這般小氣?我也不只請嫂嫂,你也是要一道請的。」
「我也沒空。」尉遲瑾冷哼。
「......」
啞口半晌,晁韶嘖嘖兩聲,用摺扇指了指尉遲瑾,話中有話:「今日小弟算是看清你的本質了。」
說完,他翻上馬,抱拳辭別。
蘇錦煙不懂他們兩人打的什麼啞謎,心底還在憾未能去赴宴之事,遲疑了下,說道:「夫君...」m.
「嗯?」尉遲瑾側頭。
「其實妾是有空的。」
「......」
.
當日,段淑然回到府上,徑直將自己關在屋,一溜兒的丫鬟婆子戰戰兢兢站在門外廊下,只聽得裡頭噼里啪啦瓷碎裂的聲音,偶爾還夾雜著哭泣。
段夫人聞聲而來,擔憂地敲門:「我兒,到底發生了何事?快開門讓娘進來。」
然而敲了許久,裡頭靜停是停了,卻未見段淑然開門。段夫人擔憂,便又說道:「我兒,若再是不應,我便讓人砸開此門。」
果然,沒過片刻,段淑然總算開門了。眼眶紅腫,滿臉淚痕,一頭撲進段夫人的懷裡,嗚嗚咽咽痛哭:「母親,兒再見不得人了。」
段夫人聽得雲里霧裡:「這話如何說?」
於是,段淑然又將今日的事說了一遍,但因著臉面也不好說自己被人辱,而是句句直指尉遲世子新娶的夫人與作對,分明是不將放在眼中。
段夫人聽后心裡又氣又心疼,但總還算有幾分理智。自己的兒當然清楚子驕縱了些,定然是與那世子夫人起了點齟齬。且兒一心想嫁尉遲世子也是知道的,如今看著兩人雙對,不高興也是在所難免。
想了想,便安道:「一個破落商戶,你又何須自降份與計較?你是太傅之,你姐姐是太子妃,你的份在上京再是尊貴不過。尉遲世子沒瞧上我兒是他沒眼。娘給你了更好的,就那個劉公子依娘看就......」
「娘,」段淑然不高興道:「聽說那個劉公子都有兩個通房了,兒才不要嫁他。」
「我兒,」段夫人勸道:「你如今年紀不小了,可不許任。男人有個把通房算什麼?回頭你嫁過去若是不喜,直接打發了便是。」
段淑然愣愣地張著,實在不明白往日對百依百順的母親,為何極力勸另嫁他人。
可又哪裡清楚,太子妃早已給段夫人了信兒。
眼見這個兒勸不通,段夫人嘆氣。沒過多會兒,丫鬟進來稟報,說蕭丞相家的千金過來了。
聽見自己的手帕來了,段淑然這才又提了點神。
*
那日會友之後,蘇錦煙陸陸續續地又收到些帖子,皆是邀去吃茶聽戲的。因著跟段淑然的較量,名氣頗是上升了一個臺階,往日里看不慣段淑然的,紛紛向遞出橄欖枝。
只不過這些帖子最後都被尉遲瑾強行沒收了去,不僅如此,他這些天來看蘇錦煙都有些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蘇錦煙莫名其妙。
這日,正坐在西廂房看賬冊,便見薛氏的婢過來請。
蘇錦煙嫁進府中多日,除了最初敬媳婦茶和去皇宮拜見皇後娘娘之外,其餘時間都幾乎沒見著自家婆婆。
起初蘇錦煙也試探地問過,可否要每日早起去請安,但薛氏頗是通達理,說不拘泥這些形式,每月初一十五去請安就好。
為此,蘇錦煙得清閑每日睡起了懶覺。
這會兒薛氏突然將自己請過去,也不知是為何事,蘇錦煙不敢耽擱,換了齊整的裳便出門。
春後日見長,將將傍晚,廊下已經慣常地掌燈了。穿過游廊,蘇錦煙進了正院,巧合見一個婆子領著一名白鬍子老先生進門。
兩人對行了一禮,而後同了間。
「錦煙,你過來。」
薛氏坐在塌上,笑著拍了拍旁邊的座位,說道:「坐這,娘有些事要與你說。」
「娘請說。」
薛氏倒無甚要事,先是問了國公府這些日子可還適應,接著便又問了些日常吃食,最後才直正題:
「這位老先生通婦科,上京許多人家都請他去看過,頗是有效。」薛氏拍拍的手:「錦煙你勿要多心,娘也只是想著先讓你看看大夫,若有什麼也好提前調理。」
蘇錦煙點頭,手過去給老大夫號脈,心裡卻是有些滋味複雜。
怎麼說呢?
在聯姻之前便已經打算好,若是夫君敬重自己,那便也好生相待。若是夫君不貞,那就過好自己的日子,相敬如賓地過一輩子也未嘗不可。
從未想過要生孩子的事,甚至潛意識裡認為,孩子應該是兩個相之人的結晶。
而,剛剛嫁給尉遲瑾沒多久,兩人並不悉,更談不上相。冷不丁地就說要生孩子,確實讓有點手足無措。
.
回到錦逸院時,天已黑了,原先空手而去,此時倒是從婆母那裡滿載而歸。不過都是些人家調經養之。
「世子夫人,」霜凌問:「這些要放何?」
蘇錦煙一路上都還沒想好要給尉遲瑾生孩子,確切的說是還沒做好生孩子的準備,還真有些擔心吃了這些東西就立馬懷上了。
想了想,吩咐道:「先收進庫房吧。」
進了正屋,發現外間一個丫鬟都沒有,安安靜靜。轉過月門開紗簾,才驀然看見個影坐在西窗下看書。
頓了頓:「夫君何時回來的?」
「你上哪去了?」
「去娘那裡了。」蘇錦煙又問:「夫君吃過飯了嗎?」
「過來。」他手,面嚴肅。
蘇錦煙遲疑地走過去,然而才到旁,就被他一把拉進懷中。
「有筆賬,為夫要好好與你算算。」
「什麼?」蘇錦煙迷茫地抬頭,然而對上他濃郁如墨、不懷好意的目,頓時瞭然。
「夫君,」推卻道:「妾還未沐浴。」
「那正好,」尉遲瑾將打橫抱起:「為夫與你一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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