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了一段時間，顧茗已經清楚了，管筠原來不止是同學，還是從小到大的手帕。

兩家的母親是閨，只是顧茗生母早逝，顧寶彬娶了后妻，礙于后妻的面，兩家才漸斷了來往。

但與管筠從小就在同一所學校讀書，形影不離，反倒比家里繼母生的同父異妹的妹妹顧茜更要親。

兩人在咖啡館里坐定，穿著白襯衫黑馬甲的侍應生過來點了單，兩人隨意閑聊，顧茗心不在焉，一直忍不住朝外張。

管筠興致很高，似乎顧茗同意往后跟謝余斷讓輕松不，提起最近聽來的小道消息，兩只眼睛都亮了，閃爍著八卦的氣息。

“昨兒我父親帶著姨太太出門參加宴會，你知道上誰了嗎”

管父擁有時下富家子所有的特征，除了排場好面子，還納了三房姨太太，時常斗法。

管筠出自正房，管太太手里攥著家里的財政大權，丈夫跟姨太太倒都對敬重有加，就連姨太太出門也要時常買些小禮來討好管筠。

“見誰了”

湊近了小聲跟顧茗咬耳朵：“就是那位新近回來的尹大小姐啊。聽說真人漂亮的出奇，名副其實的一顆真珠啊。邊還陪著帥，在宴會上打了個照面就走了。”

顧茗還是頭一次在外面跟別人議論馮瞿，覺有點奇妙。

昨晚還與馮瞿同床共枕，今天聽到別人提起他跟另外一名人天作之合，居然就好像聽一個陌生的，無關要的人的八卦一樣，半點波也無：“不是聽說他們很快就要結婚了嗎”

管筠眼里流出幾分羨慕，低了聲音說：“你還不知道吧聽說帥為了討尹真珠歡心，連兩房姨太太都遣散了，這是要獨寵尹真珠一個啊”笑著下了結論：“所以說做什麼姨太太，跟別的人斗的烏眼似的，回頭男人要娶正室，一句話就打發了，多可憐。”

“當真帥當真遣散了兩房姨太太”顧茗好像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昨晚馮禽回來只字沒提。

“這還能有假”管筠小聲說：“我家三姨太親耳聽到宴會上有人議論呢。”

“哦。”顧茗好像看到了新的希，是不是再過兩天馮瞿也會把遣散了

“遣散有沒有遣散費拿”

管筠用眼神表達了“你是不是傻”，夸張的笑了一聲：“督軍府啊那可是督軍府的帥啊遣散自己的人能不給遣散費嗎”

顧茗神大振，這個消息對于而言真是意外之喜，是不是表示不但能離開馮瞿，還能拿到很大一筆賠償款

“真不錯啊。”

管筠“嗤”的笑出聲：“不錯跟你有什麼關系你又不是帥的姨太太”

兩個人時常互相打趣，這句話放在平日也沒什麼，可是現在顧茗心懷鬼胎，確確實實是馮瞿的姨太太，笑容就有點不自然了：“我就是眼饞還不行嘛。”

管筠：“那等你當上帥的姨太太再說吧。”

兩人說說笑笑，沒過多久香草就氣吁吁回來了，進了咖啡館把手里沉甸甸的帕子還給顧茗，有點不安：“顧小姐，那位先生不肯收，讓我退還給您。”

香草從小侍候管筠，家里幾輩子都是管家的家奴，對管筠言聽計從，最是老實不過，去了指定的地點見到謝余，幾番堅持要完顧茗的托付。

謝余今日沒見到顧茗，見使了個下人來打發他，眼眶都紅了，心痛又難堪，死活不肯收：“麻煩你回去告訴阿茗，我有手有腳，以后都不會再要的錢。我自己會賺錢，我就想見一面”

香草差點被他的固執給弄哭：“小先生，您不收我回去沒法差。我家小姐會生氣的。”

謝余還當是顧家的下人，能替顧茗跑，想來也是心的，拉著追問不休：“阿茗說家里人給訂親了，訂的是哪家的公子你告訴我好不好”

“我哪里知道”

香草跑一趟，不但東西沒送出去，自己還差點走不，摔開謝余的手就飛奔出了巷子，魂都差點被嚇到，進了咖啡館才松了一口氣。

顧茗頭都有些大了，謝余固執的出乎的意料，這是非要把自己往死路上推啊。

天生涼薄，除了替顧千金收拾爛攤子，早點送走謝余免得自己送命，還知道謝余將來會在青幫混的風聲水起，本著多個朋友多條路的念頭，也別徹底得罪了他，反倒對謝余的并不當一回事。

“他不收就算了，我另想辦法吧。”

顧茗把東西裝進包里，抿一口咖啡，抬頭隔著玻璃窗就看到謝余紅著眼眶站在外面。

他今日還是昨天那副打扮，只是整個人都失魂落魄無打彩，跟賭場里走一趟輸了全副家的賭徒似的，出一種絕痛苦到極致的表，就那麼定定的盯著咖啡館里的顧茗，近似貪婪的癡癡的看著。

顧茗被他的目釘在了位子上，一也不敢，好像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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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深淵，要是再前進一步，非得即刻就掉下去不可。

坐在對面的管筠見神有異，循著的目看過去，頓時也愣住了：“他追過來了”

兩人一起向外張，而謝余的眼里似乎只有顧茗一個人。

他站在那里，明明后是人來人往的大馬路，過路的行人、賣苦力的黃包車夫、騎著自行車的時髦小伙子、報、拎著菜籃子的主婦、還有偶爾路過的小汽車織一副熱鬧的場景，可偏偏那些熱鬧都與他無關。

他眼里的傷心作不得假。

忽然在他后的馬路邊上，一輛掛著軍牌的汽車停了下來。

前面副駕車門打開，帥邊的副吳淞恭恭敬敬拉開后排車門，車里出一只纖纖玉手，腕上一汪碧綠，搭在了吳淞戴著白手套的手心里，跟著一只穿著高鞋的腳從車里了出來，仿佛王一樣下了車。

另外一邊的車門打開，一個氣宇軒昂的男人出半個子，微笑著說了一句什麼，人出了恰到好的笑。

顧茗倒吸一口涼氣，眼看著兩人走過來的方向是咖啡館的大門，恨不得找個老鼠鉆進去。

管筠興的只差跳起來了，撈過顧茗的右手使勁掐：“阿茗，是帥帥跟尹小姐啊天哪天哪他長的真英俊”除了英俊，竟一時覺得詞窮，找不到別的贊之詞。

顧茗：求土遁

“手手手好疼”

已經不敢看外面的場景了，駝鳥似的下意識趴在了桌上，恨不得把蕾桌布拉起來遮住腦袋，好看不見外面的人。

管筠哪里能會顧茗此刻陷絕的心境，目不轉睛的盯著外面走來的一對璧人，如果不是怕太過丟人，都要趴在玻璃窗上瞅個明白。

尹真珠挽著馮瞿的胳膊很快就走到了咖啡館門口，吳淞周到的上前拉開了玻璃門，兩人踏進了咖啡館。

侍者小跑著過去，殷勤的打招：“歡迎帥跟尹小姐，兩位請。”引著兩人往里面走。

好死不死，顧茗進來的時候為圖方便，怕香草找不到人，坐的位子就在進門不遠，兩邊雖有些綠植遮著，可是看馮瞿跟尹真珠過來的方向，必然要經過兩人的位子。

馮瞿穿著軍靴，尹真珠又是高鞋，兩人并排走過來，腳步聲跟催命鼓似的敲擊著顧茗的心臟，簡直不敢去看窗外站著的謝余，只差瑟瑟發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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