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麗人》第5章

蕭夢鴻盯著被拍在了桌上的那柄手-槍。

槍口黑的朝著的方向。

心里清楚,蕭德音這個丈夫剛才說的最后那句話,并不是恐嚇,而是他此刻的真實想法。

他看起來已經完全失去了耐

或許對于現在的顧家來說,留著一個義無反顧決絕不再回頭的兒媳婦,與其時刻防備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惹出新的風波,還不如就這麼死掉。雖然這個時候傳出的死訊難免會引人背后猜測,但他們有的是可以用來解釋亡的拿的上臺面的冠冕堂皇的借口,蕭家也絕不敢再把事鬧大,說不定還會配合顧家進行遮掩。等事過去,也就風平浪靜,什麼事也沒有了。

死的是蕭德音,而顧家除了解決掉一個大麻煩,什麼損失都沒有。

……

蕭夢鴻呼出一口氣,慢慢坐直,抬手將那柄槍朝他推了回去。

“我不想死。”抬起眼睛看著他說道,聲音清晰而平穩。

顧長鈞盯著

“我不但不想死,我現在還想好好活下去。”蕭夢鴻繼續道,“顧長鈞,雖然我還是想離婚,這個想法沒有改變,但剛才我也明白了,現在確實不是談離婚的好時機。你放心吧,至目前我是不會再提了。我也不會再自殺,或者做出逃跑之類的舉。所有會給你們顧家帶來不利影響的一切事,我都不會再做了。”

顧長鈞微微瞇了瞇眼。

蕭夢鴻在他眼眸里讀出了濃重的戒備和疑慮。

“我知道你不信我,你現在可能正在想,我不過是在撒謊,想借此博得你的諒解或者信任,好準備下一次的更大的什麼作。”

略微笑了笑。

“顧長鈞,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但我現在說的每一個字,都出自我的真實想法。如你所見,丁白秋也不是什麼值得托付終的好男人。我從前放棄了一切追求的所謂,現在證明不過只是一場幻影。除了頭破流,我什麼也沒有得到。我覺得累了。”

顧長鈞俯視了片刻,終于,收起剛才拍出來的那柄槍,轉便朝外走去。

“顧長鈞,你還沒回答我!”

蕭夢鴻見他什麼都不說就要走了,沖著他背影喊了一句。

顧長鈞停下腳步,回過了頭。

“蕭德音,不管你剛才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我都沒興趣聽。晚上你待這里,明天我的人會送你去該去的地方。往后你給我好自為之!”

他打開包廂門走了出去,門隨后就被關上。

……

包廂里只剩下了蕭夢鴻一個人,以及,外頭的一個保鏢。

接下來,無論是顧長鈞還是蕭麟,都沒有再面了。

夜漸漸深了。蕭夢鴻到有些冷,將車窗重新關上,又拉上了窗簾。

仿佛經歷過一場大戰,一陣疲憊襲來。

蕭夢鴻關燈躺了下去,伴隨著耳畔火車子碾鐵軌時發出的有節奏的咣當聲中,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

第二天,火車抵達了北平站。顧長鈞了面,將蕭夢鴻帶下火車。出了站后,直接就送上了一輛顯然提早等在了那里的汽車。

顧長鈞沒有上車。

和蕭夢鴻同車的,除了司機,還有昨晚那個守在包廂外的保鏢,姓周。

說保鏢其實是好聽。

這個姓周的彪形大漢,不過就是奉命監視的看守而已。

“你要把我送去哪里?”

看他這樣子,顯然不是送回顧家。汽車發時,蕭夢鴻終于忍不住沖在車外冷眼著的顧長鈞問了一聲。

“到了你就知道了!”

顧長鈞冷冷回了一句,轉走了。

……

汽車出了北平郊外,朝著東北方向一直行進。傍晚的時候抵達了目的地。

蕭夢鴻終于知道了。

這里是承德。

顧家在避暑山莊附近的山麓里,有一座**的兩層中式小別墅。

這座別墅是顧家老太爺在世時用來避人靜居的居所。老太爺去世后,就很久沒有住過人了,顧家可能原本也打算就這麼把它給荒廢掉的。房子本就建的偏遠,距離最近的一個名莊村的村落也有七八里路。現在更是荒敗了。庭院里雜草叢生。剛推開生了銹的鐵門進去時,甚至驚起了角落野草堆里的兩只黃鼠狼。

蕭夢鴻被這樣被囚在了這座荒敗的房子里。

除了和姓周的那個保鏢,同住的,還有一個劉媽。

這個劉媽是被派過來伺候的,負責做飯洗。但除了伺候,顯然負更加重要的職責。那就是對蕭夢鴻進行全天二十四小時的近看守。

對蕭夢鴻的態度雖然稱不上惡劣,但也極其不客氣。即便蕭夢鴻人在房間里,也仿佛時刻能覺到這個劉媽在背后監視著自己的一雙眼睛。

并且,蕭夢鴻唯一能活的空間,就是這座房子的上下兩層樓以及樓下的那個庭院。

姓周的保鏢和劉媽一道看著,一步也不準許走出大門。

……

蕭夢鴻就這樣在這座房子里足不出戶地住了下來。沒有外頭的消息,沒有人可以說話,也沒有人來找。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像鬼魂一樣地在泛著霉味的老房子里來回游之外,蕭夢鴻不知道自己還能干什麼。

仿佛被人徹底忘在了這堵圍墻里。

有一種覺,顧長鈞從把送到這里的第一天開始,就沒打算再讓離開了。

他的想法,極有可能就是這樣囚一輩子。

的母家蕭家人,仿佛也已經忘記了還有這麼一個兒。

又過去了一個月,蕭夢鴻覺得自己快要發瘋了。

剛開始來的時候,每天的生活過的還算規律。早上起來穿、梳頭、吃飯,為了打發時間,在劉媽的冷眼旁觀下,自己手清理雜草叢生的庭院,挽救了墻角那株原本已經快要被野草給徹底給埋沒的老薔薇。后來把注意力轉到關住了自己的這座兩層中式樓房的建筑上來。

房子現在雖然破敗陳舊了,但從建筑框架和各種極匠心設計的細節裝飾上也能看出它當年的風采。開始研究它的脊頂、重檐,仔細臨摹下裝飾用的每一斗拱,還有每一片垂檐瓦當的不同紋案。

再后來,等把能研究的都研究完了,能畫的也畫盡了,再也找不到任何別的可以用來消磨時間的事后,蕭夢鴻就覺得自己陷了一種徹底頹廢的狀態里。

上輩子時,有時因為學習工作力太大而產生張焦慮便幻想有一天等自己完了職業夢想,也攢夠了錢,就退休什麼也不干,每天除了吃喝就是睡覺。

現在提早過上了這樣的日子。

快要崩潰了。

現在每天醒來,頭發懶得梳,臉也不想洗,一坐就能發呆上半個小時,頭腦里卻空白一片。

這樣的日子持續又過了半個月,直到這一天,在樓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滾了幾個臺階下來。雖然沒大礙,但膝蓋磕破了,流了,十分疼痛。

那個劉媽聞聲而來,見狀卻雙手抱靠在那里一邊帶著譏笑:“喲,,您怎麼這麼不小心啊!當心扭了脖子,那可就是大事了1

秉著退一步海闊天空的想法,從前的蕭夢鴻從不和人臉紅。

但是這一刻,不知道為什麼,卻忽然怒從心頭起,突然就發了出來。從地上站了起來,道:“以后你說話給我客氣點!我就算到了這里,也依然不到你對我口出不敬!要是沒聽錯,你里還是用來稱呼我的!”

這麼兩三個月以來,劉媽還是頭一回見蕭夢鴻用這樣的語氣和自己說話,一愣,臉便微微漲熱,辯解道:“您這是什麼意思?我怎麼您了?您這樣的態度?”

蕭夢鴻冷笑。

“劉媽,我和顧長鈞之間有問題,那是我們夫妻之間的事兒,不到你一個下人來置喙。你既然能被派到這個地方來,在顧家又能有什麼臉面?我相信你也不想一輩子都留在這個地方吧。你我現在就是一繩上的螞蚱。我什麼時候好了,你才能跟著離開有出頭日。看你年紀也一大把了,這麼簡單的道理,你不會不知道吧?”

劉媽臉一陣紅一陣白,愣在那里不吱聲了。

蕭夢鴻見沒應聲了,也就不管,自己扶著樓梯慢慢上去。到了臥室,拿了塊干凈手帕胡包了下破了皮的膝蓋,便盯著鏡子里的自己出起了神。

蕭德音原本是個大人。但是此刻,鏡子里照出來的自己卻蓬頭發,臉龐浮腫,雙目無,完全失去了原本的風采。

蕭夢鴻盯著鏡子里的自己看了一會兒,忽然到一陣后怕。

才幾個月而已,就已經了這副樣子。如果一直被這樣關下去,幾年,甚至十年之后,又會毀什麼樣?

……

第二天早上起床,一改之前的頹廢,洗漱后坐到梳妝臺前,蕭夢鴻就開始臉梳頭。

被送到這里的第二天,以前留在顧家的四季裳和日常用品也跟著都被送了過來。梳妝用的東西自然齊全。

蕭夢鴻自己梳不來復雜的發型,只把長發在腦后挽了個簡單的髻,了支釵固定,又對著鏡子往兩腮打了層淡淡胭脂,對鏡照了照,見起好了許多,于是穿好裳下去吃早飯。

劉媽已經許久沒看到這麼神的樣子了,略微一愣,隨即有點訕訕地道:“,粥已經盛好了,就是小菜了樣你吃的醬瓜。這頓你先湊合下,等下我就去買。”

莊村村口有個小集市,附近村落趕廟會、做社戲什麼的都在那里。每天上午也有人挑著家里吃不完的菜到這里賣。住過來的這段時間,幾個人平時吃的東西,除了附近村民定期送過來的,剩下大多都是去那里購置。

蕭夢鴻微微一笑,“我和你一起去吧!”

劉媽一愣,隨即臉上出為難之

,還是我自己去吧……”

“顧長鈞讓你看著我不許我出去是吧?”蕭夢鴻打斷了,“你去告訴他,只要我還是顧家的,他就沒有權力這麼把我關在這里!”

,就算我不攔你,但是還有爺派來的保鏢啊——”

“我自己跟他說。”

劉媽聽出語氣不容人置疑,有了昨天的那一幕,這會兒也不敢過于拂逆的意思,心想昨天摔了那一跤后就有點不對,趕得通知爺把況告訴他,否則萬一出了事自己要擔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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