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老爺子氣得吹鬍子瞪眼，站在那都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他說一句，盛星寒就要回懟兩句，這是上一句虧都捨不得姜妙吃。

為了姜妙，半點面都不肯給他這個老東西留。

想到這，盛老爺子心頭的戾氣便無法制。

他回頭定定地看向生和姜妙，什麼話都沒有再說，徑直離開。

這一頓飯，姜妙吃得心驚膽戰。

老爺子人是走了，可彷彿還能聞到空氣中硝煙瀰漫的味道。

問盛星寒：「老爺子，會這樣輕易罷休嗎？」

盛星寒握的手：「不會。」

老爺子最後那一眼，是威脅，也是警告。

今天，盛星寒為姜妙，一再忤逆他。

這讓老爺子的面損，而且，他心中無法接，自己養大的孫子，如今，已經不再聽從他的命令。

眼下，他不過是暫時妥協。

將來，等找到機會，他會加倍地討回來。

這一次，盛老爺子和盛星寒之間的關係，撕裂了一條無法彌補的隙。

但是，盛星寒不後悔。

老爺子以養育之恩迫使他低頭承諾，在他有生之年，都不能找盛伯元他們報仇。

為了這句承諾，盛星寒明明早就有了報仇的能力，卻忍至今。

如今，老爺子還想故技重施，想把姜妙從他邊奪走。

這件事，盛星寒絕不會答應。

他已經失去夠多，不能再失去姜妙。

姜妙心中擔憂：「以後……」

盛星寒摟住肩膀：「放心，以後，我會護著你。」

姜妙只覺得鼻子一酸，眼眶發熱。

「可是因為我，害得你和老爺子鬧得不愉快。」

盛星寒姜妙的頭頂：「我和老爺子早晚會鬧崩，你並不是主要原因，老爺子想讓我永遠孝順，永遠聽他的話，活得像一條永遠溫順聽話的狗，對他的話不能有半點質疑。」

「可是，那怎麼可能呢？他想馴服我做狗，而我，只是想做一個有自我意識的人。」

姜妙著盛星寒眼眶通紅。

明白盛星寒在盛家生活得艱難。

可是以前總覺得，好歹有盛老爺子護著。

可是一個沒有母親庇護，父親不疼，繼母同父異母弟弟虎視眈眈的孩子，單單靠著爺爺的那並不純的疼能過得多好？

姜妙雖然被盛老爺子為難多次，可是從沒有真正討厭過他。

此時，姜妙忽然厭惡起了盛老爺子，

他表面上對盛星寒的仁慈，又何嘗不是一種刮骨般的殘忍。

給盛星寒一口飯，讓他活下來，拿那點恩，捆住他的手腳。

這是一個爺爺對孫子真正的疼嗎？

盛星寒微笑：「這頓飯沒吃好吧，咱們繼續吃。」

「不過……」

他掃過桌子上已經沒了熱氣的飯菜，「這些太掃興了，全都撤下去，重新做。」

羅姨立刻帶人將桌子上的所用東西全部撤下。

廚房裏，阿凝不願地幫忙。

被羅姨勒令不能去前面，可心有不甘。

剛才，盛老爺子來了，站在遠看了全過程。

等羅姨帶著人把飯菜撤下來時，趕上前，道：「媽，我覺得你還是找機會勸勸大爺，怎麼能和盛老爺子鬧那麼僵啊。」

羅姨板著臉：「你懂什麼？」

「我這也是為大爺考慮啊，誰不知道盛老爺子才是盛家的靈魂人，是真正的掌權人，大爺，和他這樣對著干，以後，還能有好日子過嗎？」

羅姨面帶怒：「你閉。」

「別忘了，你是大爺的傭人，任何時候，都別去質疑主人的所有決定。」

阿凝覺得自己沒錯：「正因為我是大爺的傭人，所以才要為他考慮啊。」

羅姨失地看著兒。

「如果你一直是這種想法，我不會讓你接替我的位子。」

……

車上，氣非常低。

鴻叔和司機，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盛老爺子咬牙切齒。

「我含辛茹苦，養育他多年，要不是我，他早就死了，如今，為了一個人，他竟然敢當面忤逆我，我真是養大了一個白眼狼……」

鴻叔和司機對視一眼，頭低得更很，依舊不吭聲。

在鴻叔看來，盛星寒哪裏有錯。

人家護著自己老婆，這不對嗎？

為一個大男人，就算是雙殘疾，那也是一個男人，結了婚，那就是人家的丈夫。

要是連自己老婆都不護著，那還人嗎？

盛星寒的做法，鴻叔覺得非常對。

他雖然是所有人口中的廢，可是，他真的比盛伯元要強了不知多倍。

倘若沒有車禍，盛星寒現在的芒，將無人能敵。

實在是可惜了……

何況……

老爺子自己為什麼不想想。

倘若不是他當年縱容盛伯元，害死了夫人。

盛星寒為盛家最有前途的嫡長孫，至於活得如此艱難嗎？

盛老爺子越說越氣，將盛星寒罵了好一頓。

他怒問：「老鴻，你說，我養他這麼多年，哪裏有半點對不起他，他今天，完全將我對他的養育之恩拋之腦後，他今天敢當面頂撞我，日後是不是敢為了姜妙直接跟我作對？」

鴻叔心中升起一厭煩來。

你自己做過什麼，你心裏就沒點B數嗎？

當年，這話是不可能說出來的。

鴻叔到底是跟在盛老爺子面前幾十年了，早就練就了一張就來的好本事。

「老爺子，您息怒，千萬彆氣壞了自己，我想大爺也許就是一時糊塗，您才是他在這世上最親最近的人，只不過……男人都是有自尊的，您當著他的面，要帶走他媳婦，也許，讓他覺得面損。」

「而且，我……聽說越是有殘疾的人，自尊心越重……」

他說完，車廂陷一陣詭異的沉默。

鴻叔只覺得背後那雙犀利狠辣的雙眼死死盯著他。

不一會，鴻叔額頭上出了一層冷汗。

他心中琢磨，難道是自己說錯話了嗎？

半晌后，盛老爺子瞇起眼睛：「你說的也有道理，也許今天我不應該……」

後面的話他沒說出來，但鴻叔卻心知肚明。

盛老爺子是想說不應該這麼直接過去帶人，或許應該玩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