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聯》第5章 文三叔
文三叔,大名文德和,上有大哥文德江二哥文德海,還有個妹妹文德念,因為排行老三,所以村里人都他三叔或三爺。
文家在黃土崗村也是大戶,村子南頭大部分住的都姓文。文三叔大哥文德江有三個兒子,老大在家口,老三在邯城工作,老二在九城鐵路工作,老二每天早出晚歸,平時還有休息日,照顧老人和家倒也方便,老人就沒讓老二到外地工作。
文三叔二哥文德海,也有三個兒子,不過全在村里務農,在生產隊干活掙工分,仨兒子家里由于人口都多,日子過得都較清貧。
文三叔只生養了兩個兒,大兒文蘭,二兒文英。
在文英兩歲時,老伴冒發高燒,文三叔到城里抓藥,回來時遇到大雨把藥淋了,回來也沒曬干,就直接煮了給老伴喝了,結果老伴喝完藥之后,造上吐下瀉,半夜病反而更加重了,當文三叔用小拉車拉著已昏迷不醒的老伴到城里找大夫治病的路上,老伴就斷氣了。
文三叔好后悔啊,覺得對不起老伴,就一直未再娶,一把屎一把尿,即當爹又當媽,把姐妹倆拉扯大了。
由于文三叔一個人沒老伴,家里也需要人照顧,大隊就讓他到飼養室喂牲口,既輕松活也不累。
大兒文蘭沒怎麼上學,在大隊掃盲班學了幾天,認得幾個字,從小就擔負起了做飯、洗、照顧文三叔的重任,倒是二兒文英一直讀到高小,畢業后分配到了蒙寶工作。
文三叔年輕時也吃了不苦,為了養家糊口,曾跟著東北征軍當民工、修碉堡,到過津門,到過直保,由于想家里的孩子便半道跑了,走了好幾天,一路打聽著才找到了家,后來就一直在家務農。
文三叔先后學會了木匠、打漁、打獵。由于村邊有條河,經常打些魚給老人孩子吃,在自留地再種些蔬菜,也沒使倆閨挨。
破四舅時,到城墻拆了好多舊城磚蓋了三間新房。大鋼時給大隊鋼隊挑水做飯。
有回文三叔不小心,把一鍋熱水踢撒了燙了,當眾人把他拉起來時,上都起了大水泡,當時也沒在乎,卷起繼續干活,膝蓋以下水泡流著膿水兒慢慢好了,而大部水泡,由于子蓋著不風,好幾個月才好,但留下了病,一到下雨天的就,得拼命的撓,撓出就舒服了。
四不青時,文三叔由于家里沒拖累,分清白,大閨文蘭就在家做飯看家,二閨上學,他當上了生產隊小隊長,領著大伙兒下地干活,當時黃土崗村還有稻地,文三叔秧可是把好手,由于年輕力壯,挑起二百來斤前后兩個裝滿秧苗筐的擔子,走在跐溜的田埂上,也是健步如飛。
文三叔種麥子,種棒子,也是田間里手。種棒子時,前面的人刨好坑兒,后面的文三叔,從捎馬子里抓出一把棒子粒,非常準確的每個坑扔三個粒,兩腳一推一踩,正好將坑抹平踩實,不多不,有的人往坑扔棒子粒,不是仍多了就是扔了,扔了還得再扔,扔多了還得哈腰撿起來,一會兒工夫,有的人就累的腰酸背痛的,有像文三叔這樣扔正好的。
特別是后秋種麥子時侯,文三叔都是掌樓的,前面兩人拉樓,文三叔握著樓把,邊推邊晃悠,使樓里的麥種子均勻播撒進地里。特別六月天,大正午頂著日頭耪地摟鋤杠,到地頭了袋煙,后面的人才跟上來。
秋收割麥子時,文三叔便把家里的破棉襖帶著,到地頭披上破棉襖,大家一字排開,只見三叔大喊一聲:“開鐮!”便一低頭鐮刀“刷刷”一樓一把,打要子扎要子,讓人看得眼花繚。
累的后面的人直喊:“三叔(三爺)你慢點,著什麼急啊。”三叔也不理他們,到地頭了袋煙,又拿起鐮刀往回割接應大家。就這樣,大伙兒對文三叔都非常尊敬服氣。
有一年夏天,軍馬河下雨發大水,那時,還沒有攔河大壩,洪水便直接進了村,有的人家是土坯房,被水一泡就塌了,多虧文三叔家是新蓋的磚房,水都到了窗臺上了,幾件打土豪斗地主時分的桌椅和大柜都漂了起來,文三叔忙大閨文蘭,二閨文英倆孩子趴到大柜頂上,自己便出去救人去了。
等晚上文三叔回來時,看見倆孩子都趴在大柜頂上睡著了,小和腳都泡在水里,泡的腳都腫了。
大閨文蘭就是這時落下了病,中年后開始關節疼,文英到沒落下什麼病。
文三叔醒姐倆,摘下房頂掛著的竹籃子,取出一個棒子面餅子掰開,一人一半倆吃了,然后再到大柜頂上躺著睡。
由于外面還下著小雨,文三叔便披上化袋子爬上房頂,看房頂的棒棧子沒雨,如果了,還得找東西蓋上,這幾天多虧了這半籃子餅子,要不還堅持不了洪水退去。
洪水退后,文三叔看著屋里炕也塌了,墻上的叉灰泥也掉了,地下半尺多厚的淤泥,走在上面呱唧呱唧的腳都拔不出來。
雨過天晴,爺仨拿著鐵锨、簸箕連鏟帶挫的,終于把屋的淤泥清理干凈了,反正外面有的是淤泥,文三叔便拿起瓦刀,重新砌起了炕和鍋臺,又抹了墻,把桌椅大柜又重新拭干凈,擺放到了原位。
姐倆也算是大姑娘了,把泡的被褥又重新洗了曬干,大兒文蘭早就會做針線活,姐倆就把被褥又做好了,文三叔去樹林子找了些干樹枝,把炕也燒干了鋪上炕席,起碼可以做飯睡覺了。
早上,文三叔敲鐘把隊里幾個壯勞力集合起來,領著他們去一隊社員家,(大隊下設一小隊二小隊,文三叔是一隊社員)挨家挨戶看看,統計了一下損況,房塌了的趕安排重新蓋房。
那時侯,大伙兒都是自愿幫工,一招呼全都來了,大家各盡所能,一天能蓋好幾戶房子。(那時用的全是木頭和土坯,沒有鋼筋水泥)。
幾天后,困難家庭都得到了安置,文三叔又領著大伙兒,到地里把沖倒了的莊稼補苗扶正。
后秋,地里的莊稼都收拾干凈了,由于發過大水,沒打多糧食分給大家,大隊決定,把各隊糧庫放開,除了留出種子外,把存糧按工分,都提前分給了大家,別讓大家冬天挨。
秋后,大隊按照公社縣里的要求,每家壯勞力都要和其他村勞力一起,義務到村邊軍馬河修防洪大壩,縣里統一管飯,自帶小推車和鋪蓋。
大伙兒一聽管三頓飯,都踴躍報名,可大隊要求必須是壯勞力,老弱小孩不要,好多人就被排除了在外。
第二天一早,文三叔領著一隊的壯勞力,到了河邊一看,其它村子修大壩的隊員都到了,黑一片,有上千人。
只見河邊紅旗招展,彩旗飄飄,一隊隊小推車和鋪蓋卷,排列整齊的放在河邊。各村勞力,各拿鐵锨站在車旁,等著領導講話。文三叔趕大伙兒,按預定位置站好。
這時,只見河邊臨時修建高臺上,一個手拿白擴音喇叭,個頭不高,穿著夾克衫,腳蹬雨鞋的中年人,開始對大家說話:“我是雙塔縣長丁大近,夏天軍馬河發了大水,節節高公社大部分村子了災,特別黃土崗村災嚴重,是重災區;朱家村,祘原村,埝頭村等也不同程度了災,上級首長非常關心大家的生活,還給各村發放了問金,但要求我們員全公社力量,把軍馬河加寬加深,修建防護大壩,避免再發大水時,社員們無家可歸財產損。”
丁縣長拿出一紙條又說:“聽說這次發大水,有的村還死了人,在此呢,我對失去親人的家庭表示沉痛哀悼,”說著,對大伙兒鞠了一躬。
丁縣長又說:“但是,洪水雖然毀壞了我們的家園,但經過上級指導各村集組織自救,很快恢復了生產,我們對你們的辛勤勞,表示衷心的謝…。”丁縣長揮了一下手。
大家都盼著趕講完好吃早飯,因為好幾個村的勞力,都是推著小車起五更從好幾里地之外急急的趕來的,肚子早就的咕咕了。
丁縣長又說:“好了,下面請各大隊負責人,領著自己的人員,到食堂指定地點吃飯,吃完飯,到指定地點干活,一定要注意安全,最后祝大堤會戰取得圓滿功。”
“嘩嘩。”下面響起熱烈的掌聲,終于聽到吃飯的話了。也沒有人聽各大隊書記的指揮,更沒人管秩序了,把鐵鍬往小車上一扔,哄哄的就朝村邊的食堂跑去。
文三叔領的勞力,因為站在最邊上,等到他們找到指定食堂時,已有好幾個人,蹲在地上,手拿大白面饅頭,喝著白菜豆腐湯,吃的不亦樂乎。
老六:“你們跑得快啊?吃了幾個了?”文三叔對鄰村的一個年輕人問道。“呵呵,三叔,好幾個月了,肚子早就憋了,四五個饅頭,都干進肚里了,”老六邊往里塞饅頭邊說。
“慢點吃,別撐著,吃多了,一會兒干不了活。”三叔邊說邊往盛著饅頭的大笸籮筐走過去。
吃完飯,文三叔便帶領大伙,找到小車,開始挖土裝車,倆人一輛車,把車裝滿沙土之后,一人推一人拉,由于是沙土地,車轱轆都陷進地里去了,需要倆人合作,一人拉一人推,連推帶拉,終于把一車土推到了二里地之外的大堤上,雖然不遠,但這活兒可是不輕快,你來我往,慢慢地上出了車轍,推起來就輕松多了。
到了中午,由于大家齊心戰,標著膀子干,雖然干了半天,但大堤也了型,一條長約十了里地,高半米,寬約十米的大土龍,呈現在眾人面前,一眼不到頭。
到中午吃飯時,大伙可沒早晨那沖勁了,慢慢騰騰往食堂走,到了食堂,拿著饅頭就往里塞,可端起碗想喝口菜湯時,竟發現端碗的手抖得找不著了。
狼吞虎咽的吃完飯,大伙兒都七歪八躺的倒地上了,有的還打起了呼嚕,看樣子是真累了。
“起來起來,干活了,”隨著大隊書記的連喊帶踢,大伙兒極不愿地又向小車走去。
書記拍拍三叔說:“三叔,你怎麼樣?”三叔拍拍脯說:“我沒事,書記!我看倒是這些小年輕,還真趕不上我們這些老骨頭。”
“是啊!他們那吃過這苦啊?”書記發著慨。
隨著大壩的逐漸加高,河被挖深了挖寬了,大伙兒夜里也不像開始那幾天晚上,倒在窩棚里就呼嚕聲四起了,有的還有幾個人,夜里一起到河里洗洗澡游游泳。看樣子大伙兒也慢慢適應了這種高強度的勞方式。
經過大伙兒三個多月的艱苦戰,終于在冬前,把大堤修好了,而且還在大堤兩側栽上了一人多高的柳樹樁子,河邊栽上了植的柳樹條子。一條土龍連綿十多里煞是壯觀。
站在大堤上,文三叔著寬闊的河面,眼前一行行一排排的柳樹樁子,煞是壯觀。文三叔心想,以后再發大水就不怕了。
又幾年過去了,文三叔年歲也大了,便不干了小隊長,被隊長安排到飼養室喂牲口。
此時文蘭已是大姑娘了,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人們便都上門了,經原來的老大隊書記桑海介紹,八月節那天,文蘭和城南頭壯村的鳴嘉認識了。
由于二閨文英已畢業,分配到了寶蒙工作,家里就剩文三叔文蘭父倆,臘月倆人就結了婚,鳴嘉已在東北有了工作,而且冬天是工作最忙的時候,婚后一個多月,就回林場上班去了,而文蘭由于要照顧文三叔,便住在了娘家,偶爾去婆家看公婆。
兩年后,二閨文英也在蒙寶實習畢業了,并與同一工廠的榮秋結了婚,組了家庭。
《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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